二、
洛小河坐在社保局监管室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看着角落的盆栽发呆。
他从月主那混乱的记忆里大致了解了这个世界。
就如之前意识到的，知识是禁忌，语言中存在污染。历史难以被观测与记录，因为其中的凶险犹未可知。
这个世界存在神祇，神与神之间并无本质差异，不过是司掌的权柄不同。万物生灵在夹缝中求生，各自信仰不同的神祇。哦，他们称祂们为邪神。
生灵太过渺小，污染不可避免。谁又会在乎蝼蚁的想法呢？不是吗？
而社保局，全名社会安全与污染保障局，是各族联合设立的一个专门保障社会稳定、清理污染以及管控神秘侧的组织。
昨晚的血月祀仪性质极为恶劣，在场一万教徒与周边近八千的居民全部死亡，主教费鲁蒙德不知所踪，现场只有洛小河一人跪在祭坛上。
在未查清具体发生了什么前，洛小河被列为二级危险，由社保局监察科监视，不得离开监管区半步。
外面来了人，他坐到玻璃外侧，看向被束缚在椅子上的洛小河。
洛小河还是穿着昨日的嫁衣，双手由不知是何种金属制成的手铐拷在一起，胸部和双腿则是用拘束带与椅子缚在一块。眼尾的绯红像是哭过一般，惹人垂怜，却又让人无端升起施虐欲，想让他露出更多不堪的表情。
年卿收敛思绪，克制住那突然出现的糟糕想法。
精神蛊惑，是红月教徒常用的能力，他果然有问题！
洛小河的目光从盆栽转到他身上，朝他微微一笑。
是日主的化身啊，这是在社保局做调查员吗？
年卿顿时心神荡漾。
他向我笑了！四舍五入他对我有好感！我要当他的……哎等等！
年卿一怔，猛地回过神来。
“好可怕的蛊惑能力，竟然让我甘愿当……”狗。
最后一个字年卿羞耻得怎么也说不出口。
洛小河什么都没有做。月主的权柄包括精神与灵魂，生灵有时会受到他无意识的支配。更遑论他那已不再是人类所能够拥有的容貌，哪怕进行了修饰，依旧会存在影响。如果对方精神抗性不高，还是个颜控，那么恭喜，喜提信徒一个。
而众所周知，日主是个颜控，祂欣赏一切美丽的事物。作为化身的年卿当然也不例外。
好消息他精神抗性很高，不至于迅速沦陷；坏消息是他的灵感也很高，有一瞬间窥见了洛小河的真容。
意识到自己或许难以抵抗洛小河的影响，年卿直接申请换人对洛小河进行询问。
很快，一名中年女性代替了他的位置。
谷思怡翻开洛小河的资料。
秦煜，男，25岁，东煌人。身世不详，于水月儿童福利院长大……大学毕业后就职于杨亭市苍山科技有限公司，于天日历2230年7月29日失踪。后天日历2230年8月16日于红月教血月祀仪祭坛上疑似找到本人。目前暂列为二级危险，安置于监管区监视。
谷思怡道：“你好，我是谷思怡，社保局二级调查员。我知道你现在并不舒服，但这是必要的保障，我们不能确定你是否经受污染。”
“我能理解你们。”洛小河善解人意道。
“你是否还记得昨夜在血月祀仪上发生了什么吗？”
洛小河摇摇头：“不记得了。当我有意识时，就已经在这里了。”
谷思怡追问：“是真的不记得，还是不能说？”
“我只是一份祭品，他们估计是怕我挣扎，所以提前把我打晕了。”
迷茫的洛小河看上去更加楚楚动人了，仿佛是一缕月光，悠远而缥缈。
谷思怡沉默片刻，问：“你认识秦煜吗？”
“秦煜是谁？”
测谎仪没有报警，洛小河脸上的空茫也不似作假，谷思怡只觉事情麻烦了。
要么他是装的，能瞒过测谎仪，说明他足够强大。一旦拆穿他的伪装，社保局或许需要付出不小的代价才能彻底制服他。
要么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了。
谷思怡更倾向于第二种可能性。
社保局的安检可不是摆设，那是拥有央陆之神少许力量的祝物，可以探测出生灵所拥有的力量强弱。
谁也无法逃过它的检测，除非被检测者比央陆之神还要强大。
但这怎么可能呢？
强于央陆之神的邪神就那么几个，没有哪个有闲心来社保局转一圈玩玩。
事实证明，真的有邪神跑来玩。
比如洛小河这个新晋邪神，比如刚刚那个日主化身。
又问了几个基础性问题，谷思怡基本判断洛小河只是个什么也不记得的倒霉蛋。
“非常抱歉以这种方式对待你，明日我们会解开对你的束缚。但你还需要在监管区待上七天以确保安全。”
“没关系的。”洛小河温声道，“你们也是为了我们人类嘛。”
谷思怡觉得洛小河这句话说的有点怪，却又想不出哪里怪，也只能点点头道：“感谢你的理解。”
接下来的七天时间洛小河没有做什么事，看看书，睡睡觉，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他来社保局一趟只是为了秦煜这个人类身份能过个明路，这样会方便他自由活动。
秦煜的家在一个普通小区里。说是家也不够准确，房子是租的，只有他一个人住，从家的定义上来说算不上家。
月主就更没有家的概念了，每日不是在天上挂着就是在天上躺着，偶尔用信徒的身体下来活动活动。
日主每天还会“从东跑到西”呢，而这个世界月亮是不会动的，不规律的阴晴圆缺只是因为祂在翻身。摘下滤镜看月主，就会发现祂真的很懒。
现在天上的明月是洛小河的分身，继承了月主的怠惰，分身也不愿动。白天睡大觉，晚上翻个身看看万物生灵，连他这个主身都有点嫉妒了。
洛小河没有秦煜的记忆，还是社保局的人送他回家的。送他的人是年卿，没错，就是那个日主化身。
年卿的住处与他只隔了一个小区，自告奋勇送洛小河，说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誓要克服颜控属性！
……
“你呀，”谷思怡无奈敲了敲年卿的脑门，“他没有精神蛊惑，你只是单纯馋他身子。”
“怎么可能，我明明……”咦，这和他犯花痴时好像。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比他见过的所有人都好看，所以他才产生了那种羞耻的想法？
年卿想着想着小脸通红。
“秦煜的确很好看，我看他也觉得心情舒畅。小卿，你也该控制住自己的念想了。”
……
想起谷前辈一番话，年卿偷偷从后视镜瞄了眼手托下颌望着车窗外的洛小河。
内心小人阴暗爬行，四处蛄蛹。
看风景的秦煜也好好看。瞧瞧那潋滟的眼神，真是看狗都深情啊；还有那两瓣红润润的薄唇，亲起来也一定很柔软吧；还有挺翘的小鼻梁，好想舔……咦！他在想什么呢！
方向盘一歪，年卿连忙打正。
洛小河转头略显茫然地看向年卿。
呜呜呜，一脸迷茫的秦煜也好好看！
年卿觉得自己这次是栽到深坑里了，想爬起来也太难了吧！
小知识：
祝物：拥有部分邪神的力量，或者曾经受过污染或隐秘而蜕变的诅咒物，往往有不同的特性。大多祝物使用需要支付代价。
灵感：可以感知到异常与真实的感官，灵感越高，越容易遇见污染和隐秘，也越容易被污染和隐秘侵袭。与精神抗性不成正比。
精神抗性：对污染与隐秘的抵抗，抗性越高，抵抗越强。与灵感不成正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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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日主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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