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米洛斯拐入一个小巷，进入小巷尽头的酒吧。
这间酒吧是红月教众据点之一，布设有隐匿类秘仪，普通人难以察觉和进入，神秘侧的非红月教徒一般也不会进来。
最近各个市的社保局因血月祀仪的事查得严，时不时能看见有调查员进进出出。
米洛斯忽视那些调查员，走入一间包厢，红月教的教皇和其他主教都来了。
“那个祭品呢？”其中一名主教问。
米洛斯不允许任何人以任何方式冒犯月主。
猩红肉触伸展，末梢裂开分化出口腔，眨眼间吞下主教。
“吾主岂是你们能非议的？”
肉触一张一合，米洛斯愤怒不已。
“尊敬的眷者大人，我们无意冒犯吾主。”教皇葛霁月了然。
月主已接纳了祭品，现在祂正以祭品的身躯行走世间，而米洛斯则是成为了月主的眷族。
每一位眷者都是崭新的生命，他们拥有过往记忆，可这不代表他们与过去是同一人。
“吾主是否有降下神诏？”
葛霁月从始至终都没有正视那条湿滑恶心的肉触。少看，少想，他尊崇月主不代表他想成为疯子。
“主人让我们自由发展，不要去打扰祂。”
不出葛霁月所料，月主哪怕一时兴起下来玩也懒得管他们。
既然月主没有安排，那么这次会议就没有继续开的必要了。提拔几个人到主教补缺位，其他照旧就行。
葛霁月可不想和月主的狂热粉们待太久，他怕自己也变得不正常。
“……就这样，一切如常，我就不耽误大家时间了。”葛霁月简单说两句，右手搭在衣袍左胸口处的月主印记上，“愿月主永远注视世间！”
“愿月主永远注视世间！”
主教们包括米洛斯跟随教皇一起向月主致意。
…………
葛霁月摊在床上，他这几天为了收拾费鲁蒙德的烂摊子，又是跑社保局，又是和央陆之神的大央教联系，快要累死了。
因月主的潜移默化，整个红月教精神正常的人少的可怜。要不是他都混到教皇了，沉没成本过高，葛霁月真的会跑路的。
好在领导人非常好伺候，从来不找下面人的茬；也没啥业绩需要冲，做事全凭自己想法，把这当同好会没事过来聚个餐玩一玩都行。
但人真的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他们家月主只需要供在那就行了，可费鲁蒙德非要来个活祭，还振振有词的说他们还不够尊敬月主，必须要让月主看见他们的一片诚心。
葛霁月：是摆烂不香吗？他们这些信徒理应当学习月主躺平的优良精神才对啊！
驳回几遍申请都不行，最后还是拉着一万教众瞒着葛霁月举行祭祀。
当得知许久未举行过的血月祀仪场地在杨亭市东郊时，葛霁月快气疯了。
杨亭市是央陆之神的领地，这和当着央陆之神的面公然挑衅有什么区别！
他马不停蹄赶过来，可还是迟了一步。现场过于惨烈，近万的红月教众和周边居民无一幸免。社保局的警铃响彻一夜。
好了，篓子捅大了吧？葛霁月合理怀疑费鲁蒙德被月主吞了。
邪神就是邪神，祂再好说话也和他们不是一个层级的生命。
高兴了给点甜头，能否承受得住另说；不高兴了，随随便便就能毁掉一座大城。
这就是邪神，一个视众生为玩物的物种。
胡思乱想间，葛霁月慢慢陷入梦乡。
…………
苍山科技有限公司是一家游戏公司，秦煜是文案策划组的小成员。
文案策划是什么？
洛小河不知道，他想了想，决定先去公司报道。
公司离秋水瞳小区不远，步行大概十分钟。
洛小河走在人行道上，回头率可谓百分百。
在回绝三十二个搭讪的，甩掉其中七个尾随的、再报警把剩下二十六个大庭广众之下就想搞强.制的抓走后，洛小河艰难发现他连一半的路程都没走到。
他为这个世界的秩序感到忧虑。
“我是真的喜欢你！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让我追求你吧！”
反剪了双手的青年猛烈挣扎，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挣脱警察。他想要抱住面无表情的洛小河，却被狠狠踹倒在地。
都痛到站起不来了，青年还是直勾勾盯着洛小河，想爬到他脚下。
眼神还有些迷离恍惚的年轻小警察瞬间清醒，再度扣押住青年，敲晕带走。＊
这分明是朵霸王花，他可招惹不起。
洛小河：“……”
最后洛小河是年卿开车送到公司的。
年卿没想到会遇见洛小河。
他是上班路过的时候就见一个人跪在地上极其卑微，恳求能得到洛小河的米优号，让他做什么都行。
年卿大为震撼，突然觉得自己内心那些隐秘想法一点也不奇怪了。
其实他有点心疼秦煜。秦煜以前的生活很正常，直到被红月教抓去做了祭品。
或许是月主做了什么，把秦煜改造得像个时时刻刻都在发.情的魅魔，去哪儿都不方便。
啧，月主是真不干人事，再喜欢秦煜也不能这样做啊。哦对，月主是邪神，祂的思想不是人能揣测的。
年卿这么想着，高高兴兴送洛小河到了苍山科技有限公司所在的写字楼门口。
“年卿，谢谢你。”
青年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细腻如羊脂玉般的脸微微泛红，看得年卿有些口干舌燥。
“没事没事。”年卿嘴比脑子快，一句话脱口而出，“今天下班我来接你吧？这样你会更轻松些。”
“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洛小河对年卿初始的好感很高。
这可是太阳呢，他最喜欢的就是温暖的阳光。
“我工作正好顺路，咱俩住的也近，挺方便的！”
“谢谢，”洛小河思考片刻道，“那……就拜托你了。”
“不用谢啦。对了，我们先加个米优吧，你下班提前和我说一声，我在你公司楼下等你。”
“好哦。”洛小河点点头。
年卿如果有尾巴，现在估计已经摇成了残影。
好像一只狗狗啊，日主化身……可以是金色的狗狗吗？
洛小河幻视年卿变成了一只可靠的大黄。
要到了洛小河的米优号，年卿悄悄给自己比了个大拇指。
好耶！米优都有了，离成功追到秦煜还会远吗？
虽然只见过三次面，但年卿坚信自己是一见钟情。
他知道自己大概率是跳不出坑了，不如勇往直前，把秦煜追到手。
对老婆犯花痴天经地义好不好！
年卿欢欢喜喜地开着车去往社保局。
他可真聪明，今天能接秦煜回家，明天就能继续送他上班！
不出意外那就是要出意外。
洛小河按照指示牌上写的公司楼层上楼找到公司，但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
好在有人类认出他来了。
“秦煜？”何小萌端着咖啡从茶水间出来，诧异道，“你变化好大啊，我差点没认出来。”
紧接着她又说道：“你是来领工资的吧。虽然不知道你这边发生了什么，不过看你的状态应该是还不错，恭喜啊。”
“啊？”洛小河茫然，“工资是什么？”
何小萌狐疑：“你是在开玩笑吧，工作不就是为了工资吗？”
“我知道了！你该不会忘了咱们财务部在哪了吧？”
不等洛小河回答，何小萌风风火火地带他来到财务部。
“我的休息时间差不多要到了，先回前台了！”
留下状况外的洛小河以及财务部脸颊红扑扑的小姑娘。
“你的姓名是？”
洛小河：“秦煜。”
小姑娘边用电脑检索，边偷瞄洛小河。
看清他的信息后一阵失落。
怎么被辞退了？
无故旷工半个月怎么了，就凭这张脸他不干活我都愿意养他！
可恶，难得发现咱们公司竟然有帅哥欸！
将工资打到卡上后，小姑娘不舍道：“我们可以加一个米优吗？”
“抱歉，不太方便。”
现学现用，在加了十几个人的米优后，今天的一位搭讪者因嫉妒而告诉他米优不能随便加人，会造成很多麻烦的。如果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那就用通用句式回绝好了。
“好吧。”
回到接待处，洛小河找到坐在工位的何小萌。
他想要询问工作是什么，结果被告知自己已经被辞退了。
懵懵地办理完辞退手续，洛小河重新站在写字楼一楼，手里还捧着何小萌友情赠送的速溶咖啡。
洛小河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原来辞退是失去工作的意思。
他抿一小口热乎乎的咖啡，眉头皱成一团。
好苦……
做人类好困难啊。
洛小河前世是一株千年古梅，从幼苗到暮年，历经风霜雨雪，默默见证人类时代的更迭。时岁变迁，喜欢的讨厌的，他见过形形色色的人与物，自认为对人类有所了解。
可如今看来，不过是皮毛罢了。
洛小河低落地想。
他们说的话他好多都听不懂，他们做的事他也看不懂。
就连手机，都是在社保局的那七天他们教他如何用的。可到现在已经过去好几天了，他还是不太会用。
他沐浴在阳光下迎来生命的终点。
仍然记得，那天的雪很漂亮，他开了满树的红梅。一如既往，有许多游人前来观赏。
可惜，今年不能结果了。
死后的世界很安静，直到他听见轻轻的呼唤。出于好奇，洛小河回应了这道声音。
接着，他来到这里，成为了“秦煜”。
洛小河对初到那日的记忆并不明晰，依稀记得自己好像吃掉了月主。后来从月主混乱断续的记忆里证实了这个事实。
可能是因为离的时间最近？这段是月主所有记忆里最清楚最连贯的一段。
从祂的视角，洛小河看到了一个精神好像不太正常的自己。
感觉怪怪的，再看一眼。
就是好奇怪！
洛小河思考许久也没想出来当时的自己在想什么。
他低头啜饮咖啡。
咖啡也是水吧？不能浪费水。
可是好难喝哦。
原来世界上还有不好喝的水。
一直到咖啡凉透，洛小河才看见杯底。
工作没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洛小河不知道。
他想离开写字楼，可又害怕会发生早晨的事情。
洛小河走到角落蹲下，假装自己还是一棵梅花树。
人类是因为什么而喜欢他呢？
好可怕，他有点不想做人了。
＊架空世界，一些规则和咱们不一样
意志力坚定的往往能坚持更长时间。
冷知识，我们不能奢望一株千年古梅能接触到工作这种东西。
小知识：
米优：类似于微信一样的聊天软件。据说央陆之神有参与它的开发。
联觉网：大型虚拟交互网络世界，人们可以以虚拟形象在其中生活。
大央教：央陆之神的信徒组成的教派，人数众多。
红月教：月主信徒组成的教派，人数众多。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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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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