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下午放学,门口再没有堵着来围观的人,走在外面明目张胆看她的学生也少了,大多都是小心翼翼朝她这边张望个两眼,就不敢再看下去。
事情的结束就和发生一样突然,鹿淮被这通转折搞得一头雾水。虽然不清楚前因后果,相安无事也算是个好结果。
桑子恺颇为遗憾,他理性地指出后果:“看来收不成门票了。”
鹿淮听惯了桑子恺冷出天际的幽默,呵呵一声,不理他。
白栀在门口等鹿淮。桑子恺出去时她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没敢看对方。
桑子恺则根本没注意到还有这么个人。
鹿淮在教室里看到这一幕,略有些恨铁不成钢。白家两姐妹的性格真是南辕北辙,差距大到离谱。但凡白栀能有白丽一点的胆量,这事说不定真有可能成。
路上白栀解答了鹿淮的疑惑。
“好像是钟源哥哥来学校了。”白栀道,“反正下午我就没怎么再见他们说过。”
“钟源上午不在吗?”
“应该不在。”
这就奇怪了,和鹿淮原先的猜测有了出入。
不过早点划清界限总归是好的。钟源那样的人,她招惹不起。
回到家后鹿淮从柜子里翻出钟源给她的钥匙,跑到对面楼去找他,门铃按了许久都没人应声。
钟源不在家。
鹿淮只得先回去。
白栀被外婆带去集市拿东西了,家里没有人。鹿淮心里装着事,写作业总走神。不多时房间门响了一下,有人进来。
鹿淮回头看去,发现是白丽。她没穿校服,带着一身酒气,进门就躺倒在下铺,一脚一下把鞋子踢掉,有一只差点砸到鹿淮身上。
鹿淮站起来,蹙眉看向白丽:“你过分了。”
白丽脸颊红红的,看模样应该喝得不少。她笑嘻嘻看着鹿淮:“这是我家,你管我?”
鹿淮是懒得管她,只为了白栀和外婆不平:“你可点劲儿造吧,外婆回来见你这样,你不怕她背过气去?”
白丽坐起身来,伸手要摸鹿淮的脸,被鹿淮躲了过去。
白丽笑了:“搭上钟源底气都足了不是?鹿淮你可真能装,我差点都被你骗了。”
鹿淮冷眼瞧她:“你为了钟源喝成这样的?放心好了,我和他没关系。”
白丽嗤笑一声,扶着床架摇摇晃晃站起来:“你得意什么?我才不是因为你。”
鹿淮被这一室的酒味熏得头疼。她不再和白丽讲话,抱起自己的练习册去了客厅。
房间里传来叮叮当当砸东西的声音。鹿淮用手捂着耳朵,默背着英语课文。半晌里面才消停下来,之后就再没了声。
鹿淮轻轻推开门。白丽躺在床上睡了过去,书桌上的东西全被她砸了,一片狼藉。
鹿淮弯下腰将地上的东西收起,拣碎瓷片时没留意,把她的手划了一长道子。
鹿淮嘶了一声,血已经从伤口浸了出来。
等到白栀和外婆回来,家中早已恢复如常。趁着外婆去厨房准备晚餐,鹿淮将择菜的白栀悄悄拉到一旁:“等会你别让外婆进我的房间。”
白栀不解:“为什么?”
鹿淮压低声音:“你姐在里面。”
白栀动作一顿:“她回来了?”
“她喝了酒,现在睡着了。”
“喝了酒?!”
鹿淮忙按住白栀:“小声点。”
白栀慌了。白丽以前爱玩归爱玩,总归知道分寸,她也是头一次见她这样。
“为什么啊?”白栀问。
“谁知道,也许是因为你的钟源哥哥吧。”鹿淮没好气。
白丽一直都暗恋钟源,这已经算是半公开的秘密。虽然她现在不是单身,但听到喜欢多年的人有了女朋友,受打击也是正常的事。
白栀抿着嘴,不说话了。
“你替我看着点她。”鹿淮说,“我有事出去一趟。”
白栀点点头。
鹿淮又拿着钥匙去了对面,这一次门铃刚响了两声,门就开了。
出来的人不是钟源。
身材高挑的女人穿着件吊带包身连衣裙,新烫了卷,斜搭在一边,不开口说话,光是眉梢眼角就有着鹿淮怎么学也学不上来的风情万种。
鹿淮一愣,认出她是钟源家隔壁的那个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倚在门边,乜斜她一眼,也想了起来。
她笑道:“幺妹,好久不见。”
鹿淮难得有些不好意思。
漂亮姐姐指尖夹着烟蒂,她吸了一口,笑着问她:“找钟源?”
“……他在吗?”
“在。”漂亮姐姐掸了掸烟灰,转头喊了声。
鹿淮这才听到里面传来洗牌的动静,错着身,她隐约看见客厅支着张麻将桌,其间烟雾缭绕,满室的烟酒气息扑面而来。
鹿淮有些闻不惯,轻轻咳了声,漂亮姐姐以为是她手里的烟呛到了她,笑了笑,按灭了。
鹿淮见状只好说了句谢谢。
“不客气。”漂亮姐姐瞧着她,一双丹凤眼似笑非笑。
钟源来了,隔着女人他看到外面的鹿淮,稍一怔。
“别误会,小妹妹,我只是来找他帮个忙。”漂亮姐姐瞥了钟源一眼,语气颇有深意,不像是说给鹿淮听的,反而像是故意调侃钟源。
钟源没理会,照旧是极为好看的一张脸,却清清冷冷,没有半点情绪起伏。
鹿淮这才发现他不光在自己面前是这一副死样子,原来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如此。
鹿淮正要解释,漂亮姐姐却先抽身离开,走前不忘朝着她抛了个媚眼,里面传来些动静,似乎是望这个方向看,钟源挡在鹿淮面前,合上了门。
两人一时离得很近。
“你怎么来了?”钟源垂眸看她,或许是因为距离近,他显得格外高。
鹿淮默默往后退了一步,才拿出钥匙递给他。
钟源扫了一眼,等她开口。
“这个还给你。”鹿淮没有提今天发生的事,只就事论事道,“反正我也用不着。”
钟源却没有接过,只是问她:“上午的事打扰到你了吗?”
鹿淮没料到他竟然主动提及,愣了一下,才轻轻摇了摇头。
“以后不会再发生那种事了。”钟源淡淡道,“钥匙你留着。周四周六我不在家,你可以来用洗衣机。”
鹿淮:?
他给她钥匙难道真的就是为了让她用洗衣机???
鹿淮有点摸不透钟源的想法,站在原地,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还有别的事吗?”钟源问道。
鹿淮:“……没了。”
钟源嗯了一声,转身准备回去,刚碰到门把,目光却不经意略过她的手,微微一顿,停了下来。
等等……她是来还钥匙的。
鹿淮这也才后知后觉自己被钟源带偏了。
“你的手……”
“你的钥匙……”
两人一同开了口。
听到钟源的话,鹿淮才想起还有这么回事。她低头看了眼,伤口从食指第二关节一直贯穿到虎口,刚才光顾着收拾房间,随便用纸裹了一下,现在血染出来,看着很是触目惊心。
鹿淮忙将手背回身后,换了个手拿钥匙。
“给你。”
钟源还是没接,他说了句“等我一下”,就先回去了。
被拒之门外的鹿淮:…………
很好,钟源又创造了第一个让她吃闭门羹的记录。
好在钟源进去没多久就出来了,这次他手里多了个医药箱。
鹿淮一愣。
“手给我。”钟源不多废话。
鹿淮下意识就伸出手,伸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干什么,她忙要收回,可惜已经迟了。
钟源从医药箱翻出需要的东西,熟练地替她包扎起伤口。他垂着眼,长睫在挺拔的鼻梁上投出阴影,神情格外专注认真。
周遭一时之间很安静,静得甚至能听得到房间里在哗啦啦地洗牌。
还有她呼吸声。
鹿淮看着他这副样子,心上仿佛有什么东西轻轻划过。
然而待她回过神来,那种感觉却像是被利刃蛰到了一般。
她倏地收回手。
钟源抬眸,还没对上她的目光,鹿淮强装镇定地抛下一句“谢谢”,就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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