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复活赛拿到第十名,基础全废,道德堪忧,我和殷铃都不想要他。偏偏这孩子脑子好使,实战也不差,放回外门又觉得可惜,所以才来找你的嘛。”崔念歌说话时也不安分,非要绕着时净转圈。
并非来自山脚下的菘麦村,而是从远在数百里之外的村庄躲过魔修和猛兽徒步走到恒山派且毫发无伤,能力不言而喻。
更何况这孩子年龄尚幼,还要解决凡人温饱问题。
至于道德,以自我为中心的极端案例,伪装包裹伪装,坦率得让人倍感迷茫。
总体来说,就像是小型加强版崔念歌。
只要给他足够的材料,跨境界战斗也不是问题。
“别绕了,我收。”
“居然是‘别绕了’而不是‘别靠近我’?师兄你果然更爱我了。”崔念歌笑容灿烂却不露喜色。
这段日子崔念歌烦他的时间确实少了,但说出来的话更轻浮了。
矮小的红发男孩扯着嘴角微笑,和余朝焠温和的表情不同,夏灼之的笑容假得有些明显,反而更看不透。
以这孩子的性格和手段,如果能借他的手除掉真魔,倒也不用他费心思嫁祸了。
但很遗憾,比起后山早已准备好的木材,夏灼之好像对养鸡更感兴趣。
“这把弓不错诶,师尊我可以要这个吗?”初识阶段的乖巧让时净稍微有些不习惯。
通体赤红的弓,原主是恒山派本门弟子,崔念歌的同门师弟。此人曾扬言要找到拯救人界的方法,却在下山当天横尸荒野。
时净自然是百般兵器皆通透,弓并不难教,按照夏灼之的能力自学也能很厉害。
但他不仅要教,还要仔仔细细地教,尤其轻功步法本就是夏灼之的强项,再教几招隐秘逃脱的技能,说不定能把他培养成恒山派单人作战最强的弟子。
至于夏灼之和余冬至的关系……
“大师兄干什么呢?”
“静气,养神。师弟要不要也来坐一会儿?”
“有什么用?”
“心平气和,方可修成正果。”
“听不懂。”
“简单来说就是可以让修为提升的快一些,按照师弟的资质,百岁前成仙也不是没可能。”
“好吧,但我静不下来,而且也没打算活那么久。”
龚暮春与夏灼之接触时间不长,但如果按崔念歌的标准来看……
关系相当好啊。
如此想来,崔念歌少时就是这样和龚暮春拌嘴的,直到丹青阁的师兄弟们一个接着一个离去,崔念歌决心不再真心待人,如此便不会痛苦。
然后就变成了满嘴怪话的样子。
但在龚暮春的记忆里,崔念歌从没骂过人,夏灼之却常对步生蔓说些伤人的话。
或许这样的才叫关系不好?
仔细想想这二人的相处方式,确实找不出任何和谐的痕迹。
至于他们为什么关系不好,真的捉摸不透。
夏灼之对人的好感就像他说出来的话,有一茬没一茬的拐弯,改变的因素从心情到天气再到迎春枝上的鸟早晨叫了几声,完全飘忽不定。
步生蔓趁着休息的时间给夏灼之送了一杯茶,莫名其妙地就把他点燃了。
“你没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吗?”
明明一炷香之前还笑容灿烂的少年突然爆发的脾气把步生蔓吓了一跳。
“我,刚修炼完,来休息一下……”
“你休息的方式就是给人端茶送水?你来恒山派是给人端茶送水来了?那你不如去干杂役。”
说话真难听啊,明明步生蔓是他入门之后对他最好的人呢。
步生蔓略微皱眉,低下头去:“我的天赋太差了,自己修炼不如帮天赋更好的人节省更多的修炼时间……”
“所以你在帮我?”
“是。”
“省省吧,我有这多出的时间睡觉都不修炼。”
步生蔓动摇了,身体意义上的。
他后退两步,看上去有些摇摇欲坠,似乎是在思考该说什么,最终将词不达意的反驳吞下喉管,落寞离开。
讨厌烦人的家伙吗?倒也确实没见过有人烦过崔念歌,从来都是他烦别人。
但只是这样还达不到想动手的程度。
这二人观念不合却能相处融洽完全是因为接触太少,根本原因是这二人见面就会吵起来。说吵不太合适,应该是夏灼之独自激昂彭湃地宣扬让对方插不上嘴。
明明什么不好听的话都说出来了,还因为前一天被大师兄指责不能说脏话而听话地使用了更文明的语言,第二天再见面的第一句话还是“怎么每天看到你都在笑?是不是因为见到了我,压抑不住内心的喜悦了?”,情绪起伏驱使激烈而富有不稳定性。
而余冬至,至少在时净眼中是没有脾气的,时刻挂着笑容,温顺而善良。
神不懂爱,自然也不懂其他感情。在人间数十年的记忆并没有帮到时净太多,毕竟龚暮春的一生实在太简单了,除了修炼就是打架,不近不远的朋友仅限崔念歌,和徒弟都没见过几次。
唯一体验过的感情应该是嫌弃。习惯厌恶一切的龚暮春从不主动寻仇,除非对方跨过界限。
所以时净当然察觉不到,他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不知第几次得到否定回答又被一通安抚的步生蔓放弃询问余冬至是否有心事,从藏书馆一路小跑到烟雨殿后院,找了块大石头坐下。
夏灼之跳下梅花桩,侧坐在他身旁,顺势直接躺了下去。
步生蔓眼疾手快地接住他,用一种看上去左臂会麻的姿势让他躺在自己肩上。
“嗯嗯,没带茶水,有进步。”夏灼之扶着石头往上坐了一点,压在步生蔓左臂上的重量增加了,“找我什么事?想我了?”
看着眼前强大的生命力平静地流转,步生蔓没头没尾地发表观点:“你好像很适合成仙。”
“怎么说?”
“成仙者无欲无求无爱无恨。你好像一直都没什么感情,也很冷静。”
“呀,这种机密都被你看出来了?怎么办啊,看来只能把我的一生托付给你了。”夏灼之转了个身,双臂交叠附上步生蔓肩头,借身高差抬头仰望,示弱撒娇的姿势却伴着尖锐的眼神,步生蔓的坐姿又拘谨了几分,目光移到了一旁。
“我的意思是,我希望能帮助你修成正果。如果能让我……”
到嘴边的话顿住了,因为这段话实在是太熟悉了。
如同当时那般,夏灼之的笑容僵了一下,似乎又要冷下脸。
“你的意思是你不当烟雨殿的杂役了,要当我一个人的杂役?”不知为何,夏灼之嘴角扬起的弧度反而更夸张了。
“我不是要管你的意思,只是想帮你……”
“就你这当杂役的脑子还想帮我?要是你说你就是想任我使唤我还挺乐意呢。”
心头颤了一下,伤心是真实的,他也是真的知道:夏灼之没有生气,只是为了拒绝他故意说了伤人的话而已。
明明对陈婉衫的拒绝如此委婉,对他却是恶语相向?
明明被何期询问喜欢怎样的人时回答了“内心强大意志坚定的”。
明明永远都是同样的毫无波澜。
不明白。
夏灼之察觉到了气氛的凝滞,摸了摸腰间,掏出一朵芍药,迅速插到步生蔓头发里。
“崔师叔那里折的,送你了,要报答我就以后少管我。”
“不要随便折崔师叔的花呀。”
“啧。”
为什么是芍药?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吗?
步生蔓轻轻抚摸着头上的花,褶皱的花瓣充分说明了它已经错过了最好的保存时期。
事实当然是因为芍药种在门口,其他的折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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