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净试了很多方法。
夏灼之太聪明了，这三个孩子也不是刚读书的年纪，用一般的挑拨方式反而会让自己显得可疑。
说到底无论是龚暮春还是时净都是疏于脑力的生活方式，遇事先打，打不过就躲。想办法这种事实在不适合他。
“为师收你们为徒，是希望你们中有一人能继承烟雨殿。”
“我做不好的。”
“弟子没有那样的能力。”
“没兴趣。”
完败。
夏灼之好像很容易对其他人有所不满，虽然在他面前总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但和余冬至待在一块儿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会吵起来，并且争吵的话题通常是由夏灼之提出的，比如：修道求长生有什么意义。
余冬至答：为了守护苍生和平。
于是夏灼之就能从为什么苍生和平无法达成说到人性的阴暗，语言也逐渐失去礼仪性。
不满的情绪不知是针对余冬至还是面向全天下，他总能用最悲观的心态批判一切。
余冬至很有耐心，能从早上听到晚上，夏灼之也不见累。
步生蔓每天固定时间从固定地点路过，去往固定的地方，途径时若见到二人争论便会用各种方式将二人分开去休息。
每一次争吵都是这样结束的。
龚暮春对这些并没有记忆，所以只能靠时净自己了。
不能自己对这些孩子们下手，不代表他不能借刀杀人。
余冬至的实力在门派中已是百里挑一，要找到能动他的人实在不容易，除了夏灼之他实在想不到还有谁能用上。
恃强凌弱是生物的本性，能力和权利从来都不属于个体，而是控制个体的契机。
即使是神也会犯下傲慢之罪，更何况凡人。
烟雨殿门外的两个女孩子，应该是何期和陈婉衫，皆为外门弟子，剩下的还有些炼器阁的弟子。
从步生蔓开始吧，如果没有这家伙掺和应该能容易些，顺便还能收回溯时之晷。
抓到在后院游荡的夏灼之让他去练功，嘱托步生蔓看着他，打开后山小道的栅栏门。
“你们找灼之的话，他现在应该和生蔓在一块儿，各位请回吧。”
后山小道通往后厨的方向，同样是烟雨殿到炼器阁的必经之路。
“他们俩在一起能干什么？总不能修炼吧？”
“就是啊，灼之师兄肯定不会主动修炼的，怎么看都是步生蔓资质差只能日夜修炼心里不平衡，硬拉着灼之师兄陪他吧。”
如他所想，夏灼之发现了后山小道，快步走出来。
“灼之！”步生蔓跟在后面，拉住他的手腕，“回来吧。”
夏灼之一把甩开，回头瞪着对方：“你烦不烦啊！”
步生蔓眼中期望逐渐暗淡，最后低下了头。
“鲜花饼。”
步生蔓猛的抬头，去看夏灼之的眼睛，但失败了。夏灼之将视线移到一边，快步绕过步生蔓回去了。
“是被威胁了吧？”草丛后窸窸窣窣的人声有些模糊不清。
“怎么看都是啊，难怪灼之师兄这段时间都不出来。”
完全错误的理解。
几个小家伙很快找到了在厨房忙碌的步生蔓。
“诸位……找我？”步生蔓看起来心情相当好。
还没想好要说什么的小家伙们突然想起厨房禁止打闹的规矩，瞪了他一眼就离开了，从长计议。
接下来就是打探情报，制定计划。
有的是时间给他们准备，因为恒山派收到了来自百花谷的消息。
百花谷地处众魔修宗门间，甚至山下几十里外就是万毒宗，却凭宗门秘传的毒功得以存活。
如今蠢蠢欲动的魔修终于决定除掉威胁，开始集结战力。
百花谷注意到了其动向，放出消息称自己已有援兵，随机求助距离最近的恒山派派几个弟子过去虚张声势。
之前余朝焠自告奋勇地要去，步生蔓主动提出帮他带需要的东西，夏灼之拿上炼器阁新发明的万灵罗盘一顿赶工，在原有的检测灵力方向的基础上增加了分辨魔修及探测距离的功能。
龚暮春对此事并没有支持或阻拦，因为当时他在闭关。
如今的余冬至远不如余朝焠，步生蔓姑且不算入战力，夏灼之毕生所学皆为自保技能。
这样一看，让余冬至死在路上可能是个好方法。
接下来是增加成功率的方法，换步生蔓的储物戒不现实因为他会临走前至少检查三遍，余冬至的储物戒睡觉时也挂在脖子上没有接触的机会，夏灼之的三枚储物戒里不知道放了什么。
算了，根本没有必要，原本余朝焠一道剑气破开魔修三层灵盾才得以带师弟们逃出来，余冬至只会些治疗和防御的小法术，危难时夏灼之直接抛下二人的概率很大。
让他们明天就出发吧，等的时间越长他们就准备得越充分。
……
深夜。
余冬至早早睡下了，步生蔓将储物戒里的东西翻出来又放回去，再转一圈看了看地上有没有缺漏，如此重复多次。
烟雨殿的灯光都灭了，弯月也被云遮住，上方却仍有耀眼的光色。
“灼之？”
“眼睛不错嘛。”
借着是落地的声音，光源渐渐靠近，却没有照亮周围。
“怎么不去睡？”步生蔓靠记忆中的位置轻轻抓住夏灼之的肩膀。
“你不是也没睡嘛。”
相顾无言，尴尬至极。
随后夏灼之抚上肩头的手，扭头邪魅一笑。
“师兄一定是因为明天要和爱慕已久的师弟一同出行，兴奋得睡不着了吧？”
步生蔓一阵恶寒。
“你那什么表情？不会当真了吧？放心，就你这发不出芽的石头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的，比起一个人在这里自我感动还不如赶紧去睡觉免得拖后腿。”
好过分。
但时间一长，步生蔓也习惯了。
他这师弟就是喜欢唱反调，遇到什么事都要反驳两句。
可有些人就喜欢他这个性子，成日往烟雨殿跑。
步生蔓轻叹一声，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有些响了，吓得他赶紧捂上了嘴，怕把已经睡着的人吵醒。
但为什么要叹气？没什么不好的事发生吧。
夏灼之虽然说话前言不搭后语的，但去掉无端告白的部分和伤人的内容，确实也说的没错。
风吹过庭院，稍微有些寂寞了。青草的味道很淡，没有要下雨的痕迹。
细雨织春，微冷。
多带几件衣服吧，虽然明天拿出来的时候可能会被嫌弃。
伞也带上吧。
东西有点多了，明天早上检查的时候会多花些时间，可能又会被抱怨墨迹。
步生蔓收好储物戒回屋休息去了，或许自己也没察觉到擅自上扬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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