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子夜将至,巡夜弟子十二队七十二人,其中一队正好经过山门。

宗门前六道剑光齐发,剑声嗡鸣,剑意组成的阵列几乎是顷刻间将云杳窈拦在半空中。

有一道剑光削去云杳窈的一缕头发,她瞳孔一缩,避让不及,被金光剑阵围困,进退不得。

剑阵逼迫云杳窈垂直降落于山门前,脚刚沾地,六名弟子接替剑意,将她团团围住。

“何人夜中急行!可有通行令?”

其中一人高声质问,神色严肃紧张。

云杳窈救人心切,加之师尊已严词拒绝她下山找岑无望,她哪里还来得及寻另外的长老为她办理通行令?

“我……我要下山救人,请诸位师兄行个方便。”

“那就是没有通行令。”

为首的弟子银冠白衣,眉目刚烈英武,出剑气势汹汹。

他的剑意最盛,一看就是宗门考核出类拔萃的那种弟子。

软硬不吃,就是云杳窈最不擅长应付的那类人。

云杳窈被他的声音吓得心头一颤,眼见着他就要上前,云杳窈后退一步,正巧被人抓住肩膀揽在身旁。

她一时动弹不得,却也能感受到身边人没有恶意。

“呦,我没看花眼吧,这不是云师妹吗?”

云杳窈抬头,正好看到一张眉目含情的笑脸。

花在溪侧脸回看云杳窈,颇为风骚的冲着她挤挤眼,语气热络:“是微尘长老有事吩咐吗?这更深露重的,师兄替你做就行了,何苦让师妹亲自跑一趟,走走走,我送你回隐春宫。”

这是定渊长老的得意弟子。

入宗门学剑的第一天,他曾三次挑飞云杳窈的剑,这对剑修来说,是种奇耻大辱。

他还边笑边道歉,周围的师兄师姐们都围着她在笑,令她深感难堪。

坚持半个月后,花在溪还是能在嬉皮笑脸中将她手中剑击飞,并且总是以“手滑”、“没注意”、“力气太大”等托辞打岔。

云杳窈鼓起勇气,想换个更有耐心的师兄教导,但花在溪笑嘻嘻:“我就是师尊手下最不成器的那个弟子,师妹还是好好跟着师兄练剑吧,不要再惦记其他师兄师姐啦。”

从此以后,云杳窈就没再去过定渊长老的课。

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云杳窈都再没和这人多说一句话,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他了。

云杳窈被花在溪推着往反方向走,两人还没走出去两步远,就被人叫住。

“站住。”

拦下他们的,还是刚才剑意锋芒毕露的那个弟子。

“擅闯山门,目无门规,跟我到刑堂走一趟。”

“哇,廖师兄,不用这么严苛对待这位师妹吧。”花在溪将云杳窈挡在身后,“乾阳宗规矩繁多,难保小师妹记错,是吧?况且,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谁每月还没有违背几次门规啊,你说是吧?”

花在溪上前,把胳膊搭在廖枫汀一侧肩上,试图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廖枫汀强调:“不是所有弟子都每个月都违背门规,把刑堂当家。”

他的眼睛在黑夜中依旧熠熠生辉,带着足以令妖鬼逃散的浩然正气。

云杳窈回头,正好与他对上,她赶忙转移视线去看自己的鞋尖。

“山门大阵不是没动静吗?何必苛责,何必苛责……”

花在溪还想拍拍他的肩膀,被廖枫汀用剑柄拂开。

廖枫汀俯身,将地上的剑捡起,两下就用袖口将剑身利落擦净。

他至云杳窈身前,将剑柄朝向她,剑尖虚虚纳入怀中。

“师妹身为剑修,不仅无视门规,还在被拦截后弃剑而逃,今夜之事大有蹊跷,廖某实在不能坐视不管。”

“刑堂,师妹不能不去。”

说罢,他见云杳窈迟迟不肯接剑,再进一步。

云杳窈本就心虚,面对廖枫汀难免慌乱,往后退去。

花在溪挤进两人中间,他面上仍有笑意,唇角仍弯弯勾起,但眸中却冷下去不少。

他拿过云杳窈的剑,并未收起,反倒保留着这个姿势。

“师兄可别严于待人,宽于律己。”花在溪说,“方才云师妹虽有夜闯山门之嫌,但她并未出手反抗,倒是师兄步步紧逼,按照门规,你伤及同门,也是要上刑堂走一遭的。”

云杳窈想了想,这里的伤及同门,应该指的是她被削掉的那缕头发,此刻碎发被风吹动,拂过鼻尖,她抬头去看,两人剑拔弩张,气氛可怖。

周围的灵力都凝滞冻结,云杳窈有种窒息感。

她环视周围,剩下四个巡夜弟子都眼观鼻鼻观心,谁也不敢上前去劝架。

“不如咱们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此页翻篇,可好?”花在溪声色缓和,先一步递出台阶。

此话一出,剩下四个弟子立刻跟着打圆场。

“是啊,廖师兄何必为难自己呢。”

“云师妹胆子小,师兄别吓唬她了,就放过她一次吧。”

花在溪催促云杳窈:“师妹,收剑,我们走。”

云杳窈催动剑诀,召剑归鞘。

然而念了半天,斩尘岿然不动。

“这是何意?”花在溪被气笑了,“师兄这是不打算放剑,还是不愿意放人?”

廖枫汀闻言松开手,斩尘眨眼归位,溜回云杳窈身边。

啪嗒一声,剑躲回剑鞘里。

云杳窈小声说:“谢谢廖师兄。”

说完就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等等。”廖枫汀说,“我随你入刑堂。”

云杳窈真想和斩尘一样,随便找个地方躲起来。

但廖枫汀不会给她逃跑的机会,灵气化绳,将她的手腕套牢。

“失礼了,师妹。”

长绳光华灿灿,灵力锁住她,不让她中途有逃跑的机会。

“到了刑堂,我自会领罚,请师妹放心。”

龙鸣声低吟,剑光晃眼,绳子顷刻四分五裂。

“跑!”花在溪喊。

云杳窈见状,再次御剑往山门跑去。

“拦住她!”廖枫汀吼。

她身后,花在溪看清她的逃跑方向后瞪大了双眼,没留神被廖枫汀打乱节奏。

他下意识回挡,锋芒划伤廖枫汀的脸侧。

花在溪立即收手,却被廖枫汀找到机会振剑压制,两名巡夜弟子紧随其后,接过他的位置,拦住花在溪。

廖枫汀抽身,足尖旋转,地面微陷。

须臾之间,他提剑挡在云杳窈身前。

不需要拔剑,他眼神比剑锋更利。

“师妹,你要叛逃乾阳宗吗?”

一句话,点醒在场所有人。

原先还站在花在溪那边的两个弟子赶忙上前,帮他们压住花在溪。

最后,廖枫汀一手牵一个,将云杳窈和花在溪带上了常慎峰。

刑堂守夜的弟子正在打瞌睡,忽然听见几人闹哄哄的脚步声,赶忙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

“咳咳……何人夜访刑堂?长老不在,你们明日再来吧。”

待他强撑睡眼,看到自家六师兄廖枫汀站在身前,赶忙起身站直:“师兄!”

“这是怎么了?”他怔怔问出声,清醒了些。

廖枫汀没有解释,他说:“回去休息吧,我替你守夜。”

本来还想刨根问底的段祐听到这话,收起好奇心,不再追问。

段祐眼神扫过两根绳子,看见一位刑堂熟客,那位熟客还冲他眨眨眼作无辜状。他有点憋不住笑,赶忙和廖枫汀道别:“那我先走了,谢谢师兄!”

两人被廖枫汀带入刑堂的偏室避寒。

廖枫汀收回灵力,长绳消失。他先跪在屋内正中央,认真回顾墙上密密麻麻的门规训诫。

花在溪倒是自在,他轻车熟路从屋内翻出两张新的蒲团,扔到墙根,自己先随意靠墙坐下,又拍了拍身侧的位置,笑眯眯道:“师妹过来坐啊。”

云杳窈看了看廖枫汀,小声问花在溪:“我们是不是该和廖师兄一样,跪在那里。”

花在溪摇摇头:“廖枫汀这人无趣,就爱自苦,别跟他学坏了。来,坐我旁边,师兄和你谈谈心。”

云杳窈还记着花在溪从前挑落她剑的仇,但她今夜得他相助在先,最后还连累他进了刑堂。

犹豫片刻,云杳窈还是走了过去。

她刚坐下,花在溪就将脑袋凑了过来,低声问她:“你下山是有急事吗?”

云杳窈摸了摸发髻上的冰花,它还完好无损,但云杳窈的心又重新紧张起来。

“岑无……岑师兄数月未归,不曾有只字片语传回,我心中忧惧,担心他遭遇不测……”

“原来如此。”花在溪恍然大悟,他话锋一转,“那你怎么不让微尘长老给你一块通行令呢?况且你独自下山,你师兄要是知道了,也不会安心的。”

云杳窈不语,花在溪就明白了,八成是微尘长老不许她离开乾阳宗,情急之下,云杳窈才决意溜下山去。

“你傻啊。”花在溪恨铁不成钢,“哪有光明正大从大门溜下去的?你应该……”

他瞟了一眼廖枫汀的背影,对云杳窈作口型:“来找我啊。”

云杳窈睫羽微颤,眼中重现亮光,她也看了一眼廖枫汀,用手捂着声音,靠在廖枫汀耳边说:“我真的需要马上下山寻他,真的!岑无望有危险,我必须下山救她。”

花在溪耳廓热热的,他觉得有点痒,但没有立刻用手去挠痒。

耳边云杳窈还在努力说服他,似乎真的十万火急。

“好师兄,我知道你最心软,你是我见过最有侠气的人了。你能不能帮我下山,我保证半天就回来,好不好?”

刑堂的烛火太多了,窗户紧闭,花在溪觉得有点喘不上气。

他偏过脸去看云杳窈的脸,脑中一闪而过三千条门规,条条告诫他不能答应。

云杳窈见他沉思,意识到自己的话完全是在异想天开。

“我是不是让师兄为难了?”她神色低落,转而和他道歉,“对不起,师兄不必把我刚刚的话放在心上。”

脑子没管住嘴,花在溪嘴快道:“其实也不是不行。”

云杳窈重新抬头,双眼亮晶晶的,里面还有眼前人的影子。

花在溪耳廓余温未散,故作矜持:“但我有一个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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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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