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宗在很早以前就在准备司徒冥的冠礼。
司徒冥突破,导致来拜访的人源源不断。有些不能落了面子,只能将人放进来,以至于宗门内有一段时间人非常多。
赵瑾笙接待得很烦,又不想让这些看人下菜的老东西去扰了清风山的清静。干脆对外宣称玄清子突破在即,宗主与各宗长老忙着看顾,紧急闭宗,短时间内不接来客。
消息一发出去,那些老狐狸哪里能不明白,却又拿赵瑾笙没办法。
毕竟比起他手上功夫,他的嘴上功夫更厉害。这些老家伙合作也未必能在赵瑾笙手下讨到好处,但一定会被对方骂到气血不稳。
偏偏学宫那边放出消息,司徒冥下月会前往学宫小住。等司徒冥住进学宫,再想见他,比登天都难。于是走又走不得,进又进不去,只能蹲守在白云宗外,企图在对方出发前见上一面。
而这些事,窝在清风山上的季时初一无所知,他还在为准备什么礼物而心烦。
礼物明明选了一堆,等到日子临近,又这也不好,那也不好。
小山堆一样的礼物中,硬是没选到一件满意的。
他苦恼地坐在一堆礼物里,不死心地将几个储物袋从里到外翻了一遍,最终只翻出一块脑袋大的宝石。
宝石是在宫心殿最后一次历练地带出的宝贝。当时看那块石头莹白如雪,手感温润,季时初一眼就喜欢上。费尽心思才从矿洞里挖出来,又用大量灵力包裹着,确保从历练地出来,不会对宝石造成毁坏。
季时初原本打算将宝石雕琢成圆润一点的球,这样冬日听课时将球用腿圈住,温暖又舒服。
不过现在有了新想法,他打算将宝玉分割成玻璃珠大小,雕琢成喜欢的纹样,再用红绳串成手串。
他行动力很强,脑中刻画好雕琢的珠子纹样后,花了一个早上将宝玉分为均等的八十余份。而切下的散料则是雕琢成一半小拇指大的均匀圆珠,只雕琢十二枚备着。
八十几份小玉料要雕成均匀的珠子,费心又费力。季时初从正午一直琢磨到第二日清晨,才将工具收起。
一天一夜保持一个动作太久,脖子的酸痛让他忍不住伸手揉了又揉。
短暂休息后,季时初将珠子放入特殊的灵液中,去除上面残留的气息和杂质。
珠子浸泡一天一夜,从灵液里捞出时,比先前要更加温润。
季时初将刻刀平铺开,将一个绒毛软垫铺在椅子上,又将一张软布平铺在桌子上,紧接着将泡好的珠子一一摆放在软布上。
做好这些准备工作,才拿起刻刀雕琢第一枚花纹。
一共六种花纹,数量最多的就是樱桃花纹。
要在这么小又圆润的珠子表面雕琢六朵花瓣相连的樱桃花,又要保证内心中空圆润,每一朵的花瓣厚度相同。需要雕刻的人集中注意力,下刀时完美控制力道,稍不留神就容易报废。
季时初第一次做这种事,本来就手生,好不容易雕好花纹,在将料子中间掏空时一个没控制好力道,刻刀直接扎穿两片连接的花瓣,刀尖刺入捏着珠子的指腹。
红色的血珠顺着雕琢好的花纹一路蜿蜒向下,“嘀嗒”一声落在季时初的衣服上。
血液和衣服的颜色几乎要融在一起。
季时初满不在意地将伤口抚平,把毁掉的那枚珠子放远,抹去刻刀上的血渍后拿起新的珠子重复之前的动作。
三天三夜才雕好二十四枚樱桃花珠。
又耗费一天两夜将羽毛花纹、火花纹、星星花纹、火焰花纹和祥云纹雕琢完毕。
总共雕出五十二枚大小相同的花纹珠子。
将这些珠子分为相等的两份,再用绳子按照季时初内心排序串好,尾端预留的绳子则穿上之前预留的六枚圆珠。两条一模一样的手串终于赶在司徒冥生日前半月完工。
之后又花十日在手串的每个珠子上留下不同的法阵,这生日礼才算正式收工。
季时初小心翼翼地将手串放入锦盒中,另一串则揣在怀里。
做完这些,疲惫包裹全身。他打了个哈欠,拖着沉重的身子泡了个澡,然后躺在柔软的床上进入久违的梦乡。
*
时间一晃又是数天。
司徒冥冠礼这日整个清风山挤满人,各峰弟子不管有空没空都拿着礼物排队。
倒不是司徒冥人缘有多好,而是他冠礼后马上就要动身前往学宫。早些年他更改的规定,等他走后,就能到长老面前闹一闹,要求长老们改回来。
而且司徒冥不在清风山,其余师兄师姐就不会有事没事拿他们当沙袋,他们的好日子马上就要到来。因此白云宗的弟子个个面带红光,喜不自胜。
司徒冥的冠礼十分盛大,就连被丢去思过的玄清子在前几日也被放出,为大徒弟执礼。
玄清子出来的第一件事是找自家师兄抱怨,第二件事就是把沈时秋和季时初揍一顿。
季时初屁股挨了几尺,那尺子上有灵力包裹,痛得他龇牙咧嘴,连续几天都不能坐着,只能趴在床上。
被师尊揍一顿,他也不见老实,一出门就抓着春生一路追赶罪魁祸首,把沈时秋气得骂骂咧咧骂了一路。报仇完毕的季时初扭头回到清风山,堵在司徒冥门口哼哼唧唧。
粉白相间的樱桃花一年开得比一年旺盛,今年的枝丫已经完全覆盖在二人房子顶端,将夏日的火热全全隔开。
“咔嗒”一声,窗户被人从里打开。横在窗前的花枝颤得落下几片花瓣,直直落在季时初的脚上和衣上。
刚刚还叽叽歪歪的少年顿时闭嘴,瞪着一双大眼睛,眼里水光潋滟,好不可怜。
司徒冥无奈叹气:“是师兄连累你,进来,我给你上药。”
季时初只想来哼唧几声,让师兄心疼。结果师兄要给自己上药,一抹红云飞上面颊,燥得他说话都不利索:“师兄……嗯……药就不用了,我突然不疼了,就不打搅师兄修行。”
说完拔腿要跑,被司徒冥用灵力直接卷进屋里。
司徒冥屋里的摆件依旧少得可怜,就连那被褥也是被叠得方方正正,看不出有人居住的样子。
那张干净整洁的床上如今丢着一个季时初,一丝褶皱都没有的被褥被踢散,一半在床上,一半掉在地上。
季时初如今十三岁,虽然还是个孩子,但要是让他把裤子脱了给自家师兄上药,比打他一顿还要难受。他死死抓住腰带,生怕司徒冥动手。一边蹬腿挣扎想要摆脱灵力绳索,一边喊着不疼,一点都不疼,期许自家师兄能不动手扒裤子。
司徒冥没信他鬼话,只是盯着床上都快扭成毛毛虫的师弟一脸不解。不过是上个药,为什么会抗拒成这样。
沈时秋以前不乖,玄清子揍他一顿,他能在玄清子门外哼唧一个月。
司徒冥好几次看到,问他痛不痛,沈时秋嚎得整个山峰都是他的声音。下一秒玄清子就会丢出几个瓶瓶罐罐,说是上好的伤药,让他赶紧滚。
那伤药当真管用,当天沈时秋就没出现在玄清子门口。只不过沈时秋皮,没少被玄清子揍,一揍他就去嚎,嚎久了就拿药,拿到药就好。
只不过玄清子每回丢出来的瓶瓶罐罐都不一样,到现在司徒冥也不知道里面都是哪些伤药。
但他自己炼制的伤药也不差,玄清子不至于下狠手,倒是没必要去麻烦自家师尊。
只是季时初现在扭得和条虫一样,司徒冥下不去手,最终只能解开灵力,将伤药塞到他手上:“那你自己回去抹一抹,若是看不见伤口,哪里疼就抹哪里。”
季时初:“……”一定不用!!!
于是他痛了好几天,中间气不过,又去找沈时秋打一架。
沈时秋不记打,被季时初揍一顿后还笑嘻嘻怂恿他:“小六,你要是信师兄,你跟我一起到师尊门前嚎一嚎,师尊一定会补偿我们。马上就到大师兄的冠礼,运气好嚎两声,师尊就会拿东西堵我们嘴,运气不好也就嚎两天。”
季时初:“……”
这么丢脸,真是他家三师兄吗?
沈时秋还在碎碎念:“机会难得,以前我最少得嚎半个月。”
被沈时秋的不要脸震惊到,季时初直到六月二十六那日,都没再去找沈时秋麻烦。
冠礼当日,季时初全程跟在司徒冥身侧,从早到晚。司徒冥累不累不清楚,季时初是快累死了。
一直到亥时,清风山上的人才走光,就剩师兄弟二人。
季时初累得半躺在樱花树下,朝离自己十步距离的司徒冥招手:“师兄,你过来,我有东西送你。”
司徒冥穿着一身绯衣,坐在季时初边上,两人的衣裳颜色几乎融为一体。
季时初伸手打了个响指,纷纷扬扬的樱桃花从天落下,被风一吹,几乎将整个院子笼罩。
少年转过头,一脸期待地问师徒冥:“师兄,我送你的礼物可喜欢。”
司徒冥伸手接过一片樱桃花瓣,那花瓣落在手中,不过片刻便化为金色的灵气消散在手心中。
那纷纷扬扬的花雨,全是季时初的灵力幻化而来。
司徒冥点头 ,语气柔和:“喜欢。”
“还有呢。”
话音落,照夜清从瀑布下方飞起,将无星的夜晚补全。
司徒冥的胸口有根弦被轻轻拨动,温暖裹挟全身。
又听身边人轻声道:“师兄,还有呢,你猜猜是什么。”
温暖的手从身后捂住他的双眼,少年温热的呼吸落在他的发上和脸颊上,是能听出来的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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