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力凝成的蝴蝶将门窗推开，两道人影灵巧地猫到床边。
屋内点着灯，能清晰看到床上熟睡人的容颜。
裴子琅与盛之燕早就听说白云宗的司徒冥非常俊朗，每次出任务遇到别宗女修，能把人迷得不记正事，就是回到宗门也日日犯花痴，想再见司徒冥一面。
他们没见过司徒冥，但有耳闻司徒冥的师弟长得比司徒冥孩童时期要更胜一筹。
原本以为只是夸大其辞，不想今日借着烛火的光芒，把本是进来探探季时初虚实的二人迷得站在床边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动作。
季时初不过十三，长得粉雕玉琢。他醒着时你或许会因为他的行为而恼火，但他睡着一定是天道在世间最完美的作品。
裴子琅本就喜欢好看的事物，登时就放弃试探的想法，他拽了拽盛之燕的袖子，小声说：“之燕，我觉得我们这样不好。我们现在的做法不是偷袭吗？也太小人了。”
盛之燕整张脸都黑了，他瞪了裴子琅一眼：“前几天是谁说偷袭才能试探出真本领的？是我吗？”
裴子琅有点心虚，他慌忙捂住盛之燕的嘴，“嘘”了一声，急切道：“你喊这么大声做什么，一会把人吵醒怎么办。”
盛之燕：“唔唔唔……唔唔。”
裴子琅：“我松开你，你可别喊了。”
盛之燕点点头，要不是他修为不如裴子琅，一定拔刀砍死这个重色轻友的狗东西。
也是交友不慎，摊上这么一个看脸就走不动道的货色。
但他说话算话，被松开后学着对方压低声音问：“那你说怎么办？再溜出去？”
裴子琅“哎”了一声，露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容：“先回去，明日第一堂是叶先生的课，我们今天要是打起来，弄出动静，明早可就死定了。”
盛之燕可惜地看了季时初一眼，但欺负一个睡着的人的确没意思。
两人正要走，结果眼前场景翻转，原本每个屋子都一样的陈设像是尘土一样被抽离，一棵巨大的樱桃花树拔地而起，距离地面最近的枝丫上一身绯衣的季时初单手按在春生的顶端，似笑非笑地盯着底下冷汗津津的二人。
“不是要切磋？跑什么？”
裴子琅和盛之燕完全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踏入的幻境，更不知道这幻境该如何破解。
能踏入学宫者都不是泛泛之辈，特别是他们同属于天道宫，修为相差并不大。
两人脸色算不上多好看，他们仰头对上季时初笑眯眯的容颜，心底莫名涌现出一股恐惧。
季时初懒得和他们纠缠，手指一勾，欠欠儿道：“你俩一起，正好我困了，速战速决。”
盛之燕自认为天赋不俗，少有人能超越自己。无知无觉被人困在阵法内，给他脆弱的心灵重重一击，找不到破阵方法，内心深深怀疑起自己，听季时初这么说，更是气得想死。
他抬手直接招出本命法器，是一个形状怪异的笛子。
盛之燕将笛子横在嘴边，见裴子琅没动作，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不动手还等着挨揍吗？”
裴子琅这才磨磨唧唧祭出本命剑。
蓝色的灵力与紫色的灵气一齐朝季时初发出攻击，被落下的粉色花瓣轻飘飘化解，两道攻击甚至没进入樱桃花树的范围。
坐在树枝上的季时初困倦地抬手打了个哈欠。
现实中他这会还躺在床上，因此在幻境里的他并未穿鞋，两只小脚丫一晃一晃，露出脚踝上的金色铃铛。
他像是逗老鼠的猫，只用樱桃花瓣就把两个人耍得团团转。直到二人最后一丝灵力被榨干，季时初才大发慈悲地解开幻境。
这世界向来是强者为尊，裴盛二人被戏耍一通，不仅不恼，直接就被打服。看季时初的眼睛都在闪闪发光。
还没正式入学，收获迷弟两枚。
*
第二日，季时初起了个大早，传音和师兄絮絮叨叨说了一会话，然后就和昨日新收的迷弟一起到天道宫。
学宫按照修为一共分三间学舍，分别是一道宫，二道宫和天道宫。其中一道宫人最多，二道宫其次，天道宫人最少，只收十人，每一届都如此。
三个学舍距离不算远，只是互相之间不串门，有很明显的界限。
三人并排经过二道宫时被几人拦下来，为首的是名穿着花里胡哨的少年，他双手叉腰，冷笑着打量季时初。
“就是你小子，抢了我天道宫的名额？”
开学第一天，季时初不愿意与人闹不愉快，轻飘飘瞥了对方一眼，不咸不淡地反问：“什么名额？”
那少年“嘿”了一声，伸手就要推季时初。
裴盛两人一人拽住对方一只手，语气还算温和：“小少爷，这里是学宫，不是你撒野的地方。钟声已经敲响两次，你若是现在找麻烦，定然赶不上课堂，小少爷你也不想被找家长吧。”
当着一众小弟面前被抓住双手，那少年气红了脸，也顾不得请不请家长，磨着牙愤怒道：“小爷我人多，我就不信还收拾不了你们三。”
裴子琅“呀”了一声，看了盛之燕一眼，后者默契地松开手，刚刚还在叫唤的小少爷直接摔了个狗啃泥。
这架本来要打，现在不出点血都对不起小少爷磕地上摔出来的牙。
季时初就像是看客一样看完热闹，然后一脸无辜地问裴子琅：“什么名额？”
趴在地上的小少爷又气又疼，他一个鲤鱼打挺，站稳后狠狠朝地上呸出一口血痰，恶狠狠冲季时初比了个中指：“你小子装什么单纯小白兔，若不是靠你大师兄，你怎么可能能进天道宫，把我给挤出去。”
季时初“哦”了一声，满不在乎地说：“你若想进天道宫进就是了，我还不稀罕。”
一听这话，小少爷气得眼眶都红了，扭头朝看热闹的几个同窗骂道：“一群废物，小爷我都这样了，还不知道来帮忙？是想让我爹派人去你们宗门走一趟吗？”
被骂的几人心有怒气，偏偏比不得小少爷家大业大，老祖修为通天。只能忍气吞声上前，做好挨揍的准备。但其中也有几个本就是小少爷的走狗，见小少爷被欺负，个个摩拳擦掌盯上看起来最没有还手能力的季时初。
本就是季时初得罪他们的小少爷，只要能把对方揍一顿，把小少爷哄高兴了，资源秘籍近在眼前。
一群十几人也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法器阵法和符文甩得天花乱坠，恨不得能一招把季时初打吐血。
就这么打了一刻钟，那群打上头的人才各自收起神通。
十几个人看着被揍趴在地上的“季时初”，扭头要和小少爷邀功，一转身就看到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多出来三个凳子，本该被揍趴在地的季时初和另外两人托着下巴看得津津有味。
那几人反应几息，立马扭头去看被打趴在地上的人。
嘿，还是季时初的装扮。
几人狠狠揉揉眼睛，瞪大眼睛瞧，愣是没看出破绽。直到季时初收起幻阵，他们才看清被打得头破血流，躺在地上的人哪里是季时初，分明是他们的小少爷。
人群中有人暗爽，为这段时间被小少爷像狗一样驱使终于误打误撞报仇。也有人嚎得就像死了爹娘一样，鬼哭狼嚎地去拉扯地上的小少爷。
掏丹药的掏丹药，拿灵液的拿灵液，给小少爷输灵力的输灵力，场面十分混乱。
季时初看够热闹，起身伸了个懒腰，几步走到那被人半托起来的小少爷面前，居高临下地发出一声轻笑：“呀，好痛呀。”
小少爷被人打一顿，只是身体上痛。被季时初这么阴阳怪气来上一句，气得差点翻白眼。
偏偏盛之燕觉得还不够，不紧不慢补充：“忘了告诉你，时初是我们天道宫第一，你就算再砸药提升修为，也挤不进来天道宫。以及天道宫最后一名是穆许，你方才说穆许抢你名额？”
他顿了顿，露出一个有热闹看的兴奋笑容：“今天小爷心情好，我会帮你转达穆许。”
小少爷眼皮一翻，直接气晕过去。
季时初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尘土，嬉笑一声：“穆许呀，九州第一宗门的那个穆许吗？”
裴子琅点头：“是他，他那护短的师兄也在我们天道宫。小少爷说穆许抢人名额，也不知道能不能承受对方的怒火，好期待呀。”
刚好转一点的小少爷“嘎”一声，又晕死过去。
虽然看了一出热闹很爽，但三人抵达天道宫门口时，第三道钟声已经敲响许久。老古板叶先生拿着戒尺就守在门外，远远见着人直接甩出三道灵力，将迟到的三人像捆虫一样拽到跟前。
完全没反应过来的季时初一脸茫然抬起头，就见老古板一戒尺拍在裴子琅屁股上。
“我上次怎么和你说的，你若是再迟到，戒尺打断才让你进去。这才过去几天，你小子又栽我手上。”
裴子琅“嗷”一声，想伸手护住屁股，被捆着完全动弹不得，只能边哼哼边解释：“先生，先生，是那二道宫的李小少爷刁难我们，我们才会迟到。”
叶老古板不听，伸手又给裴子琅一戒尺。
季时初看得头皮发麻，趁着老古板还没打过来，赶紧尝试怎么解开绳索。
直到边上的顾之燕也开始嚎，季时初才终于从绳索里挣脱，瞬移符捏在手上就要逃脱，被老古板冷笑着抽走。
“生面孔，你就是季时初是吧，天赋不错。”
突然挨夸，季时初下意识笑了笑。
下一刻就听老古板道：“一会让你师兄过来一趟，我要和他好好聊一聊。”
季时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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