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说不许打架、跷课和说谎。可没说迟到也会被叫家长啊!
巴掌大的小脸写满震惊,两道秀气的眉几乎要皱到一起。
这还不如被揍一顿,他苦着脸想。
显然有这种想法的不止他一人,刚刚还鬼哭狼嚎的二人组脸上写满了庆幸。
打一顿顶多疼一会,被喊家长,那就不是疼一会的问题。
两人还算有良心,见季时初一脸菜色,明显被吓住的模样。再结合穆许平常和他大师兄相处模式,以为司徒冥教育起人来一样绝不手软。纷纷抱住老古板大腿,泪眼婆娑地嚎。
“先生,先生呐。你是不知道那个李小少爷有多嚣张,他看时初是生面孔,又和我们走在一起,一下就猜到时初身份,直接拦下我们三人。”裴子朗边嚎边伸出一只手用力挥了三次,“整整十五个人啊先生,围着我们就要打。那李小少爷还说他欺负不了穆许,还收拾不了我们吗?”
盛之燕觉得有点丢脸,但看叶老古板不为所动的面庞,也跟着嚎:“他们打我们也就算了,我们当时说今早是先生您的课,万万不能错过。结果李小少爷说就算您来了,也照打不误。”
两人嚎了半天,老古板一言不发。嚎得喉咙快冒烟,真眼泪都要掉下来,心里叹老古板果然没人情,一边抽抽搭搭停下表演,抬头看向老古板。
老古板见他们嚎够了,冷酷无情地说:“打架斗殴,你们三罚做天道宫卫生一个月,把手册第三卷内容抄写十遍,休沐前交给我。”
裴盛二人这回真忍不住,眼泪哒哒往下落。
学宫手册第三卷抄十遍,还不如喊家长!
两人哭得真心实意,老古板加得也真心实意:“十五遍。”
吓得他们不敢再嚎,不情不愿地从地上爬起来,递给季时初一个眼神。
兄弟只能帮你到这里,你自求多福。
季时初:“……”
还不如不帮……
老古板处理好裴盛二人,转头交代季时初:“下学后让你师兄过来一趟,十五遍记得按时交,不然到时候还找你师兄。”
季时初:“……”
“好,坐回位置上,我们开始上课了。”
天道宫的座位数量固定,季时初往屋里扫了一眼,只看到一个空着的位置,就在裴子琅与盛之燕中间。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种事经常发生,二人这会还能笑嘻嘻和他招手,一点不觉得当着一堆同窗的脸被惩罚有多丢脸。
季时初顶着一众人好奇的目光走过去,一屁股坐在蒲团上,然后一手一拳将贼兮兮凑上来的两人打回座位上,这才双手托着下巴看老古板在上面演示禁制。
一堂课就是一个早上。
等到老古板收拾好东西走出去,憋了一早上的裴盛二人立马一人搂住季时初一边肩膀,苦哈哈道:“时初啊,你师兄晚上见完老古板,会不会罚你。”
季时初摇头。
司徒冥还从未罚过他什么,他心里其实很没底。
裴子琅见他神色,扭头迅速扫了穆许和他大师兄一眼:“你师兄不会让你抄法规吧,穆许之前犯错,就被他师兄罚抄三遍法规。不是人啊不是人。”
说人坏话一点也不背着人。
季时初有点怀疑来学宫是否真能学到好。
至少昨日和今日所经历的事无不在告诉他,他的这些同窗似乎都不是什么根正苗红的好人。
他抬手将靠在自己身上的两人推开,嫌弃道:“重,坐远一点。”
“嘿……”
裴子琅话还没出口,眼前落下一片阴影。
来人正是刚刚被他蛐蛐的穆许大师兄——巫霜尘。
明明说了人家坏话,裴子琅一点也不心虚,甚至还不怀好意地朝对方吹了声口哨:“冰块脸这是想打听李小少爷都说了穆许什么坏话?”
被人戏称冰块脸,巫霜尘神情不带变动,连回答都分外简洁:“嗯。”
裴子琅因为被罚心里憋着一股气,想到罪魁祸首就气得牙痒痒。不过他家和李小少爷宗门关系不错,李小少爷被打得起码一个月下不了地,他不能再去打一顿人家。
但巫霜尘不一样。
那双如琉璃一般的眼眸滴溜溜打转,添油加醋的话语张口就来:“小少爷说穆许抢了他天道宫的位置,要不是你们宗门不要脸……哎哎哎,冰块脸,你别用眼刀子甩我啊,又不是我说的。”裴子琅伸手摸摸胸口,一副被吓到的模样。
“小少爷还说穆许是只敢躲在你身后的小鸡仔,要是哪天离开你的保护,他定然上去把穆许揍成猪头。”
这编瞎话的本事季时初望尘莫及,直接给他看呆。
若是待满五年,我可不能保证不撒谎啊师兄。
季时初这样想着,转头去看巫霜尘,想看看对方是什么反应。
巫霜尘捡着裴子琅的话仔细辨认,猜出大概事实后,再次同他确认:“你确定他说穆许抢了他天道宫名额?”
裴子琅举手放到耳边:“骗你天打雷劈,罚我渡劫的时候给雷劫劈成一段一段的,小少爷就是说了我们天道宫最后一名靠把灵药当饭吃才能成功抢走他名额。”
巫霜尘眼眸微敛,抱着剑端正出门。
裴子琅吐出一口浊气,直接躺倒在软垫上:“王八羔子,敢围堵小爷,你小子在冰块脸手下活着出来,半年内要是能下床,小爷我跟你……”想到学宫规矩,他咬住舌尖改口,“小爷我半夜去你院子放蛇。”
季时初:“……”
总觉得进到不得了的地方。
盛之燕更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不仅拿留影石将裴子琅刚刚所说记录下来,抬手一把将季时初架起来,笑得格外可怕:“霜尘打架,我们是不是该去劝一劝。”
说完也不给季时初回应的机会,和裴子琅一左一右架着他往外跑。
最终的后果是巫霜尘被请家长以及打扫天道宫三个月,看热闹的季时初三人加罚一个月。
季时初:出宗前应该找二师姐掐算一把。
*
好不容易熬过下午,季时初拖着沉重的步伐去找司徒冥。
司徒冥所在的院子在学宫最高处,也是风景最美的一处。沿着石阶一步步走上去,随处可见的映山红随风而动。
此时天还没黑,刚落下去的夕阳余晖不舍地将晚霞点亮,风从遥远的天际吹来,绯色的花朵如海浪涌动。
季时初折下一枝花,将花蕊去除后将整朵花塞进嘴里。
酸味在口腔淡开,回味是清亮的甜。
一路卷着花朵上山,直到走到顶,手上的花枝越来越多,嘴里的甜味越来越淡。
晚霞已经完全退却,月亮还未出现,就连星星都少得可怜。
季时初在门口徘徊不敢敲门,直到里头人出声,才秉着呼吸重重将门推开。
屋里点着灯,司徒冥坐在蒲团上,周围堆着厚厚两摞书。
他像是知道外面人是季时初,头也没抬地问:“第一天上学,可习惯?”
算习惯吧,毕竟他在白云宗没少干出格的事,还挺熟练的其实。
他挠挠头,犹豫要怎么开口,身体下意识将怀里花束放到一旁。
没等到回应,司徒冥将手上的书本放下,抬眸看向一脸纠结的少年:“不习惯?”他拍拍身旁的蒲团,“坐过来。”
季时初“啪”一下就跪在蒲团上,愣是给司徒冥吓一跳。
“怎么了这是?闯祸了?”视线掠过映山红,难得打趣道,“这捧花束是贿赂费?”
反正迟早会知道,一会还得去见老古板,而且师兄看起来心情还很不错,季时初破罐子破摔道:“闯祸了,叶先生让你过去一趟。”
季时初听到司徒冥轻轻笑了一声,听起来不像是生气的样子。他偷偷地瞥了司徒冥一眼,确认对方还是温和模样,才开始数自己今天都做了哪些事。
等到一桩桩一件件都说清楚,才一脸认罚地将手摊开送到司徒冥面前:“师兄,我错了,你打我吧。”
余光瞥到司徒冥将手抬起,忙死死闭上双眼,一副要被揍死的模样。
司徒冥又好气又好笑,把自己的手放入他的手心:“走吧,你先生不是要见我?”
季时初:“哎?”
“师兄,你不罚我吗?”
“我罚你做什么。”
季时初小声嘀咕:“我同窗的穆许做错事,他大师兄就罚他抄……嗯……就罚他。”
不用猜也知道那咽回去的是什么话。
司徒冥伸手揉揉自家小师弟的发顶,语气温和地问:“你也想抄书。”
季时初疯狂摇头:“不不不。先生已经罚我抄十遍了,师兄啊,我抄完十遍,手就要断啦。”
司徒冥跟着套话:“那你那几个同窗可有告诉你,他们被罚抄时,都是怎么应付先生的?”
这个……
能说是同窗友谊,求人帮忙么……
季时初一不接话,司徒冥就猜到个大概。
“你每日放学到我这,我盯着你抄完。”
季时初:“好……好耶。”
语气听不出半分高兴,司徒冥只当不知道,笑着转移话题:“你还没说你那几个同窗如何,听着比你还皮实。”
季时初想想冷冰冰的巫霜尘,再想想准备夜里去人院子里放蛇的裴子琅以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盛之燕,艰难挤出一点笑:“师兄,我觉得他们还挺好,挺真诚的。”
司徒冥:“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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