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真诚的同窗正拽着另外几人的衣袖,泪眼汪汪请求帮忙抄书。
明明开学才一个月,这种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
一群年轻人你追我赶,吵得像是要把学舍给拆了。
季时初领着司徒冥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幅场景。
他们吵得太过投入,完全没注意到学舍里多出两个人。裴子朗还在嗷嗷叫唤:“冉期,你大发慈悲,就帮我抄一遍吧!我们学舍十个人,每个人一遍就好啦。”
被压在蒲团上的少年“呸”了一声,骂骂咧咧:“你们三个人被罚,少说得抄三遍,你少蒙我,起开,重死了。”
裴子朗闻言往下使力:“我就知道你小子最无情,我可告诉你,今天你不帮我,你们谁都别想出去,我和之燕的困阵,咱们学舍可没人能破。”
顾冉期气红了脸,骂骂咧咧许久,不情不愿道:“你要是能让霜尘替你抄,我也就认了。”
巫霜尘下学后便被人喊去训话,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裴子朗像是抓住巫霜尘的把柄,上回抄书对方就没拒绝,闻言笑呵呵放开顾冉期:“成,你就等着给我抄书吧。”
最难搞定的顾冉期被解决,裴子朗和盛之燕高高兴兴击掌。从地上爬起来的顾冉期骂骂咧咧给两人一人一脚,就那么刚好把人踹到季时初面前。
直到这时他们才注意到学舍多出来两个人,刚刚还吵得像鸡窝的学舍顿时安静得能听到落针声。
季时初抬手捂住脸。
早知道刚刚态度应该更强硬些,就不该让师兄顺道进学舍。
跪倒在地的裴子朗可不管季时初怎么想,他麻溜爬起来,喜滋滋朝司徒冥拱拱手:“您就是时初大师兄?久仰久仰,可否让我摸一摸。”
季时初:“???”刚刚是不是听到了咽口水的声音????
他一步挤到二人中间,板着脸瞪了裴子朗一眼:“在地上滚得脏死了。”
裴子朗赶紧把手往衣服上用力擦了擦。
季时初表情更加无语,眼刀子不要钱似地往他身上扎。偏偏后者无知无觉,视线越过季时初,巴巴盯着司徒冥瞧。
目光太过露骨,季时初怕司徒冥误会,赶紧出声解释:“师兄,你别误会,子琅就是喜欢好看的事物。他就是院子里看到一朵漂亮的花,抬头看到一片美丽的云,也深情得和狗一样,他绝对不是断袖。”
听到季时初前边的解释,裴子琅疯狂点头,生怕对方不信不肯给自己摸摸。结果后面半句落地,裴子琅顿时僵在原地,一脸不可置信地将视线从司徒冥身上挪到季时初脸上。
什么?什么?断袖?
裴子琅差点口吐幽魂。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季时初慌忙捂住嘴,一脸单纯地朝司徒冥眨眨眼。后者头疼地捏捏眉心,皮笑肉不笑地问:“断袖?谁教你的。”
季时初摇头装傻:“嘻嘻。”
当然是话本上说的呀。
想到话本,季时初脸色慕然变得苍白。
三师兄给的话本,落清风山上啦!!!
暗戳戳揍完顾冉期的盛之燕看热闹不嫌事大,嘴欠道:“时初,看不出来你懂得挺多。”
季时初神魂在想起来没带话本时,已经不知道飞到何处,完全没听到盛之燕的拱火。
学宫逢年休七日,过节休三日。回白云宗,来回需要六日。
季时初顿时觉得日子没有盼头,恨不得立马回宗门。可转念一想,当初带话本是担心来学宫第一年无聊。现在看来,同窗比话本还要有趣,也不是非要话本不可。
季时初安慰好自己,接着和司徒冥打哈哈:“是三师兄告诉我的,若是一个男子爱慕另一个男子,那就是断袖。师兄,难道不对吗?”
此时,远在白云宗的沈时秋背脊发凉,他抬头望着天上的圆月,嘟嘟囔囔:“奇怪,今年冷得这般早?”说罢裹紧身上的外衫,并不知道自己早已被小师弟出卖。
供出沈时秋的季时初笑容越发单纯:“师兄,难道三师兄说得不对吗?”
虽知道季时初在说谎,司徒冥也不好当场发作,只冷着脸叮嘱他:“少和你三师兄学。”
季时初顿时乖巧点头:“嗯嗯呢。”
围观全过程的穆许双眼发光:原来还可以这样吗?这样师兄就会轻飘飘揭过的吗!!!好厉害。
他并不知道司徒冥同时给季时初传音,要没收季时初话本。
季时初之所以没反应,全赖这次忘记带话本。
和季时初的同窗打过招呼,司徒冥每人送了见面礼,甚至连还没回来的巫霜尘都有份。这才牵着季时初往后方走去,去见叶先生。
走到半道,正好和回来的巫霜尘打照面。
巫霜尘看起来冷,还是很热心地给季时初打预防针:“叶先生现在还在气头上,你一会说话注意点。”
季时初“哦哦”两声,朝他道声谢,才忐忑地往前。
已经罚过,气头上的先生不至于加抄吧。
临近院子,远远传来叶先生气急败坏的怒吼:“我越想越气,巫霜尘那小子什么意思,非要把人揍半死才能出气?人家不过嘴贱两句,这要是动手了,不得给人挫骨扬灰了?小小年纪哪来那么大的气性。”
靠得近了,隔着灯火能看到老古板将手中杯子重重往桌上一放,杯里的茶水洒出大半。
可见是气狠了。
他对面那人倒是淡定地饮了口茶水,慢悠悠道:“穆许那小子九岁那年遭人暗算,被灌下许多乱七八糟的药材,差点死在那年冬天。后来虽然调养好,但修行速度比原先缓慢许多。那姓李的小子胆敢说穆许靠灵药上天道宫,抢他名额,自然要被揍一顿。”
老古板叹了口气:“那不是裴子琅瞎传,那小子明明说的是季时初。”
“天道宫入学排行又不是什么机密,真在意自己被抢了名额,能不打听清楚是谁?”
明明悄悄打听就能知道的东西,偏偏咬定季时初是最后一名,非要将人堵着揍一顿。无非看不惯季时初有个二十岁化神期大师兄,能不遵守学宫规则,又嫉妒穆许一个差点被药废的人天赋比自己还高。
若是看不惯季时初,也无人能说什么,毕竟违反学宫规定在前。偏偏要拽上穆许,其中心思可就不言而喻。
老古板愣住,这其中弯弯绕绕他确实不曾细想,也难怪巫霜尘那么愤怒。
他将茶杯拿起抿了口,还是咽不下刚刚那口气,但声音听起来比刚才要缓和许多:“即便这样,巫霜尘刚刚那个态度是可以的吗?我好好和他讲道理,他那态度、那臭脸、那……”
“巫霜尘生来如此,只要不笑,脸就臭。你都要罚他了,难不成还让他笑着接受?”
老古板再次噎住。
对面那人接着说:“你不是还有一个学生要处理,我寻思他们差不多也该到了。你把怒火收一收,可别把对巫霜尘的不满带到另一个学生身上。”
老古板瞪了他一眼:“我是那种人?”
听完墙角的季时初豁然开朗。原来不是巫霜尘有人情味,完全是他把先生气到跳脚。
这都是些什么同窗呐!
他抬头去看司徒冥,用眼神询问师兄是否进去。
虽然刚走到这里,但只要不是傻子,都该清楚刚刚那些对话已经被听到。
这时候装聋还有用吗?
司徒冥没给他思考的时间,抬手就在院门上敲了敲。
院子里霎时安静下来。
想来已经有人在尴尬。
过了大概十息,里面才传来老古板的声音:“进来。”
院门砌得老高,围墙又矮得离谱,一墙的凌霄花坠下喇叭一样的花朵。
季时初下意识落后半步,有意识地往司徒冥身后躲。
叶知先已然调整好情绪,这会居然能面不改色地倒好两杯茶水,面带笑容地朝二人招招手:“时初,带你师兄坐过来喝茶。”
季时初总觉得那笑容不怀好意,他小心翼翼蹭过去,礼貌问好后挨着司徒冥坐下。对递过来的茶水莫名抵触,仿佛喝了茶就要多抄几遍法规。
早知道刚刚应该问巫霜尘,有没有被加罚。
叶知先的目标是司徒冥,没有过分留意季时初,并不知道少年已经在脑海里胡思乱想。
他先是客套地询问司徒冥知不知道来这趟是为什么,又夸了夸季时初,说他天赋很高。
季时初捧着茶杯,有点看不明白老古板是什么路数。
就这么云里雾里坐了许久,叶知先总算切入正题,直白得让季时初敛眸自省。
迟到、打架、用幻术戏耍同学、不服师长管教……
一桩桩一条条从老古板嘴里说出来,莫名变得十分严重。盯着自家师兄严肃的面庞,季时初耳朵烫得要命,脸上更是一片绯红。
季时初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出的院子,等风拂过他的面庞,抬头时已经快到自己的院落。
院子里裴子琅和盛之燕的屋里都点着灯,落在窗上的影子揭露里头人不少,个个都在奋笔疾书。
季时初伸手摸了摸鼻子,也不敢去看司徒冥神色,小声问:“师兄,你会不会觉得很丢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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