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三年。
三年时间，季时初没长多少个。和长他三岁的穆雨柔相比，还没到人胸口。而司徒冥这几年更是如雨后春笋，一冒老高。
自从两年前他踏入金丹后期，各大宗门世家都在猜测他会在今年生辰踏入元婴期，比九州唯一一位飞升的仙尊天赋还要高。
而距离司徒冥的十五岁生辰，只剩下短短三天。
清风山上，樱桃花树下。一袭白衣的司徒冥手上握着一截竹根，指尖灵力汇聚成细小的丝线，一点点将符文篆刻在那竹根上。
正午的阳光被茂密的粉色花朵阻拦，一丝一毫都没能透过树顶。
支着下颚的少年坐在最低的那根树枝上，直勾勾盯着他的大师兄瞧。
眼瞅着三十六节竹节都被篆刻上符文，眉眼间溢出星星点点愉悦，抬手勾起最近的一根细枝丫晃了晃。
粉色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司徒冥头上，罪魁祸首笑得像是一只偷腥的猫。
“大师兄，你最好啦。”
每回季时初有所求，事后必定这么说。司徒冥早已习惯，将手上篆刻满符文的竹节递给树上的少年，耐心同他说：“防御符文能抵挡元婴后期修士一炷香时间，若是化神初期修士的全力一击，防御符文则会瞬间破碎，但能保你不受伤。至于其中三十五道攻击符文，只要武器本体没有碎裂，则能持续使用。”
竹节手感如玉，季时初爱不释手地抚摸竹节，嘴里则“嗯嗯”应着司徒冥，也不知道听进去多少。
见他这副模样，司徒冥也不恼，只贴心交代他：“你喜欢这竹节，平日拿着玩玩，等下个月初我带你去武器阁选一把最契合你的本命法器。”
听他这么说，季时初这才抬起头，瞪大双眼盯着司徒冥看：“师兄，你这回是要在宗门长待么？”
望着少年欣喜的模样，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司徒冥也忍不住脸红。
毕竟当初师尊将人交给他后，这三年时间，他待在宗门的时间屈指可数。
中途不是闭关，就是哪里出了事端，需他前往处理。
幸亏季时初天赋极佳，短短一载便成功筑基，无需担心在清风山上会被饿死。
清风山上虽无趣一些，到底师妹师弟能看顾，司徒冥并不多担心。
他罕见地抬头捏了捏发烫的耳垂：“嗯，短时间都不出去了。”
季时初闻言，双眼划过一丝亮光，可很快又想到之前司徒冥也说要在宗门长待，又总被这样那样的事绊住，脸上登时露出些许不高兴。
许是因为这样的事情太多，司徒冥的话都比平日里要多一些：“不闭关，不管闲事，就在这里指导你符文。”
“啊，好……好吧。”
季时初学什么都有天赋，只一个符文没法子。
他那几个师兄师姐轮番教学，最后总能被他的鬼画符气得拂袖而去。
一想到司徒冥也会被自己气到火冒三丈，季时初无意识抚摸着竹节。心里有点发虚又带着点隐秘的期待。
“师兄，若是我学得快，八月十五那天能不能带我去集市逛逛。”
“你喜欢集市？”
修士不比凡人，但凡筑基修士，寿命比凡人要多上数百年，修为越高寿命越长。即便是如此漫长的寿命，于修士而言也远远不够。修仙修仙，为的自是有朝一日能飞升，能寿与天齐。
有着这般漫长的寿命，凡人眼中分外重要的一些节日于他们而言，并不值得一提。
修士之间自然也有属于他们的集市，往往用于各类法宝灵植售卖拍卖，而最近的一次集市时间是在九月初三。
季时初问完就已经有点后悔，此刻听到司徒冥的反问，以为自家大师兄不喜欢自己把时间浪费在这上头，于是委屈地瘪瘪嘴：“喜欢，不可以去吗？”
“既然喜欢，自然可以去，不需要拿其他东西作为条件。”司徒冥说完从储物戒里拿出一瓶灵液，朝季时初招招手，“这是你最爱的百花酿，下来。”
季时初随手将竹节往腰上一盘，细长的竹节将他纤细的腰围住，就像是一条漂亮的暖玉腰带。
他接过百花酿喝了一大口，然后才美滋滋地拍着腰上的竹节说：“师兄，我能不能将它作为本命法器。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既可以当剑，又能当鞭子，还能碎裂开当暗器的法器，真的不能当本命法器么？”
司徒冥的视线轻飘飘落在少年的腰上。
虽是地阶中品法器，却比很多地阶极品法器要实用。
只是小师弟的天赋如此，这竹节还是不够看。于是摇摇头，十分果断地将季时初这个想法摁碎：“不能。”
“哦。”
少年声音闷闷，肉眼可见的情绪低落。
司徒冥敛眸，忍不住哄他：“若是下月月初没寻到合适的法器，你喜欢这竹节，也行。”
听说极北的鸿蒙秘境中有一枚凤凰火，天下法器但凡经过凤凰火淬炼，必能达到天品。
若是季时初喜欢，那鸿蒙秘境有必要走上一趟。
季时初倒是欢呼雀跃地猛灌一口百花酿，然后才喜滋滋地同司徒冥撒娇：“我就知道，师兄最好啦。”
＊
时间一晃而过。
司徒冥生辰这日，不仅中州宗门和世家派人蹲守在附近，就是另外几个州也有人不远万里乘坐飞舟或者御剑远远等着。
只是从日出到日落，再到旭日东升，也没见有元婴雷劫降临在这片区域。
蹲守的人心中既觉可惜又带着庆幸。
这些人心中皆是同一个念头——你司徒冥是天骄不错，但也仅仅是天骄而已，十五岁的金丹后期天骄，九州大陆又不止你一个。
这些人来时悄无声息，走时倒是各有各的花样。
远在清风山上的季时初起了个大早，打着哈欠同早就坐在樱花树下的司徒冥打招呼：“师兄，早安。”
司徒冥点点头。
又听少年郎声音激动地指着天边道：“师兄，好多流星。”
司徒冥抬眼望去，天边是各式各样飞舟法器留下的摇曳光影。
全是来看热闹的。
他垂眸注视着识海中的金丹，引导着识海中的灵力将金丹重重包裹，确保自己不会踏入元婴期，这才睁开双眸，神色平淡地看向远方。
他的修为早在几月前就已经有突破的趋势，只是现在结婴，容貌和身高必然不会再有变化。司徒冥对容貌不太看重，倒是十分在意自己的身高。这才控制着，不让自己结婴。
山风远远吹来，将樱桃花吹落几多。季时初伸出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不满地嘟囔：“师兄，回神啦。”
司徒冥：“……”
司徒冥：“昨日教你的符文可记得？”
季时初：“……”
昨日的符文，怎么画来着？
他对着司徒冥露出一个讨好的笑，眼底的心虚都快溢出眼眶。
司徒冥顺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语气还算温和地询问：“没记住？”
“记……记得吧。”
他抬手结印，以手为笔，以灵力为墨，于虚空中一笔一画勾勒出一团符文。
空气中弥漫起硝烟的气息，夹杂着淡淡的樱桃花香袭入鼻腔。眼睁睁看着季时初从头错到尾的司徒冥神色不变，食指有规律地敲打在石桌上。
他想看看季时初能将防护符篡改成什么模样。
只见一抹火花从季时初指尖升起，少年虽不记得昨日的符文怎么刻画，倒也还记得昨日学习的是防护符文。他心虚地拿眼去瞧司徒冥，见对方神色如常，于是引导着灵力画完最后一笔。
刹那间花火滚落，一条火龙雄赳赳气昂昂地直冲司徒冥。
季时初急得指尖灵力都要劈叉：“！！！”
完啦！
司徒冥倒是一脸淡定地盯着季时初，若仔细瞧，还能看出他眉眼间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至于刚踏入内院目睹一切的三师兄沈时秋则是愣在原地，满脑子就一个念头：小六出息了，都敢画符袭击大师兄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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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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