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传言起得蹊跷,又是如此猝不及防,震惊之余,芜茔上下是咬牙切齿、怒火中烧,绝对地难以置信!紧接着,越想越气的众人发誓要揪出幕后的始作俑者,狠狠惩处!
要知道,芜茔相师和那伍常少君不久前还共赴东城,扶危济困,运筹帷幄,定海神针般,带领上下痛击筱翎!
相师高墙求雨,少君剑指连营,如此的磅礴气概他们至今刻骨铭心。在芜茔风雨飘摇之际,他们都不曾放弃,誓要与芜茔共存亡,竟还有流言说他们欲通敌篡位?!
流言初起,众人一腔热血,同仇敌忾,顺藤摸瓜,邻里上下团结一心,为那相师和少君发声。他们也盼望着那二人尽快出面,亲手将这流言粉碎。
可惜过了许久,那二人都没再出现。难不成竟真如传言那般活生生失踪,又糊涂涂造反,最后阴谋破灭丧命于乱军之中?!
这也太莫名其妙了!
而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拿不出实证,那罪魁祸首又贼心不死,躲在暗中继续推波助澜,越发猖狂。众人是揪不出打不了,有心无力。同时,他们也真的很想知道那失踪的二人现在究竟如何了?
难不成……不会的,一定不会的!
渐渐地,身心俱疲的众人便懒得费心费力去理会了,毕竟公道自在人心。不过那流言很快便以芜茔为中心,一传十、十传百,瘟疫般蔓延开了,还越发添油加醋得寸进尺,又言之凿凿信誓旦旦的,仿若真有人亲眼看见一般!
反正从流浪骗子混到少君心腹,又从妖言惑众到万民信服,最后又从客卿相师跌至祸城妖师,那芜茔相师也真可谓是大起大落了。至于那少君,之前便是个废物,只是后来遇到了那祸城妖师,又在那一位的蛊惑下,鬼迷心窍,一念之差,走上了那条不归路。
芜茔的百姓当然知道不可信,可奈不住天大地大,那流言在邻城依旧肆无忌惮漫天飞!传到后来,竟有了芜茔第十八任主上竹惺妒才忌能,暗中灭口的版本,甚至还有人把战死的前主上竹非和将军严子亥拉出来跟他比,更是风言风语、玄乎诡异。
这话自然落入了竹惺耳中。明里不说,竹惺暗地里定是被气得不轻,没多久便下令,严禁任何人再提此事,否则以叛逆之罪论处!
后来果真没人敢再提此事,不过也只是正面避其锋芒,改为了旁敲侧击,借雾鸢来暗寓。什么后来的雾鸢汲取了前代养分,有意或无意加快了前代的灭亡……
竹惺的反应可想而知,至此,与之相关的芜茔暗号,很快便被废除了,而那雾鸢自然也成了芜茔禁花。
如此祸事,渐渐便成了芜茔的禁忌。
往事终究是往事,纵使曾经如何风光鲜活,如何被人赞颂传唱,也终究是过去了,还是如此盘根错节、黑白混乱地过去了。
如今隔墙有耳,那小贩儿要是再揪着那些旧事大声吆喝,怕是有钱挣没命花,转眼便要大难临头!也真是让他们好好捏了把汗。
见离那小摊远了,萧无序揉揉眉心,也是五味杂陈,低声道:“是啊,还敢提此事,心是真大,胆子也是真大啊!”
白镜轻一摇头,颇为无奈,不由得感慨道:“不过要在当时,他那发簪绝对会被一抢而空,可惜……我看他是卖不出去了。”
谁知他话刚落,身后便传来了那小贩儿的声音,欣喜道:“好的,多谢客官,客官慢走啊!”
二人一惊,齐齐回首,只见伍味子大手一挥,说十两还真就十两,买下了那拙劣的朱砂黄金坠,拿着发簪走了。愣神一阵,白镜摸摸鼻尖,讷讷道:“失算了,没想到还真被他卖出去了。”
萧无序则是看得一阵肉疼,盯盯那发簪,又望望伍味子,半晌说不出一句话。见此,伍味子轻笑道:“想要?可以,用你身上那支换。”
“啊,你身上也有一支呢?”萧无序这家伙如此识货,白镜自然以为她揣了什么宝贝呢,当即两眼泛光,好奇道,“什么样的,看看,看看呗!”
萧无序嘴角轻轻一抽,朝伍味子冷漠道:“丢了,换不了。”
白镜是真的有些失望,伍味子却是笑意不减,望向别处,突然道:“我也有东西掉了,你们先走,我回去找找。”
闻言,白镜可就又来劲儿了,趁机无情嘲讽,哈哈道:“看你还好意思说我丢三落四不!”萧无序瞥了瞥伍味子,一脸不信,可好歹是跟着白镜继续走了。
笑累了,白镜挠着脑袋,皱着一张脸道:“唉,我们刚刚说到哪儿了?”
萧无序一手搭在胳膊上,望向远处的霞光,须臾,回道:“说到了竹茔。”霞光覆身,她的神情似是柔和了几分,语气也跟着一缓。
白镜用扇尖戳戳额心,恍然道:“哦,对对对,竹茔,竹茔!”
“……”
伍味子一直走到街尾的一棵古树处,环着手,慢悠悠绕到古树后,开口道:“出来吧。”
不多时,一道人影果真从茂盛的树干后落了下来,身形魁梧健壮,动作干净利落,不是苏寄安又是谁!他拍落挂在身上的枝叶,打量着伍味子,赞叹道:“不错不错,亏我还担心你到了芜茔便会放松警惕,看来是我瞎操心了。”
伍味子轻哼一声,干脆道:“说吧,你来做什么?”
苏寄安摸摸鼻尖,哈哈道:“来试试你那沙鸢引路是不是真的如此厉害!”
伍味子靠在树干上,微笑道:“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给。”犹豫一瞬,苏寄安从怀里掏了本古籍,讷讷递了过去。
伍味子接过,看清了封面的字迹,轻一挑眉,惊道:“两仪录?”
苏寄安道:“残篇而已……不过好歹也是独一无二的,你就把它送给竹茔作为继位贺礼吧。”
“苏二门主,你还真是靠谱啊,这么重要的事,你都能忘?”伍味子举着那古籍,好笑道,“我若没让沙鸢留下为你引路,你是不是还要亲自跑一趟冰月宴?”
“啧,好了,这不事情太多,忘了嘛……再说了,你不也没提醒我!”苏寄安不去看他,径自走远些,装模作样望天观树。
伍味子也是好生无奈,朝他一瞥,道:“我又不在意这些……”
“行,我们谁也别说谁。”苏寄安把手摊在他面前,指尖曲了曲,“拿出来吧。”
“什么?”
苏寄安瞪大眼,哼道:“还跟我装是吧,你买的那拙劣的簪子啊!你也知道芜茔近日冒出个什么双君传言,这玩意儿要是跟之前那芜茔相师扯上关系,你去收场?”
伍味子眉心几不可察一蹙,似是不愿,死寂片刻,他还是磨磨蹭蹭把那簪子交出去了。
苏寄安可没错过他那微变的神情,气笑道:“你这什么表情,我又不私吞这劣质玩意儿。我给你好好保存着,下次还你,行了吧?!”
伍味子不想再跟他啰嗦,简单道:“好得很,再见。”
见他果真走得干脆,苏寄安顿时急道:“唉等等……那荒郊野岭、风沙横飞的,你先把那沙鸢唤来给我带个路!”
“……”
另一边,竹茔说得差不多了,白镜在自己脑门上猛地一拍,恍然道:“不好,我竟差点儿忘了他!”说着,白镜摇着扇子快步上前,潇洒地倒退走,侧首注视着萧无序,继续神神秘秘道,“唉,你想不想知道那芜茔第十七任少君……”
被这家伙一通念叨,萧无序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如今这家伙又撞她枪口上,萧无序压下怒意,加快步子超过他,冷漠道:“我不都说了吗?不想!”
“哎哎哎……不是之前那问题!”白镜一急,迈步去追她,匆忙解释道,“我是想问你好不好奇那衣冠冢里的另一个人?”
闻言,萧无序脚下陡然一滞,略微僵硬地转过身,奇怪道:“还有另一个人?”
见萧无序这次是真不知道,也真是好奇了,白镜满意了,故意顿了好半晌,在她快要发火之际,这才有眼力地悠悠道:“就是那芜茔相师啊!求雨的那位,戴朱砂黄金坠,使阴阳八卦扇的那个!”
这家伙声音可还真不小,好在周围无人。不过萧无序可没心思注意周围,她差点儿一口气没提上来,睁大眼道:“他们……衣冠冢……在一起?!”
“那有什么啊,你可能还不知道,那位相师可是少君的心腹,竹茔念她忠心,便把他们二人的衣冠冢建在一处了,可惜……那一位,如此厉害,到死都没人知道他的真名。”
这家伙说的确实是真,萧无序深埋的记忆又逐渐浮现出来,消化一阵,她转向白镜,奇怪道:“可是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
“怕你不知死活地去问那家伙啊。”说着,白镜暗暗朝身后跟来的伍味子一指,语气也难得严肃起来,“我可提醒你,那家伙脾气可不怎么好,毕竟那事儿霁风也受了重创,你可千万千万千万别在他面前提起此事啊!”
萧无序说不出是何心情,倒是奇怪那家伙竟然没把一些事情告诉白镜。不过她可没胆子去问伍味子那些事儿,这是生怕馅儿漏得还不够多啊!想罢,她把凑来的白镜推开些,只道:“好的,我知道了,多谢。”
见此,白镜满意地点点头,过了片刻,便又凑了过来,再次偷偷摸摸般试探道:“你真不想知道那少君是怎么死的,你当真了解那位少君吗?”
萧无序眸光暗暗一颤,犹豫道:“其实,我……”
“我不知道!”一道声音顿时从前方劈来,如雷贯耳,惊得白镜脑袋空白了好一瞬,这才轻一挑眉,目视前方。
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儿,小脸儿憋得通红,正怒目圆睁,仰头瞪着面前的壮汉,怒道:“我管你是谁!先来后到,懂不懂!你还敢欺负我姐,看我不……”说着,便要冲过去拳打脚踢,好在身后的姐姐勉强拦住了他。
见此,那壮汉呸道:“还敢跟我抢,晦气的家伙,活该没人要!”
这话就说得难听了,那小孩儿是再也忍不住,挣脱姐姐,三两步冲回来,一头撞在那壮汉身上。那壮汉也没料到他还会来这么一击,一没留神连滚带爬摔了出去,惹得同行的人哈哈大笑。
居然被一个小孩儿撞翻在地,身上脸上的灰又一时散之不去,眼见颜面尽失,那壮汉青筋直冒,恼羞成怒,举了把长椅,一副要砸人的气势,惹得路人惊呼阵阵,纷纷散开。
“暮尘,躲开!”那小男孩儿的姐姐哑声吼着,脸色唰地一白。她想要过去阻止,可是她离得太远,来不及了!!
“这……这太过分了吧!”白镜脸色也是大变,扇子一合,就要冲上前阻止,顿觉后衣紧收、胸闷气短,不等他反应过来,便被萧无序猛地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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