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程序

宋知脸红心跳加速,呼吸间耳鸣了一瞬,心慌一阵一阵,像一场暴风雨猛然席卷而来,碾压过神经,她压下心悸,口是心非地说了句:“没有。”

她总觉得如果说了,他这扇为她打开的后门可能下一秒就关上了。

程嘉延轻抬下巴,目光毫不收敛地放在她身上,乌黑的眸子星火跳耀,眉目很淡,但很像覆了层冬日的霜。

他嗓音也是,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焌黑的眼睛看着她问:“看不上我?”

宋知视线在回答完他上一个问题时挪走了,听到这样的疑问,又挪回来,两人之间隔着一张桌子,头顶是灯光,他脸部的情绪仿佛被灯火雾化,完全看不清。

一瞬间,恐惧像张细密的网,将她包裹在里面。

这种问题的正确答案局限性太强,是或不是在此刻都不能成为正确答案。

她不想回答,想试图逃避。

程嘉延却难得的执拗,视线始终不肯挪走,眼底暗芒刺眼,摆出一副不得到答案不罢休的姿态

还有一点点看不清的期待。

也或许是她看错了。

宋知被他眼神烘烤着,浑身的毛孔都仿佛被刺激的张开,手心布满一层虚汗

门没关,微凉的风吹进来,将她身上的那股燥热吹的升了温,呼吸不平稳,仿佛也有些失去氧气。

她正想破罐子破摔否认,唇还没来得张开,门被人推开,贺祁走了进来,看见屋内的宋知,兴许是接受能力很足,诧异一闪而过。

他走过来,径自拿起刀切了块蛋糕,坐在椅子问她:“大晚上的,你在这干吗?”

宋知:“吃蛋糕。”

“你胆子倒挺大,不怕他心怀不轨。”

明显这个他字,指的是程嘉延。

目前这种氛围谈这种话题实在不太合适,宋知抱着侥幸逃脱成功的心态顺势又看过去,程嘉延靠回椅子上,低着头看手机,俨然一副失了兴致的模样。

三人都安静下来,屋内针落可闻。

打破寂静的是程嘉延的手机,手机原始的来电铃声灌满整间屋子,他眉头一收,接了起来。

通话时间大概持续了十秒以内,他一句话没说,挂了电话站起来去穿外套。

贺祁问:“你干嘛去?”

程嘉延瞥了眼宋知,语气稍顿,又继续说:“温思礼找我有事。”

贺祁嗤笑一声,仅一个笑声就能听出无穷无尽的厌恶:“去了是帮她按电梯还是帮她捡掉在地上的笔?”

他回答的语态无所谓:“不知道。”

他的确不知道,电话里温思礼和之前每一次一样颐气指使的口吻,一样的四个字:过来一趟。

贺祁知道他身上有责任和愧疚,可就是见不得温思礼拿人不当人,回回溜着玩的混账事。

去年云乌下了二十年来第一场大暴雪,整个城市仿佛被冻僵的海底世界,阴冷刺骨,凌晨一点,她用四个字把程嘉延叫了过去。

他以为是什么大事,陪着去了。

两人顶着淹没到脚踝的暴雪,浑身僵硬地到了地方。

温思礼窝在烧人的空调间里嬉笑一声:“雪好大,我还以为你不会来,没想到挺听话的。”

诸如此类的混账事,温思礼干了数不胜数件,程嘉延心怀愧疚,对她百依百顺,回回跑过去,大半夜再带着一身疲倦跑回来。

“你有必要,真把她当祖宗供着了?她一招手,你摇摇尾巴就去了,你干脆把她娶回家好了。”

程嘉延拿着钥匙出去,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留给你娶吧。”

宋知一怔,略微走神。

从话里能听出来程嘉延似乎不太喜欢温思礼,可似乎又有某一种责任揪着他。

*

次日,天晴,盛夏的燥热席卷每一处,老师在讲台上恬燥地分析各种解题方式,粉笔与黑板摩擦产生粉末坠落的画面感、教棍划过黑板,各种视觉听觉交织,像一场催眠曲。

窗外时而传来几声稀少的蝉鸣。

宋知手拖住脸,也难得一回上眼皮与下眼皮打架,她往窗外看过去,飞机穿梭而过燥热的天际,留下一段长长的尾巴。

午后的校园,杂乱无章的教室,总带着一股莫名的失意。

兴许是睡了一觉,赵之柚回头,脸上还有被书本印出的痕迹,红了一片。

她往空荡荡的座位处看了眼,叹叹气:“这家伙不在都没人给我带吃的了,好饿。”

何厝代表明海参加物理竞赛,需要在考试区待上几天,这才第二天。

宋知从何厝抽屉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装着各种备好的面包和一些巧克力,她拿了两个递过去:“给,何厝交代我每天给你一点。”

赵之柚眼睛亮的跟夜晚的星星一样:“看不出来他还挺细心的。”

宋知笑笑,笑她傻。

上午最后一节课结束,学生欢呼着一哄窝地往食堂里跑。

哄闹声散下去,宋知借着往书包里装东西的空隙,往后看了眼,

程嘉延还保持一惯的姿势,姿态闲适地低着头,手在横屏的手机上点着,三三两两同学从他身后经过,他只待在自己封闭的小小空间里,不问世事。

赵之柚挽着宋知的胳膊,两人又墨迹了一会儿才出去。

沈佳禾追上来,脸上带着她常有的笑,不僵,显得她整个人明媚又耀眼:“班长,我刚转来对这里都不怎么熟悉,可以跟你一起吃饭吗?”

宋知犹豫了一下,因为班长两个字加持,点头同意了。

沈佳禾自来熟一般,出了教室门就亲昵地挽住宋知另一条胳膊:“叫班长有点距离感,我叫你宋知可以吗?”

宋知突然有些理解班级里的男生为什么喜欢跟他说话谈天了。

她声音甜,人漂亮,还特别会说抓人软肋的话。

宋知不太喜欢陌生人太过亲密的行为,念她初来乍到,并没说什么:“可以。”

明海食堂有两层,一楼以面食早餐为主,二楼主菜品,砂锅、木桶饭仅周三开放,这会儿排了长长的队。

三人选了排骨汤面,端着寻找座位。

从人群里往对面走,宋知肩膀突然被狠狠撞了一下,一碗汤面全数撒在衣服上,从胸口一直蔓延到小腹。

碗摔到地上,顺着滚了一圈,停在一处桌角。

宋知从一场惊魂未定里刚稳定,赵之柚把碗一撂,慌忙跑过来:“知知,你有没有烫到?”

“没事。”

排骨汤面是热的,好在汤的温度不高,在盛夏里只能感受到很热,倒没有被烫到。

撞人的几个男生,把摔下地上的碗捡起来,一脸抱歉地道歉。

宋知摇摇头,连说了几声没事,她看了眼满地的浪迹,一个头两个大。

赵之柚跑去要了一袋纸,帮着擦了擦衣服,眼睛一瞪:“知知,衣服有点透。”

“什么——”想到什么,宋知低头往胸口看下去,心一惊。

明海的校服白色偏多,打湿的位置极其尴尬,略微变得透明,小腹处也湿了一片,尤其怪异。

没多久,就有人循声看过来,也许并不是嘲笑,只是多数人会忍不住好奇看过来。

沈佳禾两步走过去,堵在男生视线之内,不时有人往这边看过来,她指着地上的东西,很好脾气:“没事了,你们把地上的东西收拾一下吧。”

宋知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无措地侧过身低头用手擦拭。

可衣服太单薄,紧紧贴着皮肤,又黏又腻,她急得有些焦头烂额,着急忙慌里人声突然莫名鼎沸,腰间被赵之柚戳了戳。

紧接着视线里出现一双黑色运动鞋,长腿没在校服裤内,宋知眼睫顿住,抬头顺着看上去,视线停住,心跟着一跳。

人潮细碎地议论着,程嘉延站在面前,宽大的掌心扣住校服,微微仰了下手,腕骨处的青筋随着力道凸显,顺到手肘处沉没。

他身上只一件校服短袖,脖子里的警徽痕迹突出,眼眸淡淡地看着她说:“拿着。”

食堂进不来风,盛夏灼热的温度却仿佛轰在了身上。

宋知懵了一瞬,脑袋一片空白。

那天沈佳禾还衣服他们两人的对话犹在耳边,他似乎不会把自己的衣服借给别人,他手里的衣服捏成一团,看不清是谁的。

宋知摇了摇头,过滤掉人潮里相继探索过来的目光,怕接受了自己的行为会一点点暴露心思:“不用——”

兴许是料到她会拒绝,程嘉延目光移到赵之柚身上,后者身子僵直,做了个歪头疑问的表情。

下一秒,一件校服飞过来,赵之柚下意识接住。

“明天洗好给我。”程嘉延看着宋知说完这句话,就着食堂里学生的目光,去小窗口买了瓶矿泉水,出了食堂。

等人不见影,赵之柚才发现手里的校服:“你都不知道,他刚刚气场好强,就看了我一眼,就把我脑子里的东西全都看没了。”

赵之柚抖开衣服,是一件宽大的男士外套,顺过来一些同程嘉延身上一样的味道。

宋知在一瞬间确定,这是他的校服外套。

“不用白不用。”她给宋知披上,发现太过突兀,又弯腰围在她腰上,“我们去厕所洗洗。”

衣服从背上再到腰上,属于他身上的气息清晰地包裹她整个人,宋知整个人像被过了一道电,刺激地呼吸骤乱。

行动也有些不受控制。

两人走出几步,宋知想到沈佳禾的存在,回头说:“你先吃,我去把衣服洗一下。”

后者站着,没说话,僵住的脸上挤了一抹笑。

*

放学回到家,宋知放下书包,拿着程嘉延的外套钻进淋浴间,蹲在里面用手洗衣服。

洗好之后,她把衣服挂在阳台,看着往下坠的水滴,憋了一下午的欢喜在顷刻间崩裂。

宋知盯着衣服,抿了抿唇,傻笑。

次日,依旧天晴,浓绿的杨树叶间透过几许晨光,风游过,落叶沙沙作响,带来盛夏的味道。

宋知来得早,班级里只有几位女同学。她去了一趟洗手间,再回来时看见了坐在最后的程嘉延。

他一个人坐在位子上,手机横屏,像在玩游戏。

宋知踌躇许久,像个翻墙而入的贼一般,扭扭捏捏地拿着校服过去:“程嘉延,你的衣服,。”

闻声,程嘉延抬头,说话的时候手机顺势放了下来,屏幕里面的东西一览无余。

在这一刻之前,宋知一直坚定地认为他上课是在打游戏,荒度青春,然而现实的一幕推翻了她所有的妄论。

手机屏幕上显示一个特定的系统,她完全看不懂的代码满手机的飞,红绿交汇,快速闪动晃的人眼花缭乱。

他不是在打游戏,倒像是在进行某种程序的制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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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程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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