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婚前准备

宫谦反应极快,立刻当机立断,厉声下令封锁所有消息,并将在场除了谢倾和桃初之外的所有闲杂人等,包括面如死灰的西岭侯,全部清场赶了出去。

他面色凝重地蹲在那堆粉末旁边,修长的、戴着黑色手套的手指极其小心地捻起一小撮粉末,在指尖轻轻摩挲,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

桃初有很多问题。

比如,这是正常的尸体腐化速度吗?如果不是,那么这是被妖怪吃了的人独有的特征?但她去和谢倾一起去的那个地下通道里,就有很多人类尸骨啊?

问题太多,反而不知从何问起。

宫谦站起身,目光锐利地看向谢倾,直截了当地问,“襄王殿下,依您所见,可知这是何种情况所致?”

谢倾点点头,“我曾经见过。”

那是他加入玄部不久的事,彼时月霄道人还没从玄部离开。

谢倾带着疑问来到玄部衙署,就见月霄道人正悠哉游哉地坐在自己的桌案后,捧着一包蜜饯吃得香甜。

谢倾径直走过去,毫不客气地将他的零食拿走,然后开门见山地问道,“你知道什么情况下,会导致一具尸体一见光就风化吗?”

月霄道人也不恼,示意他坐下,捋了捋胡须,眼中流露出几分追忆往昔的神色,“不止知道,我还亲眼见过呢。”

“那是还是高祖还没登基的时候。”月宵道人流露出几分怀念的神情。

“前朝有一个大贪官,贪到什么程度?据说当时空虚的国库,都没有他私人库藏的一半充盈。。”

“后来,神都——以前叫京城,城破了,很多权贵都趁乱逃跑,但他不逃。大家虽然奇怪,但更多人还是把重点放在派谁去抄他家上——人就是这样,比起利益,什么疑点都不顾啦。”

“最终,高祖拍板自己亲自去,她说,‘那里盘踞着一只大妖’。当时,我是有幸得高祖亲自教导的人之一,也跟着一起去。”

“在普通人眼中,那或许只是一座奢华府邸。但在我们修道之人眼中,那宅院上空当真笼罩着一只遮天蔽日、散发着污浊**气息的庞大妖物。高祖只用了一剑,那妖怪连哀嚎都未能发出,便瞬间灰飞烟灭。我们才看见,在它身后,那个大腹便便的贪官正抱着满床的金子不撒手,目露癫狂——原来他不逃只是为了和自己的财宝呆在一起。”

“处置这等贪官,自然无需高祖再动手,立刻便有义愤填膺的兵士上前,手起刀落。然而,那贪官的尸身刚倒地,我们便眼睁睁看着它迅速干瘪、风化,最终化作了一堆齑粉,只留下一身锦绣官袍。”

“高祖说,他是被妖怪吸干了。那是一只以贪欲为食的妖怪,它给他带来财富,他给它喂养贪欲,最终,死在它手上。”

谢倾若有所思,“也就是说,世上的妖怪大致分两种。一种直接吞噬血肉,易被操控,常人也可见;另一种则以人类某种抽象的‘品质’或‘**’为食,更为诡异稀少,唯有身负修为者方能察觉。而被后一种妖怪害死之人,尸身便会化为粉末?”

“是的,第一种妖怪比较低级,容易被人批量培养,普通人也可以看见。第二种妖怪一生只会张一次嘴,只有修道之人才能看见,只要断绝喂养,它就会死。”月宵道人赞同他道。

……

谢倾将月霄道人告诉他的说了。

宫谦若有所思,“你说,蛛网把那只妖怪给了西岭侯,西岭侯拿它害死姐姐后,会断绝喂养那只妖怪吗?”

“大概率不会,这种妖怪稀少珍贵,蛛网不会给西岭侯第二只,大概率它仍然在西岭侯府。”

宫谦点头,迅速做出分工,“我将这些粉末带回大理寺,看看能否从中发现更多线索。殿下则带领玄部精锐,立刻前往西岭侯府,搜寻那只妖怪的下落,务必将其擒获或铲除,如何?”

“可。”

……

西岭侯府内,气氛凝重。

桃初跟在谢倾身边,忍不住低声问道,“为什么玄部的人之前在西岭侯府调查那么久都没发现那只妖怪?”

谢倾一边凝神感知周围的能量波动,一边向她解释,“那种妖怪需要借助法术才能看见,他们应该没有想到。”

桃初闻言,却诧异地看了谢倾一眼,随后抬起手,指向不远处一处飞檐翘角的阴影处,语气带着几分不确定,“可是……那妖怪不就在那儿吗?”

“什么?”谢倾心中巨震,他将炁聚集在自己右手,然后将手覆盖在自己的一只眼睛上,拿下手后,他的那只眼睛变成了青色。

他一脸凝重地看着桃初,“是在那儿,可是……”

你为什么能看见呢?

你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

直到把那只妖怪抓起来,西岭侯因勾结“蛛网”、谋害亲姐、以仆役喂养妖物等多项大罪被打入天牢,谢倾心中的那个疑问,依旧没有得到解答。

倒是听说三皇子把三皇子妃保下来了,三皇子妃被褫夺封号,勒令前往皇家寺院带发修行,终身不得踏出寺门半步。

而三皇子本人,则因“治家不严,失察纵容”之罪,被皇帝下旨禁足于皇子府中思过,无诏不得出。

桃初得知这个结果时,十分惊讶,“明知三皇子有勾结蛛网的嫌疑,居然只是禁足吗?”

彼时谢倾正和桃初一起研究叫花鸡的做法,将腌制好的鸡用荷叶层层包裹,再糊上黄泥,正准备埋进事先挖好的土坑里。

谢倾见桃初试了几次,都没能把坑里的柴火彻底点燃,便从身后自然地环绕过来,握住她拿着火折子的手腕,温声道,“不是你的问题,是这个坑挖得有些问题,洞口朝向不对,风一吹,火就容易熄灭。”

他一边帮她调整角度,一边接着刚才的话题,“据说,在三堂会审时,那位三皇子妃把所有的罪责都一人揽了过去,坚称三皇子对此毫不知情,一切都是她为了巩固地位、讨好夫君,暗中借助母家势力所为。而陛下……他对自己的子女,向来是溺爱的。只要三皇子一口咬定自己只有失察之罪,陛下便真的会相信,并且愿意给他一个改过的机会。”

桃初摇摇头,“爱令智昏啊。”

……

写完请柬,转眼,就到了婚礼前一天。

整个襄王府张灯结彩,处处都是耀眼的大红装饰,洋溢着浓烈的喜庆气氛。

下人们个个脚步轻快,脸上带着发自内心的笑容——不仅是因为府中有大喜事,更因为按照惯例,主子大婚,所有下人都会得到丰厚的赏金和喜钱。

婚礼需要筹备的琐事繁多,府中人来人往,一直忙碌到深夜。

因此,并没有人注意到,一道如同鬼魅般的、穿着夜行衣的矫健身影,悄然从桃初寝室外的屋顶上一掠而过。

下一瞬,一盏悬挂在廊下的大红灯笼,仿佛被无形的线绳割断,直直地掉落下来,灯笼内的烛火瞬间倾泻而出,点燃了灯笼纸,就地燃烧起来!

桃初刚刚结束沐浴,穿着一身舒适的寝衣,一边用柔软的棉巾擦拭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漫不经心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刚走到廊下,便正好看见那盏灯笼带着火苗坠落在地。

她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几乎是本能地快步冲上前去,迅速将手中那块吸水性极好的厚实棉巾展开,精准地覆盖在刚刚窜起的火苗上,用力按压。

火焰被她这果断的反应迅速扑灭,只留下一小片焦黑的痕迹和缕缕青烟。

谢倾这才被下人的惊呼声吸引,快步赶了过来,脸上带着一丝紧张,“怎么了?”

桃初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示意了一下地上那盏烧毁的灯笼残骸,语气轻松,“没事,这里的灯笼掉了一盏,一会儿找人再挂上一个。”

谢倾几步走到她身边,以一种半包围的、保护性的姿态将她拢在身前,一手抓着她刚才拿着棉巾、此刻还有些微烫的手,仔细查看,眉头微蹙,“只是灯笼掉了?以后遇见这种情况,离火源远一点,怎么能自己徒手去扑火?”

桃初顺着他的毛捋,“知道啦,下次我一定遵守。”

那时,他们两个都不懂这场火会带来什么,直到入睡。

当天晚上,谢倾毫无睡意——想到明天,桃初就将正式成为他的妻子,与他拜堂成亲,名正言顺地相伴一生,巨大的、近乎不真实的幸福感如同潮水般冲击着他的心脏,让他心潮澎湃,辗转反侧。

如愿以偿会让人害怕。

桃初也没有睡好,从躺到床榻上那一刻起,她就陷入了一场接一场光怪陆离、纷乱无比的梦境之中。

梦境如同破碎的万花筒,画面飞速切换——从年幼时,母亲桃禾背着她,在山林间亡命奔逃的惊恐;到青云山上,与谢倾朝夕相处的点滴时光;再到那杯递出的毒酒,对方倒在自己怀里;江南水乡的迷离烟雨,以及……最终被人找到,陷入一片黑暗前,耳边响起的那声模糊的、带着某种奇异韵律的呼唤……

无数被遗忘的、被掩埋的记忆碎片,如同沉船般,在意识的深海中悄然上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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