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涧流一死,官员们立刻推举了新任宰相,新权旧权更迭。只是国师府的事情还是激起了一阵人间恐慌。
岁晏联系过四师弟风云轻,但被对方给拒了,没一会儿,蓝色戒环上出现了一道小黑光。
岁晏用了点灵力,戒环里面顿时传来风云轻的声音,带着一股莫名的恨劲,
“岁晏,你踏马给老子等着!”
接着黑光怒气冲冲地往空中窜了一下,似乎在发泄着怨恨,然后嗤的一下消失。
岁晏:“……”
指尖捏着指环重新戴上,岁晏怀疑,他四师弟莫不是被鬼上身了?
桌面上医书翻飞,发出哗哗哗的声音。
杨承恩从里面慢吞吞地爬了出来,因为岁晏最近不时往医书上丢些灵诀,杨承恩的灵魄得到了很好的修养,破成洞的胸口还有骨头手指都恢复如初。
杨承恩爬出来,没忍住飘到了房梁上,“恩人,方才你戒指上的那抹黑气,我见过”
自从岁晏带他找到了仇人,他就将仙人改口了。
岁晏自然知道原因,还没回答。
房门被人推开,殷云沧端着食物走了进来。
杨承恩一看到他,立马将自己压成一条烟,钻进了医书中,然后啪的一下,将自己盖住了。
殷云沧将吃的一一端出来,眉眼带笑,“晏晏来吃点东西”
放下最后一个菜时,右手拿起医书连带着盘子一同扔在了一旁。
岁晏拿起筷子夹了一道菜送入口中,内心疑惑,最近这一人一鬼总是这么个奇怪的氛围。
皇宫内院,明晃晃的床上,慕容谦正在沉睡,脸色不再是冻人的苍白,带了一些生机。
岁晏两人过来时,梁月恒正在给慕容谦擦拭手腕,轻柔细致,但修仙之人只要恢复灵力,体内便会自动运转排除杂质,根本不需要做这些事情。
岁晏看了两人相交的手一眼,最终还是没有说什么。
大师兄的身体已经在逐渐复原,应该过不了多久就能彻底苏醒了。
衣袖从慕容谦手上撤回来时,两只戒环同时发出了一抹光亮。
岁晏心思微动,将两只戒环取了下来,同时放在掌心,相触时,一抹白光萦绕在戒环中间。
他闭上眼睛,脑海里出现了一副副画面。
良久,才睁开眼,薄薄的眼皮下,睫毛微眨。
殷云沧沉沉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晏晏,可有不适?”
岁晏微摇头,示意没事,他抬眸看向殷云沧,将自己方才看到的画面说了出来。
慕容谦之所以留在人界,是因为当时他的唯心道必须要过一道生离劫。
这场劫与他的母亲,千年前的梁国公主有关。
公主为了家国,最后放弃了梁涧流,孤身回到了梁国,很快和敌国皇帝成了婚。
敌国皇帝为了公主,放弃了继续征战的想法,但此举却让一些老臣不满,更不满的是皇帝的一众后宫。
某次皇帝外出巡查军队,身怀六甲的公主被留在了皇宫内,一场蓄谋已久的阴谋就此拉开序幕。
先是宫门无顾失火,公主不得已去了另外的宫殿,接着被人下药早产,因为月数不足,导致难产。
皇后立马派人去寻了远近闻名的杨医师,暗地里许以高官厚禄,只要求母子双亡,看不出人做的痕迹。
于是,和当时所有难产生不出孩子的母亲一样,公主被施以刨腹,且因为皇后的叮嘱,每把刀上都用药水浸湿过,既能凝血又会给伤口带来致命的痛感,
每划过一层皮肉,都格外漫长,在公主疼的晕过去时,又会用参汤吊着她的一口气,这其实和酷刑无异。
当小孩被杨医师用手彻底抛出来时,母体再也承受不住,连再看一眼的力气都没有,当场身亡,殿内鲜血淋漓。
然而即使岁月不足,方才生产时又在母体憋了好长一段时间,小孩竟然还有生气,张着嘴哭出声,
杨医师方才见他脸色青紫,眼睛紧闭,以为已经是个死胎,这会没来得捂住,哭声泄露出去,
叫外面刚听完下人汇报准备离去的太后给听到了,慕容谦就这样保留了性命。
当初梁国公主给了慕容谦生命,也因生产他而死于非命,天道将这些因果都算在了慕容谦的唯心道上,这一劫是他必须要过的。
慕容谦知晓这些千年前的往事,也是因为天道会在修行到瓶颈上时透露一些指示,就像有的剑修修为到了这一阶段但还要去经历实战才能真正踏入这一阶段是一样的道理。
殿内刚安静一会,
岁晏揣在袖子里的医书飞到了半空中,书页翻飞不断,表现出一种急迫感。
杨承恩鬼魂还没出现,鬼声先出来了,“恩人,那个杨医师,是…是…”
临到末了,他反而磕磕绊绊有些说不出来了。
岁晏帮了他一把,回道:“是你心中所想”
是你心中所想……
听闻这几个字,杨承恩原本都出来一半的魂魄又默默回到了医书上,只是灵魂暗淡无光,添上了一些悲伤。
杨家千年后所承受的一切,早在千年之前那位后来踏入灵药道的祖先就埋下了祸患,只是光阴似箭,物是人非,因果轮回所报皆报在了后代子孙上面。
两天后,慕容谦醒了过来。
只是因为他身体被禁锢在小盒子,良玉盒中太久,神魂有些不稳,记忆也有些颠三倒四,还会有偶尔失忆的状况发生。
后面还需要将养一段时间才能彻底恢复,趁这个时候,岁晏让殷云沧帮忙处理一些朝堂的公文琐事。
彼时岁晏坐在桌旁,青纱罩白衫。随手拿了一本册子展开看,低眉时,眸光从眼缝中透出来,整个人安静又清冷。
宫殿内几乎都燃着熏香,香味很淡,类似某种提神静神的香,萦绕在四周。
画面和谐又宁静。
偏生一旁伸出一只手臂来,黑色箭袖下长指微勾将岁晏手中的册子勾了过去,干净利落地打破了这副画面。
岁晏由他勾去,眸光看向殷云沧,“正好,剩下的都由你来看了”
看着一旁摞成小山一样高的文碟,殷云沧嘴角微凝,神色哀怨,“晏晏,你都不心疼我”
岁晏现在已经能平常对待魔尊不时甜腻的言语。
他淡淡道:“我失忆了,该你心疼我,不是吗?”
见他把话说的如此理所当然,倒是让殷云沧愣了好一下,等他回神时,岁晏已经缓步走出了门外,转身的刹那,没带什么感情的声音传了进来,“那就辛苦你了,一会见”
说着飘飘然走远了。
殷云沧气笑了,这人连说点好听的都一点不走心。
魔尊莫名觉得牙根有些发痒,想逮着那人咬上一口。
殷云沧自然不会乖乖坐在这里批改文碟,魔界的事务他都不曾如此过,每次都是丢给自己手下。
虽然这里没有听话的手下,但还有一只听话的鬼。
杨承恩被魔气裹挟着被迫从医书中落出来时,哪里还有先前的悲伤之态,青白的脸惊慌失措,整只鬼抖的不像话。
杨承恩哆嗦道,“……大人…大人这是为何?”
杨承恩内心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莫不是这魔头想趁恩人不在,将他给魂飞魄散了?
天爷啊!他就不该躲在恩人的衣袖里……要这拈酸吃醋的魔头给逮到话柄头…
欲哭无泪!欲哭无泪!
就见殷云沧纡尊降贵点了身后的那摞小山:“把这些文碟都批阅了”
杨承恩鬼脸呆了一下,“哈?”
殷云沧抬眉,眉间有着化不开的戾气:“还要我再说一遍?”
杨承恩立刻摇成了拨浪鼓。
穿过朱漆长廊,庭院中种的梨树枝头上坠满了洁白花蕊,飘落在廊檐上,又顺着下一阵风起落在乌黑的发间。
岁晏静立片刻,目光落在庭院中人身上,“大师兄,你怎么出来了?”
慕容谦没有再穿皇室的衣服,而是一身银纹白衣,腰间坠着木笛,转身时眉眼弯弯,和岁晏记忆中那个师兄一模一样。
慕容谦道:“在房间里闷了太久,出来走走……正好,二师弟我有事想问你”
岁晏道:“大师兄可是要问我身边那个魔修”
慕容谦记忆颠倒后,还不知道殷云沧是魔尊。
慕容谦沉吟道:“没错,虽然他现在并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道不同不相为谋,重要的是……”
那魔修眉眼邪妄,虽然收敛了很多,眉眼之间还是有些极重的戾气,手上绝对鲜血无数。
追着岁晏过来的殷云沧正好听到这几句话,他停下步伐,将自己隐在了柱后面。
岁晏还不知道殷云沧追了过来,闻言如实道,“他以前可能确实是个魔头……”
殷云沧眸间红光隐隐浮现,却在听到后面话时,蠢蠢欲动想要嗜血的心思又被压了下去。
“……因为大师兄神魂的原因,我先前一直未曾告诉你,那魔修其实是我道侣”
慕容谦眉间的笑都愣了,嘴拌着舌道:“道什么侣?”
岁晏:“…道侣”
静默一秒后,慕容谦的声音震响天地,足见崩溃,“道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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