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抚枫这一觉睡得不踏实，他总是能听到外面模模糊糊的声音。
林上校大衣的那股味道若有似无，却挥之不去。
嘈杂的声音终于在某一刻达到顶峰。
“砰！”
江抚枫从梦中惊醒，立刻听到外面吵闹和尖叫声，混合着哭声。
江抚枫立刻穿上外衣，冲出去。
一片混乱，火光第一次离他那么近，东边传来巨响，是炮火声和枪击的声音。
心脏剧烈的跳动，江抚枫在一片混乱中往前跑。
咚、咚、咚……心跳已经失控，手环不断振动提醒着他。
江抚枫看见宁羽急匆匆出来，手上拿着纱布，有人受伤了。他移开视线，看到那个醉鬼跌跌撞撞跑着，嘴里念着“我不要死我不能死”，他找不到吴雯，找不到林煜晓。
不该让吴雯留下，林煜晓不能出事。
江抚枫呼哧呼哧跑着，渴望见到哪怕严绪或者陆清宇，然而没有。
战地就是这样，意外时时刻刻会发生。
对面有人冲过来，江抚枫几乎立刻就被撞到在地上。
他手和膝盖重重接触土地，但很快站起来。
有人在喊叫，“有一队突破边境打过来了！”
随后江抚枫看过去，找不到说话的人，紧接着就有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来。
“都别过来！反正也是死！一起死吧！”
瞳孔紧缩，江抚枫再次看到最不想见到的一个场景。
一个恐怖分子身上绑着简陋的炸药，一只手握着炸弹，一只手提着一个儿童。
不要……江抚枫发不出声。
立刻有驻军举枪走过去，喊声和谈判声交杂，可是没有用，那个人打定主意赴死，手上的东西快速被扔出去！
江抚枫离他不近，但根本反应不及。
很快他就被狠狠拉进一个怀抱，木香和沉香扑进鼻腔，止咬器冰冷的贴着他。
“砰！”
爆炸就在一瞬间，江抚枫被抱着扑向一旁。
他被死死扣在怀里，爆炸余波没有太大的影响，可是他还是一阵阵耳鸣。
很快被扶起来，林煜晓手力气很大，擎住江抚枫胳膊加起来他，查看他的情况。
江抚枫暂时听不到，只看见林煜晓布满血丝的眼睛，浑身都疼，他过了很久才找回神志，听见林煜晓大吼，“跑出来干什么！”
他才发现林煜晓手抖得不成样子。
江抚枫说不出话，林煜晓喘着粗气，那边有军人开了枪，砰砰的声音。
“吴雯坐车走了，你现在回帐篷等人接你转移。不要逗留，注意安全，会有人负责你的安全。”
林煜晓语调也开始颤抖，手死死捏着江抚枫手臂。
没有说话，直到江抚枫能够看清林煜晓和背后的火光。
“那你呢……”
愚蠢的问题，但是林煜晓没有无视。
“我留下。”他看着江抚枫，“你给我好好活着。不许受伤。”
为什么？为什么告诉自己有喜欢的人，为什么既捉弄自己又保护自己？为什么担心成这样？
可是他没问出来。
“啊啊啊啊啊！”
尖叫声暴起，江抚枫转头看到那个恐怖分子浑身是血站起来，作势要点燃炸药。
“走！”林煜晓推他，转而要冲过去。
然而来不及了。
这是第一念头。江抚枫看着恐怖分子歇斯底里。
林煜晓的背影出现在他眼前。好熟悉。
不要这样别对我跑出去。他想。
还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已经先一步脑子。
他冲过去拽林煜晓，平生第一次有那样的力气，两个人很快面对面，江抚枫挡在他面前，身体紧贴。
一切都发生得很快。
“砰！”
这次声音更大，烟、灰尘和力量冲向江抚枫的后脑和整个后背。
他们一起倒向地面。
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江抚枫想，还好我用手护住了他后脑勺。
……
……
江抚枫一直昏迷，他在做梦，又好像是记忆碎片的寻回。
“你会进行二次分化吗？”他问身边那个alpha。
alpha摇摇头，“不知道。劣性alpha……很难吧。”
他们坐在天台上，夕阳沉下去。
“无所谓。”江抚枫听见自己的声音，“反正我也是个劣性O。”
alpha这次终于扭头看他，江抚枫视线却还停在被吞没的血红夕阳。海平面一点点吃掉了它。
“你不要靠近那些alpha。”
江抚枫觉得自己笑了，感受到对方紧紧握着自己手腕的手掌。很热。
他说，“知道了。但我不会被人标记的。”
江抚枫说完很快跳起来，走过去，靠近天边的火红。
他转身，可是在梦里看不清alpha的脸，说，“我真想离开这，忘掉所有烂事儿。”
alpha沉默，最后问他，“包括我吗？”
近处有火车轰隆隆走过，汽笛冒着烟吞没了江抚枫的声音。
他不知道alpha有没有听到，但他说的是，“我想忘掉这一切。但是这里面，不包括你。”
……
江抚枫能感觉到自己躺在担架上，随后被转移，大约是到了一个医院。
很安静。
他想要清醒却意识昏沉，再次陷入了梦里。
这次他身处一个逼仄的黑暗的屋子，这个房间都是呼哧呼哧的喘息和……
乌木沉香。他很确定，这来自他身边的人。
外面有人在叫嚣，扬言要弄死他们。
alpha手搭在自己手上，倾身过来，呼吸吐在自己侧颈，“不要怕。”
又低又磁的声音。
江抚枫刚要开口，身边的alpha很快站起来，他冲向了门外。
背对着自己，江抚枫还没来得及开口，背影消失了，门关上了。
江抚枫心口重重一跳，要伸手，却没拉住。
“……没什么大问题……”
“……但是……”
隐约有人声，江抚枫闻到了很重的消毒水味。
但是他没从梦里醒过来。
梦里的他很快就冲出去，看到alpha坐在垃圾堆里，满身伤痕。
江抚枫用手去掰他的脑袋，看到后脑的血，他的眼睛和脸，都有血痕。
……
昏迷到不知道第几天，江抚枫终于转醒。
他第一眼看到雪白的天花板，随后听见走动的声音。很快有医生过来查看，然后安静了。
江抚枫转动眼珠，很迟钝地意识到旁边坐着人。
他看到了正襟危坐的林上校。
他还是戴着止咬器，身板挺直，只是表情很冷，嘴角平直。
似乎没有受重伤。
林上校很快和自己对视，满眼的血丝，放在手上的拳头握紧了。
江抚枫想起梦，心率有上升的趋势。
江抚枫试着坐起来，林煜晓很快扶他坐起来。
“林上校，你……”
江抚枫想开口，却发现声音嘶哑。
“为什么救我？”林煜晓突然发问。
江抚枫喉咙一哽，说不出话。他应该说“还你人情”或者“乐于助人”。
但是他说不出口。说自己那些不知道是不是记忆碎片的梦？
江抚枫闭了闭眼，“不知道。”
林煜晓还是盯着自己，江抚枫觉得心率又加快了，这个屋子都在升温。
林煜晓伸手，慢慢抬起来，似乎想要触碰江抚枫的头发，但是又慢慢收回去了。
屋子里的沉香加重了，江抚枫摸后颈，当然没有抑制贴。
“你……”
心率不断攀升。
75
80
90……
手环终于发出滴滴滴的声音，在屋子里很突兀。
林煜晓看他的手环，江抚枫想要遮住自己的手环，可是声音却遮不住……
林煜晓于是靠近他，很快江抚枫后背贴住了床的后背，林煜晓还在靠近，手按在床边，止咬器很快抵住了江抚枫的锁骨。
视线自下而上。
江抚枫喉结滚动，手死死攥住被单。
“手环响了，江记者。”
江抚枫不说话，觉得自己快要被止咬器穿透，空气里的信息素加重，他眼眶发热。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抚枫闭上眼，仰起头。
“我认输。”
林煜晓靠近，止咬器就碰到了他的侧颈，靠近腺体。
“帮我打开。”
“……”
这太危险，AO共处一室，他没有抑制贴。
“我很清醒。”林煜晓说。
应该拒绝，可是江抚枫却还是慢慢抬手，碰到止咬器侧面，“喀嗒”一声。
江抚枫还没有说话，林煜晓很快捏住了她的下巴。
四唇相贴。
江抚枫很快睁大了眼，嘴唇微张。
都没有闭眼，林煜晓眼睛很有侵略性，盯着江抚枫。很快就趁虚而入，用舌头侵略。林上校不是很熟练，牙齿和牙齿碰撞在一起，打架一般。
他扣住江抚枫后脑勺，闭着眼加深了这个吻。攻城掠地，身体靠在一起，江抚枫感觉到胸口被碰撞。
像是芜港最常见的花，红色，全部从胸口发芽，长出来，从嘴里伸出花枝和娇嫩的花朵。
“唔……”
江抚枫反应过来伸手去推他，却被林煜晓两手扣住头。
舌头扫过上颚，唇瓣被含住，纠缠，撕咬。那朵花仿佛被狠狠咬下，攫取，甜的花汁流了人满嘴，甜腻，让人上瘾。
整个房间被冬天里凛冽的梅花香和沉香包裹了，两种味道夹杂在一起。
手环同时发出滴滴滴的声音，分不清谁是谁的。
分开时，林煜晓看着他，拇指指腹摁在江抚枫下唇。
“江记者不回答。我只好让你做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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