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鬼倒地了一会儿，再次捂着头站起来时，他仍然吐着脏字，然而在看清楚林煜晓之后他哑了一瞬。
“我靠……”
林煜晓视若无睹，走到江抚枫身边，看着他被弄乱的衣领子。
“还好吗？”
江抚枫摇头，越过林煜晓看到了酒鬼阴鸷的眼神。
“江记者身手不错。”林煜晓忽然道。
“……”江抚枫猜不到他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一般吧。”
“林上……”
醉鬼说了一半被打断，林煜晓声音冷硬，“闭嘴。”
林煜晓转身，“我看你爸最近是没功夫管教你。”
那醉鬼年纪很小，可能父亲是他的死穴，听完脸色青一阵白一阵，“我不就喝个酒？！你昨天没去玩？你凭什么说我！”
转而他眼神暧昧的在林煜晓和江抚枫身上来回，“不就碰了他一下。你……”
“砰。”
拳头和□□接触的声音，这一下用力很大，醉鬼整个人偏过头去。右边脸应该也肿了。
“我说了，昨天的场合能喝酒。但你过分了，玩忽职守，骚扰电台记者。”林煜晓走过去硬生生把他拎起来，“你真觉得我不会收拾你？”
“如果不是你爸，你什么都不是。”
脱去在江抚枫面前的玩世不恭，他露出军人独有的锋芒。
醉鬼彻底哑巴，他嘴唇颤抖，恐怕在疯狂想着反击着话，半晌后，他颇为嘲讽地笑了，“那你呢？没了你爸，你算什么？”
江抚枫很快看向林煜晓，只能看得到他的侧脸轮廓，他依旧没有因为挑衅愤怒，“我敢拍着胸脯说这一切，都是我自己争取的。”
“你敢吗？”
然后不给他继续的机会，“你既然来了，就是个军人。没有下次。道歉。”
醉鬼蔫巴了，低着头，“对不起。”
“不是冲我。”
醉鬼抬头，颇为惊讶，随即变得扭扭捏捏，挪到江抚枫身边，“对，对不起。”
林煜晓看着自己，江抚枫侧了侧身，语气平平，“走吧。”
醉鬼握了握拳，赶快走了。
林煜晓看了一会儿江抚枫，在自己讲话之前，林上校走过来，真诚道，“抱歉。是我管教不严。”
平心而论，刺头哪里都有且不可避免，江抚枫回他，“不怪你。”
说到底，是他要求自己走回去的。
“不过你也看到了，军区也不安全。以后江记者还是寸步不离跟在我身边吧。”
“……”
这人又变回去了。
“怎么样？嗯？”林煜晓语气不像商量。
江抚枫咬咬牙，有些理亏，“知道了。”
林上校尽职尽责把人送了回去，甚至跟着人走到帐篷口。
临到门口，江抚枫停住了，林煜晓还没走。他回头看林上校。
“能进去看看吗？”林煜晓像个要进屋做客的人。
又不是我家，有什么看的。江抚枫在心里吐槽林煜晓，严重怀疑他是为了报复自己“不听话”。
“不能。林上校，帐篷都一样，您又不是没来过。”
“哦。我知道。”
还不走。
江抚枫实在没办法，闭眼，忍住讽刺他的念头，掀开帘子进去。
林煜晓显然没走，跟着进来，环视了一圈，整个屋子干干净净。他也没什么想干的，就是想这么做了。
他看着江记者倒水，喝水，颈项的线条，想到刚刚的alpha，想到江记者的体质，看到被子的水因为阳光折射出波光粼粼。
如果，如果那流氓小子真的释放信息素，林煜晓又折磨自己胳膊上的伤口。然后他发现自己没有立场担心。
他是为了恶心江抚枫才做的一切。仅此而已。
“江记者，你吃的什么药？”他问。
江记者疑惑地看了看他，随后才发现林煜晓手边，桌子上的药瓶，外表没有字，被撕掉了。
江记者嘴角带着水痕，头发因为潮气微微湿了。“没什么，帮助睡眠的。”
撒谎。林煜晓没信。但对方摆明了不想说，因为这与他无关。
伤口开始发痒。
江抚枫看向林煜晓的胳膊，十分钟内林上校至少捏了四次胳膊了。
可能是下意识的动作，他没有在意。江抚枫看着林煜晓，对方脸上露出不爽的表情，很细微，但是被他捕捉到了。
江抚枫鼻子动了动，皱眉看着林上校，“你……”
是你信息素的味道？江抚枫没问出口。
劣质omega发情期本来就不稳定，他又使用药物，尽管刚刚经历发情期也可能再次面对那种可能。
淡淡的木香，不过在江抚枫再次询问前，已经散了。
他摸了摸后颈的抑制贴，这种短失效的强度大，但撑不长。
“看完了吗林上校。”他有些不耐烦。
林煜晓最后用那种沉沉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后伸了伸腰，“忙去了。”
然后这人就走了。走了几步又转回来，一步步靠近江抚枫，他再次被逼到桌子边缘，退无可退。林煜晓伸手碰到了衣领，一点点把皱掉的衣领子抚平。
修长的手指在他面前动作，很慢，然而江抚枫没有阻止他没有拍掉他的手。
过了不知道多久，终于停下了。江抚枫觉得那种熟悉感越来越强烈，好像过去也有人这样做过，可是想不起来其他。
林煜晓做完走了，江抚枫却身体先脑子一步，拉住了他的手腕。
“……”
林煜晓回头，表情诧异，但很快挑眉，“舍不得我？”
“……”怎么可能。
江抚枫拉着手腕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又很快松开，硬邦邦道，“谢谢。”
林上校没回答，转身出了帐篷。
……
记忆碎片偶尔会出现，大多是无意义的画面，要么就是窒息般的回忆。
父母争吵，摔打，母亲泪流满面，父亲不断抽烟。镜头一转就是各种声音和一张张人脸；
“你爸磕药死了你知道吗？”
“你爸就是个贼喊捉贼的货，我看你妈早点找人再嫁了算了，多漂亮的omega啊！”
“诶，你不是跟那个谁玩的好吗？让人家帮帮你呗！”
嬉笑声混在一起。江抚枫剧烈的头疼。
最后画面定格在父亲的尸体上，被警察抬出来，脸颊深深凹陷，浑身伤痕，腺体……因为药物作用而溃烂，像被人咬死的动物。
“嗡嗡……”
手机在振动，江抚枫暂时驱逐那些回忆，可是那边的林久久一直没有接。
大约是太忙了，没有时间回电话。江抚枫看着面前的人物档案陷入沉思。
档案毫无进展，他几次想问陈久久关于芜港时期的事情，却都不凑巧，问不到。
s级alpha，在芜港那个小地方一定很惹眼，他不信找不到蛛丝马迹。他要查清楚这个人，保证他无害。
并且保证自己回到荣宜之后不会有后顾之忧。
不过很快就再次收到林上校的消息，只三个字。
【出来下。】
江抚枫一点也不想动，放下手机，拿着通讯器，然后看到林煜晓又补了一条
【有人找你。】
他拿着通讯器走出去，还没来得及确认对方是不是捉弄，就已经看到了熟人。
吴雯拿着一堆设备，扛了一个巨大的包裹走过来，看到江抚枫几乎要跳起来。
“江哥！”
吴雯跌跌撞撞跑过来，江抚枫满腹疑惑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东西。
“你怎么来了？”
江抚枫走的时候吴雯要来，但他觉得不安全没同意。
“江哥，我来陪你呗。”吴雯腼腆道。
“说实话。”
“……”
“好吧。”吴雯挠了挠脸，“其实是因为你传回去的东西。”
江抚枫很快就冷静，想通了。
联盟主和，不希望打仗，内里疲软，前线焦灼。所有新闻都在避重就轻，没人看到这里危机四伏，也没能看到北方临国狼子野心，罪行罄竹难书。
江抚枫想到了被炸伤的平民
“我当然不服气他们那么说你的心血，顶了几句，就被……发配了。”
吴雯年轻，一腔热血，虽然看着腼腆，其实固执。江抚枫叹了口气，并不意外，只拍了拍她脑袋安慰。
“做得很好了。”
“江哥我来陪你了！我们一起干活！”吴雯还算乐观，跃饫欲试，尚不清楚这里的情况。
江抚枫不忍心打击她，只笑着点头。
两人走到一半，吴雯忽然停了。
一抬头，江抚枫看见林煜晓。
“……”
三个人就站在原地，吴雯摸不着头脑，戳了戳江抚枫胳膊。
林煜晓就盯着他的胳膊。
然后盯着他。
“这是林上校，这是我同事吴雯。”
林煜晓很快变成了严肃军官，伸手 “欢迎吴记者。”
吴雯怯怯地跟他握手。
江抚枫斜眼盯着林煜晓的手，发现他用没有疤痕的那只手半握着吴雯的，然后很快松开。
他不看了，移开视线。
林煜晓就过来交代了几句，两个人没说一句话，吴雯不停地听他交代，点头。看上去无比紧张。
最后林煜晓走了。
吴雯看着江抚枫，轻戳他胳膊，“江哥，你们关系不好啊？”
他哑然。
关系。他们到底什么关系？江抚枫没回答。
“走吧。采访准备素材。”
吴雯不问了，“哦，采访谁啊？”
脑海里浮现一个人影，被他剔除。
“严上校和陆上校。”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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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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