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薇薇安和拜蒙起得很晚。屋外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把薇薇安吵醒。她揉了揉眼睛,就听见隔壁情侣的抱怨——
“他们昨晚好吵,害得我们都睡不好!尤利,你一定要多收他们一点钱!”
“我都没有多收你们钱!”尤利抱怨,将他们赶走,“好了!你们父母打猎就要回来了!还留在我这里干什么!赶紧结婚!真是烦人!滚!”
小情侣嘻嘻哈哈闹着下了楼。尤利在他们屋外徘徊了片刻,也走下了楼梯。
薇薇安起身,恰好对上拜蒙睁开的眼睛。她连忙移开视线,重新躺了回去。
拜蒙没有说话,起床将被子和床垫叠好放在边上,开门就出去了。
薇薇安没脸见外人,自暴自弃地躺回床上,开始想今日的计划。许是连日来太过劳累的缘故,竟又睡了过去。不知过了多久,被一阵香气熏醒。
“你再不起床,酒馆里就又都是人了。”拜蒙一边将早餐整齐摆放在桌上,一边催促道,“尤利那张大嘴巴会说出什么,我可不知道。”
薇薇安“噌”地一下从床上蹿起来,走到桌前拿起面包就往嘴里塞。霍尔格的马奶出了名的好喝,薇薇安整杯一饮而尽,舔了舔舌头,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拜蒙,夸赞:“好喝。”
拜蒙移开视线,将新买来的衣服递给她:“两件新衣裳,你要穿哪件?”
薇薇安看着两件女装,惊讶极了:“我的意思是你我各买一件的两件,不是单给我买两件。”
拜蒙愣住,低下头将两件衣裳都放在床上,别开脸:“我没事,我不用穿新衣服,你自己选吧。我出去等你。”
男人的眼光是天生的吗?昨天酒馆里的男人不修边幅,胡子拉碴,衣服裤子上都是没洗干净的泥点子,但是拜蒙却能一直保持体面干净,还能为她挑来那么好看的衣服——一套裙子一套裤子。裙子是霍尔格少女常穿的款式,荷叶边的领子,布料在腰间收束,裙摆像春花一般绽开,心灵手巧的裁缝还在左胸前绣了一朵别致的太阳花。裤子又美丽又干练,材质防水又耐脏,配上她的披风和束发,还真有大陆旅者那个味道。
薇薇安很想穿那条裙子,但是又舍不得,只好把它收起来放进行囊里。
拜蒙在酒馆前台坐了一会儿便看见薇薇安下来了。她重新绑了辫子,从耳边取了两股头发编成麻花辫,在脑后缠绕成一个发包,细窄的布条绑成蝴蝶结固定,看起来优雅可爱。
酒馆里昨天没来的青年看见薇薇安都有些坐不住,胆大的想上前去搭讪,刚张开口,就看见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过来,将他挤到了一边。拜蒙朝薇薇安伸出手,嘴角挂着笑:“收拾好了?我们上街上去逛逛吧。”
尤利坐在酒台边上,笑着朝青年喊道:“喂!别想了!人家夫妻恩爱,就你光棍一条!哈哈哈哈哈——”
薇薇安和拜蒙在众人的调笑中跑出酒馆,街上已是人来人往,他们仍旧牵着手。
薇薇安想要松开,却见萨姆迎面走过来,连忙又攥紧拜蒙的手:“守卫长早上好。”
“早上好啊二位,你们今天要去哪里?”
拜蒙看向薇薇安,薇薇安笑道:“我们准备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再买点物资就上路。”
“这样啊……”萨姆若有所思,“那我找个人陪你们吧,一来可以给你们当向导,二来……我们小镇很久没有外来人了,所以我们也得保证镇民的安全,希望你们见谅。”
薇薇安点点头:“您说的是,那就多谢您了。”
薇薇安没想到霍尔格还是个挺大的小镇,居民区与集市泾渭分明,集市里也是应有尽有,药铺、铁铺、医馆、裁缝铺什么都有,街上还有带着动物演马戏的人。孩子们围着他们笑啊跳啊,开心极了。
薇薇安眼珠一转,回头问道:“这里的孩子都爱看马戏吗?”
“爱看。小镇上没有什么娱乐,除了在自家玩,出门看马戏是他们最喜欢的事情了。”守卫挠挠头,“我小时候也喜欢看。”
薇薇安打量他,是个十三四岁稚嫩的小孩子,继续微笑着:“你们这里的人都是以打猎为生的吗?有没有从事别的职业的?”
“我以前想当吟游诗人,每天自己写写故事唱唱歌,走遍天涯海角。但是我父亲不允许,他说小镇需要我们所有人一起保护经营,我不能只想着自己走出去,而不想想大家。镇上很多小孩都像我这样,或许我父亲小时候也有过别的想法,但到最后都放弃了。”
“你们有想过当巫师吗?”薇薇安又问,“我们从帕特城来,那里有很多巫师。大家都很崇拜敬仰他们。”
小守卫听见这话,眼睛突然瞪大,紧抿嘴唇,什么都不说了。
“怎么了?”薇薇安问。
“你们还是赶紧走吧!”小守卫为难极了,“如果被我们的国王知道你们是从帕特城来的,我们整个小镇的人都会遭殃的!”
“为什么?酒馆的尤利老板都没赶我们走。”
“他们那个年纪的中年人,最顽固最自大,守着老规矩却不看眼前事。国王的**令都下了三道了,他们却仍旧不听。一边说着要保护小镇,一边却又做着会命丧全镇的事情。我真的是……我一点儿都不想待在这里了!”许是对着陌生人能够倾吐一切不满,小守卫紧皱着眉头,泄气地跺脚,也不想带他们游城了。
“你们国王是不是很讨厌巫师?”
“他可是讨厌极了!所以我才叫你们快走,不仅是为了我们的性命,也是为了你们自己的性命!我们镇子以前出过巫师,厉害极了,但是为了保护其他镇子的人被国王带走了,再也没人见过他!”小守卫愁容满面,“我们现在的过往很可怕,我都不敢听见他的名字。他的名字就是黑夜里的鬼魂,喊了就会被缠上!”
薇薇安和拜蒙对视一眼:“这样吗?那那个巫师有孩子吗?巫师的孩子应该也很厉害吧。他会保护你们的吧?”
“达伦那小子根本什么都不会!前天还说自己找到了稀世草药,可以治疗所有的病人,但是到今日都还没把草药拿出来。如果他只是安安分分地待在家中,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们也就不再奢望。但他不仅不会巫术,还经常跑出去闯祸,让守卫长和尤利老板很是苦恼。”
“他有稀世草药?”薇薇安佯作震惊,“不知道我们可不可以买一点啊?在哪儿能找到他呢?”
小守卫努努嘴巴:“不知道,我也好久没见他了。他说他今天会把草药水带去医馆,你们可以去那里碰碰运气吧。”
“查理!查理!”街道的尽头另有一个小守卫向他招手,大喊道,“快跟我去城外抗人!快——”说罢,转身就跑了。
查理焦急,转头对薇薇安说道:“两位旅者,对不起。城外又有了新的伤员,我要去帮忙,还请你们自便。”
正中他们下怀,薇薇安朝他点点头,拉着拜蒙就往医馆快步走去。医馆位于霍尔格镇中心,是除了酒馆以外,霍尔格镇最大的建筑,房屋三进,面前有一块巨大的空地被木篱笆松松垮垮地围起来,医生患者人来人往,空气中仿佛都是四散逃窜的病气。薇薇安远远站着,没敢靠近。
“他会来吗?”拜蒙问道。
薇薇安仔细地在人群中搜寻那个熟悉的影子。突然,拜蒙将她拉到巷子的阴影里,示意她看向远处人群中的一个白点——
达伦正扛着一桶水放在一个成年男子面前。男子摘下鸟脸面具,打开盖子闻了闻,摇着头摆手叫达伦离开。
达伦焦急的向他解释着什么,但男子不听,叫人把他拉走。
那桶水孤零零地留在原地,无人相信它的用处。达伦被拉到了篱笆外,医生往他手里塞了几包药,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回家。
达伦双手捧着药包,低着头,失落地蹒跚着步子朝这里走来。
二人都没有出声,直到达伦走过他们面前。薇薇安小声喊道:“达伦。”
他突然失声尖叫,在看清薇薇安的那一瞬间拔足狂奔,药包四散,被踩得七零八落。拜蒙和薇薇安紧跟其后,三人在霍尔格崎岖弯折的巷子里上演着追逐游戏。达伦年纪小,体力根本比不过拜蒙,他扭头看了二人一眼,突然攀着墙壁窜上屋顶,跑过几个房子后,纵身一跃。薇薇安连忙跑到前面的巷子转弯一看,哪里还有达伦的身影?小巷子空空如也,小男孩也不见了踪迹。
“别追了。”拜蒙扶起气喘吁吁的薇薇安,“我们这样太惹眼,等晚上的时候我们再在这儿附近找找。”
薇薇安顺了顺气,跟着拜蒙往回走:“他偷圣杯原来是想医治全村的人。倒也不是个自私的孩子。可圣杯水只有在圣杯里喝掉才有用,这样取出来和普通的水没有任何差别。他方法用错了。”
“你不是失忆了吗?记得那么清楚?”拜蒙调侃。
“我沉睡的时候,巫师们一直给我喝。我自然记得。”
拜蒙轻轻一笑,刚要说话,却被气势汹汹的尤利和萨姆堵住了话语,也堵住了去路。刚刚还在为他们带路的查理站在尤利旁边,害怕又怯懦地说道:“对,没错,他们刚刚还在问我有关达伦和巫师的事情。”
“阁下这是……要做什么?”拜蒙将薇薇安护在身后。
尤利挑着嘴角,独眼里射出锐利的精光,满脸的鄙夷与不屑:“我就知道你们两个不是什么好东西。在看见你们偷穿王室衣服的时候就该有所警觉,是我低估了霍克·冈特夫那个老东西不死鬼。我一定会让你们付出代价!把他们两个给我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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