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Ⅷ】

“尤利老板,对于你说的霍克·冈特夫,我们一无所知。”拜蒙解释道,“我们也不知道到底是做了什么,让你们如此兴师动众。”

尤利冷笑:“说,你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昨日怪我眼拙,没有认出你们身上的衣服。那是百年前洛维耳王室的衣服。洛维耳国灭亡几十年,雅顿城堡也早已被遗弃,那里到到处是霍克埋伏的异鬼,根本不会有人去那里!即便是去了也不可能活着出来!你们不是从帕特城来的对不对?你们是不是去了雅顿城堡,还是说就是霍克命令你们去的!为的就是把异鬼引出来!”

那些怪物是异鬼?还是人为制造的?薇薇安大脑飞速转动,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才让尤利知道了这么多他们隐瞒的细节,那到底会是什么事!?

还没等薇薇安想出对策,就被尤利瞬间打断:“你看这个女人的模样就知道我说的全部都是真的!你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夫妻,你们就是同伙!是霍克·冈特夫的犬牙鹰爪!给我把他们抓起来,给我们的镇民报仇!”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拜蒙抓起薇薇安的手就往后跑,薇薇安无时无刻不在庆幸今日的自己选择了这条裤子。狂风在耳边呼啸,薇薇安气喘吁吁。拜蒙的手紧紧攥着薇薇安,生怕她落下一点,可在下一个拐角,他们两个就被闻讯赶来的镇民团团包围。人们手上拿着他们最趁手的武器,或是马鞭或是棍棒,一个个气势汹汹,面目愤怒狠厉。

“就是他们!就是他们把异鬼引到这儿,害得我们亲人受伤惨死!”为首的女人目眦尽裂,眼神里迸射出骇人的火花,“我的儿子只是外出狩猎!好好地出去……如今却躺在医馆里不省人事!都是你们害得!都是你们害得!”

“我们……”薇薇安想要辩解,但确实是他们闯入了城堡,又唤醒了沉睡在湖底的异鬼。他们一路逃跑,若是异鬼循着气味……

等等!他们根本就不是走来的,怎么会留下气味呢!若说异鬼是霍克豢养的非人军队,而霍克已然挟持绑架了附近的村民,那下一个是霍尔格也并非不可能!

或许在镇民们愤怒的时候,真正的危险已经悄然来临——要他们死的是他们的国王霍克!薇薇安抬起头,看着所有人盯着他们的厌恶的眼神,想说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只能全部咽回肚子里。

“抓住他们!抓住他们——”

人们蜂拥而上,前后夹击,薇薇安左右张望,正想从墙壁攀援而上,只觉一股强大的拉力揪住她的衣领,瞬间腾空而起,四肢在劲风中左右摇晃,人们的嘶叫与愤恨渐渐远离,云层在身边聚拢,直到霍尔格也变成了地上的一个小点。

“拜蒙!”薇薇安大叫,“你暴露了!这样我们不仅回不去,还会有巫师赶来杀了你的!”

“我们不跑,都不需要巫师就能杀了我们!”他揽住薇薇安,让她的手臂环住自己的腰,“我们先找个地方躲躲,晚上再回去拿圣杯。”

所幸霍尔格临山而建,山上树木茂密,他们能够躲藏期间。拜蒙一路跟着薇薇安采草药,她拿一株他接一株:“你采那么多草药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去救那些被异鬼袭击的人?”

“我没那个本事,只是想找一些能自保当武器的草药罢了。”

“什么草药还能当武器?”

魔鬼天生向往强大原始的力量,因此对投机取巧的才能并不欣赏也不认可。薇薇安没有理会拜蒙语气中的质疑与新奇,用匕首割下一把草,回头看了一眼拜蒙。拜蒙乖乖地把手伸出来,薇薇安自然而然地放了上去。

她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往前走。突然,一声惊天动地的嚎叫从身后出来,拜蒙连忙跑到薇薇安身边,将自己红肿的掌心举到她面前:“你是不是故意的?”

薇薇安努努嘴,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啊?我不知道啊?哪里有这么厉害的草药呢?”说完要走,被拜蒙一把抓住胳膊:“好吧好吧,我错了行了吧。”

薇薇安笑逐颜开,伸出手与他红肿的蹄子握了握,扭头跳着轻快的步伐继续往前找东西去了。

拜蒙看了看她,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方才还奇痛无比奇痒难耐的掌心现在已完全恢复如初。

不远处,薇薇安抓着一把嫩黄色的小花束出神。这里到处都是美丽的树木花朵,但是霍尔格的镇民们每日都缩在小镇子里鲜少出来。是可怜还是可悲呢?他们这许多人当中,有多少人看过这些近在咫尺的风景呢?

薇薇安挥着大臂朝拜蒙招手:“快过来帮我编个花环。”

人类模样的拜蒙打扮一下当真会是个大陆少女人人向往的梦中情人,身姿挺拔、银发飘飘,他一条腿伸直,一条腿弯曲,右手手肘搭在曲起的膝盖上,认真地摆弄着手中的花束。他还真会编花环,动作十分轻柔,生怕折断了脆嫩的花茎。他将编好的花环递给薇薇安,薇薇安拿在手中掂了掂,有些惆怅与哀伤:“你买给我的裙子都还没穿过呢……真配这个花环。他们肯定去酒馆把我们的东西都拿走了……”

拜蒙愣了一下,安慰:“没事,你以后肯定还有机会穿的。等你回到阿莱匹罗忒就行。”

薇薇安笑着点点头:“也是,等我回到阿莱匹罗忒,想穿什么穿什么,到时候我们各奔东西,就当没见过,也算是报答你的救命之恩了。”到时候拜蒙能不能找回记忆,找回记忆后还会不会再次被巫师们封印,都与她无关了。

她随手将花环扣在头上,拉起拜蒙望着山下的小镇:“天黑了,我们该出发了。”

-

白日里拜蒙和薇薇安的事情似乎真把小镇里的人们吓得不轻。太阳刚落山,先前还很热闹的街道一下子变得空无一人,家家户户关门封窗,唯有镇中守卫队在街上提灯巡逻,镇中的医馆灯火通明。

拜蒙和薇薇安猫在屋顶烟囱后,等到守卫队的人转过街角,这才蹲着身子悄悄地在屋顶上向医馆走去。猫儿在不远处盯着他们,幽绿色的眼睛如同鬼火搬在黑夜中燃烧,他们一靠近,就“喵”的一声跑开了。

达伦又一次来到医馆,医生百忙之中拿了几瓶药水给他,嘱咐他一定要看着奶奶喝下去。

达伦嗫嚅着嘴唇,说奶奶不喝。

医生面露难色,无奈又惋惜:“你奶奶是我们镇上唯一的巫师了,大家都很舍不得她。可她如果真想离去,我们也尊重她的决定。”

达伦抱着那些药水,迟疑地从怀里又掏出一瓶透明的液体递上去:“这……这些能救人……”

医生看见那瓶水叹了口气,摸摸达伦的脑袋:“好孩子,我们都知道你善良热心,但这些看起来真的就只是普通的山泉水而已,是救不了人的。不用再拿来了,你还小,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照顾好奶奶和妹妹,等你长大了,参加守卫队或者狩猎队,也是为了小镇做贡献啊,是不是?回家吧。”

“不……不是的……这些不是普通的山泉水!这些是……是……”

“好了达伦。”医生打断他,“回家吧,最近小镇不太平,医馆也不要常来了。我们会叫人把药送到你家去的,好吗?”

他没有给达伦回答的时间,带上面罩又回到了病人堆里。

达伦捧着药水悻悻而归,拖着疲惫的身躯打开了房门。年久失修的门发出尖锐的声音回荡在放屋里,却又被轻轻关上。房屋没有点灯,达伦疲惫地放下水桶,突然被人捂住口鼻,箍在怀中发不出任何声音。由明到暗让他的眼睛短暂的失去了视觉,完全不能判断身后之人是敌是友。奶奶和妹妹还在屋里,是死是活?他们什么时候盯上的自己?他们已经知道自己偷来了圣杯?他们是谁?会杀了我吗?

无数个生死攸关的问题萦绕在达伦的脑海里,心脏沉闷的撞击声在耳边嗡嗡作响,冷汗一阵又一阵从背后冒出来,如芒在背。

“是我们,你不要害怕。”薇薇安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达伦紧绷的身躯瞬间放松下来,眼泪也夺眶而出。

“别哭。”拜蒙低声制止,“你奶奶和妹妹还在里面睡觉,我们没有打扰他们,只是想拿回我们自己的东西。”他顿了顿,“你知道的,那是我们的东西,不是你的。”

达伦自然清楚他们的来意。二人的脸在月光下越来越清晰。愧疚羞赧的情绪一瞬间用上心头,他急促地喘息着,泪水怎么也遏制不住地倾斜而下,掩面哭泣:“对不起……我知道我错了……对不起……我只是、我只是想……”他没有往下辩解,只说道,“我愿为我的过错承担一切……你们、你们杀了我吧……”

“我们不会杀了你。”薇薇安震惊于小孩子口中竟然能毫不犹豫地说出这样严重的词汇,“我们只想你把东西还给我们。”

达伦抿着嘴,嘴唇在下巴上打下一圈阴影,倔强又疏冷:“你们要那个有什么用呢?你们只是把东西带在身边。那样好的圣物,你们根本就救不了多少人!把它留在镇子里,至少能救镇上的所有人!”

“你不能因为理由的正当性而做出不正当的事情。”薇薇安反驳,“这样那些看似正当的理由只会成为你做错事的冠冕堂皇的借口。”

“那圣杯难道不也是你们偷来的吗?”清冷的月光印在达伦的眼中好似一团燃烧的火焰,“你说你们是大陆的旅者,但这可是圣杯!圣杯只会出现在两个地方,一个是万神殿,还有一个是阿莱匹罗忒学院,怎么会在你们手上!你们自己干了龌龊事,有什么资格指责我做了龌龊事!”

“你怎么知道这是圣杯?”薇薇安震惊。

“被我戳破了吧?”达伦盯着他们,“我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我的奶奶和父母都是巫师,即便我去不了学院——”他朝着房屋的角落慢慢挪动,“那我也不可能只是无知的人类!”

黑夜中,与拜蒙等身的法杖在达伦手中绽放出奇异刺眼的白光,烈火咆哮着朝薇薇安和拜蒙席卷而来。拜蒙抖开披风连忙将薇薇安护在身下。涌动的法力在狭窄的房屋里横冲直撞,几乎要将二人掀飞,薇薇安心口一痛,蜷缩在拜蒙怀中痛苦地呻吟出声。拜蒙闻声,紧紧地将她裹在怀里。可那骇人的火焰却没有如臆想中那样灼烧他们的肌肤。法术的震荡渐渐平息,薇薇安从怀中望出去,只见一年迈苍老的女人,虚弱地扶着门框,从达伦手中夺过法杖支撑着身躯,静静地凝望着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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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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