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是平日里用来会客的,修得没有后院那么宽敞,卫瑛进了厢房,里面用黑漆彩绘狩猎屏风隔出来一间浴室,内侧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谢凛身量高,屏风不能完全遮挡住他,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后颈,卫瑛在一旁的圈椅上坐下,看着他抬手拆了发冠。
她是很讲道理的,绝不趁人之危,她要等她沐浴完再跟他算账。
屏风遮不住水声也挡不住里头人的身影。动作间,他的影子顺着地面攀上了她的裙摆。
晃动的影子让卫瑛有些不满意,她伸手扯了扯衣服,但被扯乱的只有裙摆,他的影子依旧在她腿上,卫瑛索性背过身去。
谢凛听脚步声就知道是她进来了,他平日里洗漱更衣不用人侍候,如果是下人,送完衣服就会立刻退出去。
屏风里侧的的动静听得人莫名有些脸热,卫瑛抽出帕子盖在脸上,冰凉顺滑的丝帕缓解了她的燥意。
过了约莫一刻钟,谢凛洗完了,视线越过屏风,落在卫瑛身上。
她整个人像没骨头似的靠在椅子里,柔软的帕子盖在脸上,中间被挺翘的鼻尖顶起一小块,隔着丝滑的布料能隐隐约约看见她红润的唇瓣。
晨光从窗棂处流淌进来铺满她的衣摆,美好得有些不真实。
谢凛看了几瞬,找回自己的声音:“怎么来这边了?”
卫瑛闻言扯下帕子回头看他,他一只手搭在屏风上,修长的指尖还滴着水,头发半湿着,几率碎发落在脸庞,他的五官是很浓烈的,轮廓清晰,沾了水格外吸引人。
谢凛垂着湿漉漉的眼睫望着她,深邃的眸子沾了雾气依旧很好看,只是眸中带着倦意,显出几分疏离感。
明明是他在屏风后不着.寸.缕,卫瑛却被他瞧得有点羞耻。
她呼吸了几瞬找回场子,端腔拿调地说:“给世子爷送衣裳,伺候您沐浴更衣。”。
谢凛一听这话就知道她在闹情绪,她平日里都是直接唤他的名字的,视线扫过她耷拉着的嘴角,道:“谁惹你不高兴了?”
卫瑛没理他,抬手把他的衣服搭在屏风上,只留给他一个后脑勺。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过后,听见他从屏风后走出来,卫瑛嗔道:“你还知道回……”
刚一转身她就愣住了。
他怎么能……!
“你穿好!”卫瑛又气又恼,再次背过身去。
“你不是说想伺候我更衣吗?”谢凛走到她身后,把腰封递到她眼前。
“谁想了!”卫瑛感觉自己被他圈起来了,前面是他的腰带,后面是他带着潮意的身体。
“你不想吗?你看过的。”他低声靠近,诱哄着,热烘烘的温度贴上了她的后背。
谢凛实在很清楚该如何利用自己的优势,他容貌出挑,声音也好听,放低了身段儿说起软话来没人能拒绝。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后颈上,卫瑛被他身上好闻的气息蛊惑住了,低头抠了抠他腰带上镶着的玉石,收敛了软刺,慢吞吞问道:“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嗯?”他不明白她为何会这么想。
“你的脸……”她小声提醒道。
“很疼。”他顺着接话。
其实伤口很浅,这两日差点就愈合了,他方才沐浴时特意让伤口再沾了点水,现下有些泛红。
头顶传来他有些低落的声音,卫瑛从中听出几分可怜,难得生出一点歉疚之意,抿了抿唇手下用了些力道。
她的手指白嫩,指甲透着浅粉,谢凛怕她抠坏指甲,握住她的指尖。
卫瑛起初挣扎了一下,想了想又觉得他们二人的关系互相摸个手没什么好害臊的。
谢凛见她态度松动,试探着裹住她的手,动作放得很轻,贴在一起后,停顿了片刻才用力收紧。
以前也碰过她的手,但那时候的触碰,都打着较量的幌子。
这次,是他想要。
谢凛并非愚笨之人,他一向很清楚自己心中所求。
前日被她划伤之后,他竟然可耻地从中感受到一丝微妙的爽感。
谢凛意识到自己栽了。
他不知道自己这份心思是从什么时候起的,这两日未曾与她见面,他细细回忆起二人相处的细节,只觉得以往她的每次嗔骂都泛着甜意,她所有蛮横的力道都让他觉得欢愉,谢凛感觉自己变得很陌生。
很快他又陷入不安之中,最近和卫瑛相处很和谐,他险些忘记了:这份和谐,是由当初他随口编造的一个谎言滋养出来的,在这个谎言出现之前,她是很讨厌他的。
起初只是想扯个慌戏弄她,但她尚未失态,他却率先乱了阵脚。
“听见没有呀!”卫瑛不满他走神,用指尖去掐他的手心。
“嗯?”谢凛从发散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由着她掐。
“我说一会儿让侍女给你上点药,可别留疤了。”郎君的相貌关乎女人的面子,若他留疤了,她也会脸上无光。
“知道了。”他情绪不太高,话很少,但依旧听话,她说什么他都应着。
卫瑛没好气地问道:“去哪鬼混了,一回来就躲着我换衣裳。”
“去了梁溪,不曾鬼混。”他双臂悄悄收拢,把她圈在自己怀中。
“梁溪,离这里远吗?”她下意识捏着他的手指把玩。
“骑马要三四个时辰。”谢凛低头看她的手,如果知道了真相,她还会这样靠近他吗?卫瑛性子要强,日后她寻回了记忆,是否会怨他,他不敢继续想。
他自小恣意洒脱,所得皆所求,第一次对一段关系感受到深深的不安,他开始后悔骗了她。
所以昨夜一处理完那边的事情,他就带了两个随从骑马赶回来了,本可以好好休息一晚等天亮再返程的。
“那你是连夜……”卫瑛看了看外面的天色,现下刚过卯时。
“是。”谢凛漫不经心应了声,她身上好香。
“那你干嘛躲在前院更衣啊,回去多宽敞。”她偏了偏脸颊躲开他的气息,早上起得匆忙尚未梳头,她微微翘起的发丝蹭过他的脖颈和下颚。
“时辰尚早,怕你还在睡觉。”她的头发也很香很软,耳边听着她有一搭没一搭的发问,谢凛的心渐渐安定下来。
卫瑛摩挲着他手腕上的凸起,轻哼道:“原来是怕吵醒我。”
“是。”她的手更软,他也想玩她的手,像她玩他一样。
或者,她可不可以不要只玩他的手。
卫瑛回头瞪了他一眼:“怕我醒来骂你啊,你也知道怕!”
谢凛:?
"你一声不响地走了两天,害我以为你生我气不想理我了。"她越想越气,丢了他的手转过身去,想当面对他控诉。
入目就是一片玉白。
谢凛在此时用了些力道,收紧腰带,卫瑛被他带得一个趔趄,二人距离更近了些,她忙用手抵在他身前。
他现在有些不满这个距离,不安的心需要用肢体上的亲密来安抚。
但看到她纤细的手指在用力抵着,指尖有点泛白,他还是松了力道。
卫瑛扯了扯他松松垮垮的领口提醒他。
“你给我穿。”
卫瑛拍了他一下:“想都不要想。”
“手疼,握了一晚上缰绳。”他立即放软了语气,伸手给她看,果然掌心有磨出来的痕迹,他肤色在男子里算很白的,一泛红就格外明显。
卫瑛一向吃软不吃硬,偏偏谢凛是很会顺杆爬的,她撅了噘嘴:“那好吧,勉为其难帮帮你。”
卫瑛上手把他衣领拢好,给他扣最顶端的扣子时有些不太方便,扯了扯他:“你低一些。”
谢凛依言俯下身子,视线落在她脸上。
卫瑛被他瞧得脸热:“不准看我。”
“是。”他顺从地闭上眼睛,唇角仍然翘着。
“也不准笑。”她整理扣子的手微微颤着。
他便压着唇角,头垂在她耳际轻轻嗅了嗅,她身上的香味和他走之前有些不一样了,多了一丝甜味。
他的气息仍在她颈侧徘徊,卫瑛又道:“也不准喘气。”
这下谢凛索性笑出声。
卫瑛双手环过他的腰,把腰带束在他身上,谢凛默契地抬高了手臂方便她动作。
他悄悄睁开眼,从他的角度去看,就像她在主动抱他。
卫瑛手上使坏用力勒紧,想用腰带弄疼他,然后发现他的腰真的很细。他肩背挺拔宽阔,手臂也精壮,竟生了一截这么窄的腰,她不由得伸手多摸了几下。
谢凛察觉到她的小动作,戏谑道:“你想勒死我吗?”
卫瑛娇嗔道:“真难伺候!”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他被她勒得喘了一声:“勒腰不太行,可以勒别处。”
“哪……哪里。”
“哪里都可以。”
卫瑛蓦然想起那本《俏狐仙》里的场景,那狐狸精被丞相捆绑起来的时候,总是十分欢愉。
谢凛这话让她觉得掺了点狎昵,或许是她想歪了。
卫瑛不接茬,为了分散注意力她去摸一旁桌上的茶盏,端起来喝。
谢凛刚要提醒她这也是他喝过的,就见她迅速咳嗽着,呛了几下,手中的茶杯不小心滑落。
“好苦!你凭白放这么苦的茶在这做什么!”
他近些天要处理的事事务太多,吩咐人泡了提神的老曼峨,这茶入口重苦,苦退才有浅浅的回甘,一般人喝不惯。
谢凛伸手接住掉落的茶盏,放在一旁。
卫瑛的衣服被弄湿了一些,不多,但这茶水颜色深,染在她嫩黄色的纱裙上很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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