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的目光在两人之间徘徊,闻晓别过头,她讨厌撒谎,但又不想当众反驳黎时。僵持几秒,黎时上前警告秦牧:“松手。”
秦牧放开手,闻晓甩开他,坐回原位不想搭理他们。秦牧半蹲下来,问她:“你还不走?”
闻晓反问:“我为什么要走?”
秦牧低语:“这么多人看着,你希望他在公司混不下去吗?”
闻晓看向秦牧,他的眼皮耷拉下来,三角眼显得阴狠无情。她和秦牧怎么闹都没关系,但是黎时不该被影响。
闻晓站起来,跟黎时说:“我先走了,这么多吃的别浪费,打包回去慢慢吃。”
秦牧跟同事告别,他牵起闻晓的左手走开。
黎时抓住她的右手,“别走。”
秦牧凑近黎时,以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说:“闻晓从福利院出来的,她哪儿来的弟弟?你凭什么阻拦?你又以什么身份留下她?”
闻晓的右手被松开,秦牧拖着她离开,她看着黎时孤身站在原地,心里莫名生出不符合此情此景的不甘和不舍。
怎么回事,这一幕为何如此熟悉?她和他不过是萍水相逢,为什么有种诀别的痛楚?自己该不会是……
“你放手!”空旷的停车场传来阵阵回音,闻晓甩开秦牧。秦牧踉跄几步,差点摔倒,他靠在车窗边,把车钥匙扔给闻晓,“走,回家。”
“我也喝了酒。”闻晓攥紧钥匙,恨不得冲上去打他几巴掌。
“你喝得少没关系,我们走小路不会有人查。”秦牧懒洋洋靠着,等着闻晓妥协上车。
闻晓走到栏杆边,底下是奔腾的江水,连绵不绝,拍浪而去。多漂亮的景色,多美好的夜晚,都被眼前这个酒鬼毁了。
她颠了颠钥匙,后退两步,抡圆了胳膊,用力扔出钥匙。车钥匙在空中划过优美的抛物线,“噗通”一声掉进江水里。
“闻晓,你疯了?”秦牧惊呆下巴,跌跌撞撞跑过来,他趴在栏杆上看,车钥匙哪里还有踪迹。
“我就是疯了,我的脑袋受过伤,你忘了?”闻晓往后靠着,单手搭在栏杆上,风吹起她的头发,发尾遮住勾起的嘴角。
“脑袋受伤就应该听我的。”秦牧气得牙痒痒,她越来越脱离他的掌控,他只觉气急败坏又无计可施。
“没有人能控制我,没有人能强迫我。”闻晓甩甩头发,定定看着他,“秦牧,我只是失忆了,不是变傻了。”
*
谢谦上班后八卦听了不少,有人向他打小报告,说他手下的实习生作风有问题,抢了谁的女朋友。
他听得稀里糊涂,喊来新招的实习生们问话。几个小孩顶着黑眼圈,哈欠连天,“冤枉啊,我们连续加班半个月都没有休息了。”
“昨晚,我们配合人事部整理资料,弄到十二点过才回去。”
“昨晚?你们几个都在?”
“对呀,不信去问HR。”
谢谦恍然大悟,还有一个“实习生”差点忘了。他安慰了几句,给实习生们放了半天假休息。
“居然被我抓到你旷工!扣工资!”谢谦打给黎时,“昨晚喝多了?”
“嗯。”黎时干脆承认,“头晕起不来,你帮忙看着点,今天我不来公司。”
“看来昨晚的情况很妙哦?‘酒到渠成’啦?”
“别胡说。”黎时翻了个身,缩进被窝里,他现在就是“鸵鸟”心态。
秦牧说到他心里去了,他有什么资格、什么身份介入闻晓的事情。当初是他先放手,是他狠心对她说:“闻晓,我不可能娶一个对我、对家族毫无助力的妻子。”
闻晓拽着衣角,“你生气了?就因为我说不愿意去见你父母,不愿意毕业就结婚吗?”
黎时摇头,“我没有生气,就像你说的,谈谈恋爱就好,没必要走到结婚那一步。”
闻晓把衣角捏出褶子,“我不是那个意思。”
黎时转过身,“你不用向我解释,我们也没必要再见面。”
闻晓追上来,“阿时,等等我。”
黎时加快脚步,把闻晓远远甩在身后。她追不上,站在原地喊:“你走了可别后悔!”
“挂了。”黎时放下手机。
“等等等,说正事。”谢谦关好办公室的门,“这事也怪我,本想让你知道她有男朋友,让你知难而退。没想到你……你居然玩起三角恋?”
“什么三角恋?”黎时从被窝里钻出来,他没想过破坏她的感情,“如果她过得好,我并不想打扰。”
“过得好?难说哦。”谢谦啧啧嘴,今早遇到秦牧出外勤,他脸色阴沉,气压极低,但是脖子上有好多明显的吻痕。“总之,你看着办,别传到俞总耳朵里去。”
“我过来了。”黎时掀开被子起床。
秦牧一脸衰相,出外勤也不顺利,甲方经理是个极看重外表体面的人,她瞧着秦牧脖子上的吻痕,谈话间还老是走神,直接拎包走人。
他只能搭车回公司,迎接曹总的批评。他挠挠乱糟糟的头发,站在一楼等电梯。
“叮——”电梯从车库上来,电梯门打开,秦牧和黎时四目相对。
“几楼?”黎时问。
“二十一楼。”秦牧站在黎时旁边,“你怎么不坐那部总裁专用电梯?”
“我也去二十一楼。”黎时重新按键。
“你去干什么?”秦牧扭头问。
“去找你。”黎时回答。
“找我求饶?”秦牧冷笑。
黎时转过身,“我是来找你说清楚。你怎么说我没关系,不要误会她。”
秦牧大笑,“我没有误会她啊!”他松了松领带,露出脖子和锁骨上的痕迹,“我们感情好得很,不是你能影响的。”
黎时移开视线,攥紧拳头,仍然耐心解释:“没有误会就好,我对她只是……”
“只是见色起意。”秦牧打断,他逼近黎时,“她长得漂亮,身材姣好,灰头土脸地摆摊都能吸引到人。但是,天天和她睡在一起的人是我,你,不过是个局外人。”
黎时咬了咬牙,一拳挥去。
秦牧被打得侧过脸,他强撑着才没脸朝地摔下去,电梯随着他的动作猛地晃动。他刚直起上半身,黎时过来拽起他的领口,说了句闻晓说过的话,“嘴巴放干净点。”
秦牧挥开黎时的手,“你敢在公司动手?”
黎时解开袖口的扣子,“动手又如何?”
秦牧额头的青筋暴起,向黎时扑过去。
此时,谢谦正单手插兜,站在二十一楼门口,信誓旦旦向市场部的同事们保证:“肯定是误会,他俩关系好得很。”
他的话音刚落,从电梯里摔出一个人。谢谦回头去看,只见秦牧捂着鼻子躺倒在地,洁白的地砖上鲜血滴滴。
“天呐——”坐在门边的同事高声尖叫。
秦牧倒在地上哀嚎不断。
黎时面无表情走出电梯,他扭了扭手腕,看到谢谦在场,淡定开口:“叫救护车。”
*
闻晓接到谢谦电话的时候正在忙,她连连拒绝,“现在没法送外卖,正是下班高峰期呢,我走不开……什么,受伤了?”
她听不清楚,随口答应,“等我忙完带着鲜花和美食来看你……什么,不是你受伤?”
她把手机用肩头和脸颊夹住,手里炒饭动作不停,“秦牧受伤了?哈哈,还有这种好事呀?替我向他道贺。”
谢谦在电话那头急得跳脚,他扯起嗓子喊:“秦牧受伤了,黎时也受伤了。哇塞,我真是服了你,是你的两个‘男朋友’打起来了!”
闻晓和律师是同一时间赶到医院的,秦牧已经不省人事,黎时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闻晓看到他颧骨上的抓伤,从谢谦手里拿过药瓶,“这是为什么?”
律师在旁边接话,“我也想知道是为什么?”
黎时同时回答两人,“看不惯他。”
律师和黎时很熟的样子,“大哥,你不是十几岁的少年了,你打人是要负法律责任的。”
黎时抬头,“随便,我不会争取谅解。”
闻晓拿起棉棒,“你别说是因为我。”
黎时抓住她的手,“跟你没关系,别胡说。”
闻晓挣开,问谢谦,“护士呢?”
谢谦抬头望天,“你问他。”
黎时摸了摸自己的脸:“这是互殴的证据。”
闻晓:“嗯?”
她简直哭笑不得,这副表情被谢谦看在眼里变成看热闹不嫌事大,“男朋友被打了,你还笑得出来?”
闻晓干脆笑出声,“第一,是前男友。第二,我早就想打他了。第三,嘲笑也要负法律责任吗?”
谢谦摆摆手,“行行行,我说不过你。希望你帮帮忙,找秦牧说说,别把事情闹大了。”
黎时不同意,“ 谁让你找她帮忙了?”
律师抢答:“闻女士,站在专业的角度,我也希望你去帮忙说说。”
闻晓点头,“小事,小事。”
“谁是秦牧先生的家属?”护士小跑过来喊。
“我在。”闻晓举手答应。
黎时听到“家属”两字,脸上终于有了表情,他眉头皱成一团,冲闻晓说:“你不用理他们。秦牧他……反正他配不上你。”
闻晓还想说什么,护士已经跑到跟前,“怎么回事?喊半天没人应,病人醒过来了,赶紧去看看。”
“就来。”闻晓跟着护士走。
“等等。”护士回头,指了指黎时,“你也赶紧去擦药,不然会留疤!”
外科病房伤者满床,叫喊声一片,闻晓走进病房,秦牧捂着自己耳朵。她拖来凳子坐在一边,“你需要什么就跟我说。”
秦牧脸上缠着纱布,很难张口说话。闻晓拿起病历,“鼻梁骨折?”
秦牧眨眨眼,用眼神表达愤怒。闻晓偷偷笑起来,“你是怎么惹到黎时了?”她多少能猜到些,多半是秦牧嘴贱说什么来着。
“需要我联系你爸妈吗?”闻晓问他,秦牧发出“呜呜”声拒绝,她咳了咳,“那我来照顾你几天吧,当然,是有条件的。”
闻晓还没说完,秦牧突然嘴里“呜呜”叫不停,他扶着病床旁的栏杆,激烈挣扎想要坐起来。闻晓吓了跳,赶忙扶住秦牧,“你要干什么?我还没说是什么条件呢。”
秦牧扯开嘴角的纱布,“走,我没事了,我不住院了。”他从病床上跳下,手上连着的点滴绊住他,秦牧带着闻晓一起绊倒。
“怎么了?”穿白大褂的人在走廊听到动静,跨步进门扶起两人。
“谢谢你。”闻晓抬眼,看到熟悉的脸,“这不是……冯医生?”
秦牧无奈,放弃挣扎,索性躺在地上。他无法再阻拦,闻晓认出来了,这是之前她脑袋受伤的主治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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