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第二十二章

又是一个冗长的梦。

那年他坐在门口不知道为什么爸爸妈妈不回家,他们把对方当成隐形人,不再如当初那般亲密称呼着。

冉榕许久没见他们,想要和他们说说话,分享自己学会了识文,字也写得算是工整,老师还夸他有画画的天赋,学得很快。还想诉说他在学校里一点也不开心,别人都有朋友,只有他孤身一人,老师也嫌他太过沉默寡言,作业好多好难,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教他们算数……

可爸爸妈妈好像很忙,没有耐心听冉榕抱怨这些细细碎碎对他们来说不重要的东西,冉榕跪在沙发上,双手扒住靠背,小小的脸颊藏在手后,懵懂地看着父亲母亲空手回来,从卧室出来后,手里便多了沉重的行李箱。

四轮在地上划拉出刺耳又吵闹的声音,冉榕黑溜溜的眼珠跟着他们的身影转来转去,到最后,满腔的话,只来得及在那扇门关上之前剩下一句简短的疑问:“爸爸妈妈,你们下次什么时候回家?”

直到门彻底合上,小冉榕再也没等来他们哪怕一个人的回答。

他渐渐滑下去,只露出一双眸子落寞地看着那扇紧闭着再也不会因他打开的门,自言自语般喃喃道:“今天是我的生日啊……”

画面一转,冉榕身处在露天餐厅,气氛正好。

时不时吹来的微风能浅薄的驱散皮肤上的燥热,冉榕不爱炎夏,却偶尔无法抵抗满是繁星的天空。

那人手捧着一束红色玫瑰,穿着不合身的西装,皮鞋似乎有些大了,不跟脚,他险些摔倒。

他尴尬地挠头,脸上满是青涩的害羞,耳朵红透了,说话的声音也在颤抖,祝冉榕生日快乐,也祈求着冉榕能给他一个机会,即使是可以随时甩掉他的机会也没关系。

冉榕那晚看了他许久,终是点了头,说试试,没有接过那束玫瑰。

他好像被突如其来的幸福冲昏了头脑,玫瑰对他来说就算不接也没有了价值,随手丢在一旁。

他抱着冉榕的时候,冉榕越过他的肩膀看向那束被遗弃的玫瑰,太脆弱了,鲜红的花瓣撒了一地。

冉榕只是淡淡的看着,没有惋惜没有心疼,随后挪开了视线。

后来,冉榕每年都过生日,甚至也会过其他的节日了。

而当时那个说想每天都和他黏在一起的人变得忙碌,一起度过的节日也越来越少。冉榕说不出来是怎样的心情,可能原本也没有太多的期望,以至于达不到失望的程度。

像是早已预知到如今的场景,冉榕觉得这样还要轻松些。

梦里闪过了数不清的画面,要从他的记忆里一一拖拽出来,再展现铺在眼前,对他来说实在是困难。因为除了在地下室里的时光,其余大多都称不上让他感到悦心。

不……还是有的。

那是他第一次生病时有人贴身照顾,第一次在一个人的脸上见到如此着急惶恐的神情,像是下一秒就要失去最爱般的痛苦。

冉榕朦朦胧胧地睁开眼,视线所及是一个黑色的头顶,周遭散发着低迷的气味,鼻腔充溢着消毒水和药水味,他能感觉出自己的呼吸比平日里缓慢不少,身子沉重的压在床上,好在能看清床边的人是谁。

他的左手手背上贴着针管,血液倒流了一点,一截鲜红在白皙的皮肤上更加刺目。

动作迟缓地,感受着发力,骨节分明的手指微颤着抬起来,然后伸出食指,勾起一缕发丝,软而黝黑,触感冰冰凉凉的。

当他还想在两指间感受触感时,那团柔软突出抽走,手还艰难地悬在空中,在虚力要往下滑时,一只宽大许多的手掌一把握住,不至于让他掉下也不会伤到手背。

冉榕看着两人交握的手,眼睛微弯,淡淡的笑着。

男人站起身,轻轻把冉榕的手放在被子上,却没有松开,另一只空闲的替他理了理额间有些乱的头发,“头疼吗?”

“这梦怎么、变得不真实了……”

冉榕目不转睛地看着男人,声音轻到几乎要消散在空气中,但男人还是听见了,柔声问:“为什么?”

“你怎么站起来了。”

冉榕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得很慢,眼睛也缓缓地眨着,尽是不确定的怀疑,干裂地唇咧得更开了,“也好,身高也是我的理想型。”

男人垂头低低地笑了一声,似乎说了句什么,冉榕没来得及听清,又阖上了眼皮,陷入了沉睡。

刚才硬撑着说了那么多话,睡过去得猝不及防,浑身卸下力来,紧握着以为不舍得松开的手也没了力气,只是指尖虚虚地搭在男人的掌心。

男人把他的手小心塞回被子下,掖好被子,确定显示器上各项指标都算是正常,才离开病房找到医生,描述刚才的情形。

医生习以为常地点头,“脑部受到外界冲击导致的现实和梦境分混淆,听你描述,他能认出你,说明没有恶化,混淆是暂时的,之后几天再观察一下。”

“之前丢失的记忆会恢复吗?”傅停敬问道。

医生摸着下巴嘶了声,“这个不确定,得看病人之后具体的情况。傅先生,您不用太担心,病人恢复得还算不错,恢复记忆不需要太长时间。”

医生给予笑容,以解病人家属心中的忧难,但似乎并没有效果,家属反而皱眉低眸,沉默着让空气更显忧愁。

他鲜少见到这样的情况,问道:“傅先生,您是还有什么顾虑吗?”

“谢谢医生。”

傅停敬没有多说什么,神色淡然地离开了。

他坐在病房外,冉榕的手机在他手里,界面上弹出许多未接来电和微信来信的提示框。

没有设置**,所以只要一亮起,傅停敬一瞥就能看见内容。

他怕有急事,时不时会看一眼。

大部分是来自林堂春的关怀和询问,夹杂着一些处理冉榕缺席的事项细节,没有得到回复很快安静下来。

好在大部分负责人无法直接对接冉榕,只是礼貌性地给傅停敬发来问候,冉榕的手机页面显得干净单一许多。

寂静空荡的走廊里,“叮”的一声,傅停敬本想就此设下静音并把手机收起来,只是不经意地一扫,不再是林堂春的关怀,而是来自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只一眼,傅停敬认出那串号码并不陌生。

内容简短,足够明了。

“你今天怎么没来画展?”

傅停敬的薄唇拉得平直,把冉榕的手机调成静音放进衣兜。

很快,他的手机响起。

看到备注后,眼神微黯,最后还是按下接通。

也许是没想到这次会打通,对面的人震惊了一下,吞吐着开口,“叔,你在忙吗?”

李昊英和傅停敬说话还是那般小心翼翼又别扭,过于优柔寡断,也太过天真。

傅停敬没什么情绪道:“说事。”

“噢,我现在在画展,找你说你不在,您现在在哪儿啊?方便跟我见一面么?”

傅停敬抬眼看向那扇紧闭的原木色病房门,从里面透出冷冰冰的白光,他觉得有些刺眼,又移开了。

“不方便。”

李昊英哑然半晌,又像是鼓足了勇气,再次开口,“傅叔叔,您和冉榕在一起吗?”

“。”

“我只是想跟他见一面,不会做过分的事,您放心。”李昊英怕傅停敬没有耐心听他说完,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语速,道:“我跟他之间的事,您也许不太清楚。认识七年在一起三年,从朋友到恋人,一起渡过了很多难关,我想,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代替的。我不问您为什么要把冉榕藏起来,我只想请求您,能不能给我一个和他见面的机会,我……”

“不需要征求我的意见。”

傅停敬低醇的嗓音格外冷,透过听筒也能传达出他极力忍耐的愠躁,“我不关心你和他的故事,也不想听。”

“李昊英,冉榕不是物品,不是任你挑选证明深情的工具。”

“他若想见你,我不会拦。”

“选择在他,你以什么身份来要求我?”

“可笑。”

李昊英哑口无言时,傅停敬已经挂断了电话,他确信李昊英不会再拨过来。

调整好,一如守在病房外处理起工作上的事,渐渐,胸腔的苦闷被暂时淹没,可不安仍旧压着,乱了他的呼吸。

中途,冉榕醒过一次,恰好傅停敬进到病房守在床边,替他擦拭脸上的虚汗。

病床上的人好像做了许多梦,不太开心的梦,熟睡时连眉头都是皱着的,有一两次嘴里还嘟囔着什么,听不清。

半夜,冉榕猛然惊醒,瞳孔放大盯着天花板,深深地呼吸,像是被吓得不轻。

在逐渐看清自己所处的空间环境后,眼神逐渐回笼,慢慢转向了套房沙发上唯一的光源。

“我渴……”

那人听到了动静,连忙放下手里的电脑,起身却慢极了,一步一步走近,有些不利索。

不过冉榕嗓子快冒烟儿了,并没有多加在意对方的奇怪。

好在很快温水滑入喉咙,他感觉又活过来了。

“哒”。

杯子放回床头柜,冉榕又看了一圈病房内,回到男人身上时,他低哑着开口:“就你一个人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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