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织晴三个字出现的时候,陈汐月总觉得违和,可又说不上是哪里。
隐去心头杂念,陈汐月露出平生最为温和的笑容,“没想到是师尊新收的弟子,还未曾问过名字。”
小丫头冷得发抖,吸吸鼻子:“我叫郭露。”
一路上陈汐月的心思都扑在杨涵和玉化上,更何况从她升到元婴境之后每次入境都会带位年轻弟子。
这萍水相逢的关系在出秘境之后便消失彻底,陈汐月不愿沾染太多因果,也不会过问姓名。
这次本也是这么一个打算,没想到这小丫头竟与自己同出一脉。
不过这正好,竟然师尊懒得教她这个师姐自然要负起责任,也省得对方缠着杨涵。
这同门相亲的场面很快就被一声龙吟打断,紧接着便是地动山摇,山洞不断开裂,碎石不时下落。
杨涵抓住一只三人高的千足蜈蚣甩出去,蜈蚣的身体砸倒一片,洞口空出一块,杨涵高喊一声:“师姐,走!”
陈汐月抱住郭露往外飞离。
杨涵紧随其后,在两人离开后这座洞窟被落石遮盖完全。
天地变色,龙吟雷鸣。
待回头去看,这整座山被一条玉色的蛟龙紧紧盘着,随着蛟龙身体不断收缩山体不堪压力变形崩塌。
陈汐月并不畏惧,她直视着蛟龙的眼睛,不多时便吸引了蛟龙的注意力,盘山的蛟龙松了身躯,头向陈汐月几人所在之处伸来。
怀里的郭露吓得不敢睁眼,浑身都在颤抖。
蛟龙实在太大,它只是呼吸便引动一场大风,陈汐月在它面前还没对方半只眼睛大。
陈汐月静立在空中,她感知不到蛟龙的修为,对方很可能是化神之上的强敌,但也没关系,这秘境有修为限制,化神巅峰是极限,所以再如何,这龙也只能使出这个境界的力量。
还有……
陈汐月往四周略微一扫,密密麻麻的玉化灵兽慢慢围了过来,而且不只是灵兽,被异化的万刃弟子也跟了过来。
同那些灵智不高的兽略有不同,玉化弟子垂涎看着她们三人,嘴角提出一个诡异的弧度,陈汐月只是看一眼便觉毛骨悚然。
浑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陈汐月身躯微微抖动,但这并不代表她害怕,若仔细去看便能发现她眼底的兴奋。
周遭的声音没那么嘈杂后,郭露睁眼,她抬头去看,却发现陈师姐的笑容不断扩大,竟有几分疯狂的味道,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去咬断猎物的咽喉。
郭露觉得脖子凉嗖嗖,她一个缩头,轻轻唤了声:“陈师姐。”
陈汐月随手摸摸她的头,“别怕,有师姐在。”
郭露不敢说了,她觉得此刻的师姐比那些兽可怕多了。
小姑娘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师姐不吃小孩。
陈汐月换了姿势单手抱着郭露,另一只手握着手中紫色的长鞭。
灵力一送,鞭上雷电跳跃滋啦作响。
蛟龙被她的动作惹怒,口吐人言:“渺小的人类,竟然冒犯高贵的龙族。”
声色虽厉,但蛟龙没有采取任何动作。
雷蛇在乌云中翻滚最后聚拢在陈汐月头顶,轰隆一声照头劈下。
陈汐月挥鞭缠住雷光,稍一用力雷光便碎裂开。
舔了舔嘴唇,陈汐月棕色瞳孔也蔓延同样的紫,风雨避她而去,墨发无风而动。
杨涵持剑立在一旁,她垂眸收剑,多年争斗,她明白师姐对这蛟龙感兴趣。
万刃弟子都说她杨涵为了修炼不顾性命,其实只有她自己知道,如今的她是由师尊的教诲以及师姐的影响构成。
陈汐月那张总是温和的脸下藏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为此她总是受伤。
杨涵便到处寻她,然后将重伤昏迷的师姐悄悄背回宗门附近,再默默看着她被其他弟子发现。
雨越下越急,杨涵仿佛闻到了那无数次的血腥味。
普通的雷电对陈汐月并无作用,她轻松接了十几道后略微不耐,于是将手中小师妹一丢。
不过她藏了私心,没将人丢给杨涵,只是施法化了灵力泡泡将人浮空并远离战场。
碍事的家伙没了,一把碧玉雕刻的弓便在左手间成型,陈汐月瞳孔异色不去,回头看着郭露一笑,嚣张至极:“小师妹,这畜生给你做武器如何?”
郭露看着比山还高的蛟龙,陷入了沉思:这做出来的武器得多大?
蛟龙高傲,愤怒下理智不再,于是忽视心底藏着的恐惧感,怒吼:“放肆!”
随即张嘴一吐就是绿色龙炎,龙炎吞没陈汐月的身躯,两道紫电破开火焰直射蛟龙双目,蛟龙低头,紫电与龙角相撞。
咔嚓一声,蛟龙震惊看着断开的龙角下坠。
愤怒惊恐同时而至,火光散去,陈汐月重新出现在视线中,除衣角略有烧灼毫发未损。
碧弓光华流转,而陈汐月再次举弓,火红灵箭携着炽热温度破空,雨水未落便被蒸发成汽,天地为之一清。
蛟龙一口龙焰,红绿相撞发出巨大声响,最终龙焰更甚一筹,残余火焰扑向陈汐月,陈汐月升起屏障,火焰被屏障阻隔。
陈汐月手中的弓一亮,那绿焰化作细条从屏障底部钻了进来,随后缠住弓的底部,竟是被吸收。
蛟龙死死盯着陈汐月手中的长弓,它终于知道心底不安的来源,这碧玉弓竟能吞噬它的龙焰。
如果没有这把弓的话,这些渺小的人类便能任它拿捏。
想到此处,蛟龙一声长吟,地面玉化的灵兽人类便齐齐仰头看向空中的陈汐月。
一只鹰形灵兽盘旋两圈后俯冲抓向陈汐月后心。
杨涵面色一冷,折枝一掷,树枝直接将玉鹰的胸膛贯穿,树枝去势不减将鹰钉在地面。
地上挣扎乱动的鹰很快被另外的灵兽践踏,杨涵看着不断聚拢的灵兽,拔剑护在师姐身边。
陈汐月自有所感,她用弓时有个极大的缺陷,那就是不能动,所以这些玉化的灵兽还是挺麻烦。
不过看师妹这架势,怎么看也不会是死敌会做的事。
到底是谁在造谣她和师妹是死敌。
杨涵见陈汐月笑容,多年习惯下她立马找好了理由,撒谎都不必眨眼:“别误会,你若死在这,便成了我谋害你,所以你不能死在这。”
陈汐月刚起的好心情瞬间消失,她扭过头看着那盘山的蛟龙,只觉得怎么看都不顺眼。
她不再废话,举弓就是五支箭,颜色还各不相同。
蛟龙头皮发麻,它怎么觉得心慌得厉害,想着龙焰无用,它调动风雨,又举尾朝着陈汐月两人拍了过去。
陈汐月调转方向朝上直射龙尾,箭矢穿透龙尾,龙尾慢慢覆上一层冰。
冰层顺着龙尾往上,蛟龙见势不妙朝着尾处喷出龙焰,龙焰将寒冰融化,却也伤及己身。
陈汐月并不给它放松的机会,箭便没停过,只是龙鳞比龙角更加坚固,她的箭射上去竟未造成损伤。
这事还是陈汐月头一次遇到,她的本命弓是家族倾力打造,虽离最高的天阶还差些距离,但天阶灵器出世哪一次不是血雨腥风。
如今明面已知的天阶灵器东部仙盟只有三把,且都是东部三大宗门的老祖宗在用。
陈汐月并未害怕,看着蛟龙鳞片的眼神带上明晃晃的垂涎。
杨涵挥剑将一只玉兔斩成两半,银白剑身印出她冷厉的脸。
林织晴透过水镜看的也是这样一张脸,她捂住胸口,试图减缓突然而至的心悸。
水镜因为施术者的孱弱无法维持,最终摔落在地化作一滩水渍。
林织晴松开手,笑着闭眼。
“吱呀~”
岑长老推门而入的瞬间吓得脸都白了,她两步跑过去护住林织晴心脉,见她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忍不住发怒:“你!”
心悸逐渐削弱,林织晴眼睛慢慢有了神采,她露出抱歉的表情:“我无事。”
岑长老实在拿对方没办法,心死如何医治。
若不是还有身为宗主的责任感,林织晴早就挥挥手去了。
岑长老脸色变换几下,最后还是化为无奈,坐下后拿出一瓶丹药放在桌上:“看见了什么?”
林织晴从瓶中倒出一粒丹药咽下,苍白脸色逐渐红润,随后是没头没脑一句:“很像。”
岑长老简直受够了她这些年莫名其妙的“像”和“不像”。
像什么?不像又是什么?对方从不做解释,像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不过这次例外,林织晴眯了眼睛,声音像春日的风轻轻吹拂:“杨涵她,很像她师尊。”
本来还有些不耐的岑长老又被拿捏了,她看着面前的可怜人,只剩下叹息。
可人不能总困在过去,活着总要往前走,恨和不舍都是毒药,腐蚀人的心志。
岑长老有些不甘心,她已经看着徐师姐凋落,再不能看着林师姐逐渐腐朽。
林织晴发了一会儿呆,又想起日前找到的那叫郭露的小弟子,想着想着竟笑着将岑长老上下打量。
“掌门看我为何?”
林织晴看她一本正经的模样,又想起从前,笑着解释:“我捡的新弟子与你小时候很像。”
岑长老不由愣神,有些意外的模样:“掌门还记得我幼时的事?”
林织晴点头,在岑长老感动的眼神下缓缓说道:“我见她时她因乱尝草药被毒晕,口吐白沫的样子与你幼时一模一样。”
岑长老:这既视感大可不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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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感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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