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阳光从密密层层的枝叶间透射下来,地上印满铜钱大小的光斑,蝉鸣悠长。
巫玥拿着捕虫的网,小心翼翼地靠近树干,看准时机一下子猛扑……
“轰!”回春堂外传来响声,小巫玥没抓到蝉,但他抛下网去门外看发生了什么。
贫穷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江清羽看着面前的这些金银细软奇珍异宝,露出了羡慕的眼神,玄冥教不愧是千年大宗,真有钱啊。
这个时候忽略了明心书院也有千年的历史呢……
领头的姑娘身着一袭玄色劲装,衣摆处绣着精致的云纹,腰间束着一条红色的革带,举手投足间尽显豪迈洒脱,颇具英气,极具女侠气概。
“在下南宫丹裳,替师傅师兄谢过百草仙姑的救命之恩,这些是谢礼,微不足道但还请仙姑笑纳。”
江清羽:哦,原来是森屿的小姑子啊。
“这位道友,仙姑可在?”
“不在,你来的不巧,她前些日子刚去云晟了,归期不定。”
森屿目前定位:虢略
她拿着地图,抬头看着“杨府”的牌匾,心想:就是这里了。
她轻叩大门,不免觉得不对,这正午时分,艳阳高照,怎么就紧闭大门了?
“姑娘,你要找杨府的人吗?”一位路过的老妇道,“别找了,这府邸早就荒废了,我听我奶奶那辈讲杨府全家都迁到坊州了,我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门开过。”
“哦,多谢。”森屿抿唇,这些年魔修杀得太狠了,世家不少搬迁的,杨府搬到坊州也不是不能理解,反而更方便了她行动。
她趁人不注意,轻轻一跃便从墙那跃到府内,果不其然,杂草丛生,砖石上布满了青苔与裂痕,乌雀啼鸣,砖瓦掉落,一片荒凉景象。
“你来了?”
归远就站在院子假石旁,森屿倒不意外,毕竟这也算他俩的约定。
“归远,你现在总该和我说了吧?”
归远拿出一个翠绿色绣着芙蓉的荷包,森屿愣了一会,自己的手艺自然认得出,嘴唇微微颤抖。
“阿满?”
归远颔首,森屿直接扔一个瓶子砸他,骂了声“骗子!”,然后翻墙离去。
归远叹道:“就知道她会生气。”
打开瓶塞闻了闻,又补充道:“刀子嘴豆腐心。”
云晟有一知名话本,讲的是一出嫁的世家小姐与夫家对面卖糕郎相知相爱最后私奔的故事,当时江清羽越看越觉得离谱,对此嗤之以鼻:“又是那些落榜的穷书生写的痴梦,这跟现代霸道总裁爱上傻白甜姑娘真是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真的。”森屿道。
江清羽:“!真有姑娘这么恋爱脑抛弃锦衣玉食下人伺候的生活和穷小子私奔?!难不成她的夫家对她差到只能向卖糕的寄托感情了?!”
森屿补充道:“她丈夫很好,但他们没有感情相敬如宾,和卖糕的没有私奔,那姑娘对他有感情但没爱到对抗阶级,事实可比话本有趣得多。”
“那时候,她刚嫁给门当户对的青梅竹马,但夫妻二人止于友谊相敬如宾,她虽顶着个贤良淑德的名号,骨子里却极叛逆,让侍女假扮自己,自己本人却乔装打扮到外玩。”
“和那位卖糕郎也因此相识,第一次见面就调戏他人,结果人家只丢了盒糕点给她说‘一盒二十文’,人姑娘死皮赖脸,仗着摊子离夫家不远,天天过去骚扰他,因着她疑似夫家的婢女有靠山卖糕郎没有告到官府,就当自己摊上个需要出卖点色相才能卖出糕的回头客。”
“他们就这样相处了一个来月,发生了一件事,出现了不少民女失踪,官府对此张贴了寻人启事,姑娘也是位豪义女侠,专门去民女的失踪地遵守,终于等到了蒙面贼人。”
“可惜不等姑娘出手,那些蒙面贼人便被石子击晕,姑娘探头,发现是卖糕郎打的,她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卖糕郎说不少顾客出现在了寻人启事上,自己自然要来探个究竟。”
“姑娘把那些贼人的面罩取下来,发觉这案件不简单,因为有好几个她见过,是与夫君去当地郡王府做客见过面的仆役。卖糕郎也见过,说他们是郡王长子常派来买糕的。”
“卖糕郎说他们不可能有胆量几个人绑架民女,他可以暂时把他们关押起来让姑娘去找她主子求助。姑娘后面也的确有再和夫君去一趟郡王府,主动问了一句上次几面的几个仆役下落,郡王长子便打混胡弄,在郡王府过夜时偷溜出去在一个偏僻的院子闻道了淡淡的血腥味,挖开了土找出了好几个姑娘的尸体,有些面容没模糊的看出是寻人启事上的。”
“姑娘不敢声张,只得把尸体埋回去,回头和卖糕郎提起那事,卖糕郎思索‘不久后太子便亲临此地,必会登临郡王府,你可趁此机会用符让那些无辜的姑娘申冤’。”
江清羽探究剧情问题:“卖糕郎一直都知道那位姑娘的身份吗?”
森屿淡淡道:“嗯,他说他有幸见过花轿里被风吹起盖头新娘子的容颜。”
“后面呢?”
“案破了,原来是郡王长子贪图美色,被雷霆之怒的太子判了死刑。”
森屿垂眸,那些往事对她来讲至今记忆犹新:“真的很难不迷茫吧?当初的年纪对于修真者浩渺的生命来讲不过沧海一粟,她被保护得太好了,顺风顺水,不久前还一起买过糕的姑娘眨眼间便成了一抔黄土,她还是医者,不由产生‘底层人的命就这么轻而易举被夺去吗?’‘逆天改命只有天赋好的人才有资格谈吗?’的问题。”
“卖糕郎解答了‘对于我们来讲,科举也好,修仙也好,行商也罢,都不过是想活着。不管选哪条路,都会受到打压、威胁,但我们依旧会走下去,我们或许会觉得命贱,但我们从来不会觉得活着并无意义,一切都是白费功夫。’
‘人就是这么复杂的生物,骨子里多少有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叛逆,至少来人世一遭,有过喜怒哀乐经历不亏。’”
“怪不得,你会动情……”江清羽早已认出女主角是森屿了,感慨道,“卖糕郎真是个很豁达的人啊。”
“是啊,我当时,有点被他迷住了。”森屿不反驳,自嘲道,“我还是一如既往的假扮侍女每日和他搭话,他性子冷,但话不少,和他聊天很愉快,姑娘初次动情,喜欢上了个门不当户不对的,真是太话本了。”
“长达一年,直到岁桉和我聊希望不要再去见阿满了,老夫人已经发觉诗冉与我有时不同了,而且外界不知道谁写的关于我俩的话本子,有个夸大说婢女是假扮的南宫夫人结果真猜对了,他素来通情达理,即使这次我疑似给他戴上了绿帽子,还在认真的与我分析利弊。”
但当时是打压了那话本,南宫东方二族灭族后又猖獗起来了。
江清羽解释:“你当时那叫精神出轨。”
“和离不可能的,这是联姻,从我和岁桉成亲那一刻起,我们再找只能有成了寡妇或鳏夫的前提。”
森屿失落道:“我同意了,所以再也没见过阿满了。”
“真是个令人唏嘘的故事,吃个橘子放松一下心情。”
无视周围的人群,森屿现在心神不宁,阿满怎么可能是归远,一个天之骄子,一个谋生的小贩,别说一个人,连扯上关系都不可能!
但那个香囊,也的确是我的,当时在阿满的摊上补针线,还是阿满提议绣的芙蓉,当时诗冉叫得急才落到阿满摊上了,再想起来阿满已经走了。
森屿捂着脸,倒在小巷的墙上,她该怎么办?
有人掰开了她的手,把香囊还给了她,归远抓住她的手缓缓道:“知意,你用不着想那么多,我可以全部告诉你。”
“我当时是潜伏成卖糕郎来探查东鲁的魔修,我承认我有私心,你大婚当日还未穿婚服在外面游荡撞到我时我的确很震惊你是那个唯一,也想借机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然后我有点,被你迷住了。你对我来讲是一个熟悉的模样却承载了一个不一样的灵魂,每日在摊子上都期待着乔装的你来。”
森屿抬头:“那你知道我……?”
归远细细摩挲她的手:“你是有夫之妇,甚至才刚过门,我不能犯这么大的错。”
“南宫岁桉认出我了,他说希望我止住这份感情,他不能因为新婚妻子未犯七出之条便与她和离,他不会告诉任何人,包括丹裳,但让我不要再执行这个任务了。”
森屿叹气,抛开他的手:“我也是,我再叛逆也不可能毁了这段婚姻。”
归远道:“我被围剿的时候,真觉得去死了刚好把这个秘密带到黄泉跟南宫岁桉说我信守承诺,但被你救回来了……”
“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不应该救的,就应该进土里。”
森屿失魂落魄道:“让我冷静一段时间,阿满,不,阿远。我得重新疏理一下我们的感情。”
森屿离去,归远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突然身后传来笑声,他回头骂道:“有什么好笑的?”
“笑的是堂堂天骄榜第一,居然也会为情所困,喜欢的还是师妹家的寡妇。”
钱鸿雁走到归远身边:“没想到有事来趟虢略,居然能听到这么有意思的事。”
归远不为所动,钱鸿雁和森屿是共同救了他的人他知道,纵使两人不熟,他也愿意给救命恩人一个面子,至于玄天宗的宗主为什么那天会在边境,钱鸿雁又与森屿有什么瓜葛,他压根不在乎。
“别担心,你赢了。”钱鸿雁双手抱胸,“她既然在刚成亲的时候就喜欢上你,这些年感情没忘,还在认真思考你们的未来,就注定了归远你有机会。”
“白月光总是令人难以忘怀,这是刻在心底一辈子的。”
归远:这么懂?
归远用复杂的眼神看向钱鸿雁:“所以你和周齐,其实是……?”
钱鸿雁斩钉截铁道:“他和他夫人是真爱,而我也不可能喜欢上老朋友恶心我和他。”
“总之,心里有对方便直说吧,就怕时间不够了,纵使心意相通,最后也没落个好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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