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042

秋夜皎月清辉,繁星闪烁,太史局观天象昭星辰璀璨,照耀天际,近者气运顺遂,万般皆宜。

两日前,太史局正监伏地回禀,“臣见众星朗列,乃观天象,紫薇星光芒大盛,紫气东聚,西北将星倍明,隐抗衡太白漫漫白雾,此乃吉兆,是圣上福禄顺遂,国运昌盛之召,东南金火星隐隐有交汇之势,预示天下商贸繁荣,国之必富。”

承和帝大喜,多年噩兆有逆转之势,龙心大悦,特传旨亲临秋猎,并口谕此次位列前茅者加官赏银。

韩沣墨床上辗转,心乱无法入睡,想到白日母亲宣书童急唤他回去,发现父亲后背鞭痕恐怖,无法起身还不让寻医,无法只得找到他劝说两句,却没想到事实面前却被父亲斥责母亲无端生事,那等慌张惊惧的样子不同寻常。

“少爷,有事?”书童在外间谨慎问道。

“无事。”说罢无事却起了身,他只觉空气凝滞,呼吸不畅,掀开帐幔看着月光如纱进了半个屋子,院中高树随风摇晃,屋内倒影随之缥缈,眼前黑影一晃而过,身子一顿然后悠悠起身,屏退书童服侍,穿了外衣便出了屋子。

院外巡逻侍卫甲胄铿锵碰撞声由近及远,他步履轻慢,声音越发逼近耳朵,更觉心头惴惴。

“几次事情未成,主子已极度不满!”

“使君明鉴,此次横生波澜,非我等懈怠不为。”

“韩侍郎,句句辩驳,想必忘了你有如今一切全是主子随手赏赐。”那人全然不屑,摆手止了解释,“那人你需尽快掌控...谁!”

“慢!”

只怪今夜月光皎洁,窗纸上落下清晰轮廓,三人大惊,弹指一挥间,只觉衣襟一紧他撞进了屋子,门扉重新关上,冷硬的刀刃挨着皮肉,眨眼已见了湿意,遽然疼痛让他片刻失了意识。

“使君,饶命,小儿愚笨无知,手下留情留他一命。”

韩淳此刻大汗淋漓,脸色惨白,眼底全是惊恐,生生止了脚步,担心冲动之下误伤了墨儿性命,看着那人臂膀胁迫下墨儿眉间紧蹙,疼痛哼喘,舐犊之情已心有杀意却想到背后之人时脚跟不自觉颤抖两下。

那人看到他畏缩动作,嫌恶窝囊无能,心底厌弃此端无事生非,臂膀用力欲杀之后快,料他不敢反抗,一个区区侍郎而已,还放不到主子眼里。

意识回转,看着眼前一切韩沣墨心内惊涛骇浪,父亲异常他早已察觉,他非幼儿,是以眼前何事他一看便知,眼前人狠厉无情,下手毒辣,父亲与之共事无异于与虎谋皮,浅听两句便知成见已深,对父亲颇为不屑。

“哈哈,韩大人,青出于蓝,你可比不上你儿子...”那人看韩沣墨眼底暴戾便知想的什么,风光霁月之人最恨的便是见过他们龌龊的人,不过他们需要的便是这般狠心无情之人,眼下是嫩些,却是可造之才。

“既然如此,何不与我合作。”坐以待毙却不是韩沣墨风格,见他迟疑一瞬手便往那人脸上靠去,却在离那面具一拳之距生生阻住,生铁铸造的面具漫出的冷意顺着指尖涌进了四肢百骸,心头一冷,他低首望去,刀刃寸寸逼进,皮开肉绽,剧痛下闷哼出声。

耳边听到向来自负的父亲连连乞饶,额头触地砰砰作响似锥般扎在他心头,却见那人眼底溢满鄙夷,胸前一刀似断了脑中心弦,多日旁人冷待,咒骂畜生,仰慕之人变心,多年好友背叛,这混乱颠倒,是非不明冲击他筋脉全断又重新连接,再睁眼间已是全新的韩沣墨!

他眼底猩红哈哈出声笑了起来,眼下任人鱼肉,他想若是位高权重,眼前人趴在身前他都不会吝啬一眼。

“使君,请转禀主子,我定当竭尽全力弥补我等错失。”

“我父亲毕竟是堂堂侍郎,却不是你一个奴才随意驱使,利益交换而已,却不是当狗!”

进击刀刃一顿,旋转后拔出,韩沣墨应声到底,月光渡在银面上生冷肃杀,感到胸口处被紧紧捂着,那人被唾骂奴才丝毫不恼,带着欣赏扔下一句,“你们父子两个的命,暂且留着!”

屋中一静,韩淳欲张口喊太医,感到手中一沉,见他眼神中全是淡漠,“父亲莫慌,看得骇人而已,却不至于致命,您给上药即可,眼下不能再生事了。”

看他固执不动,也没点灯,就着月色上了药,便听他幽深说道,“父亲,此刻却晓得了您说的愚蠢无知是何意思了。”

伤口包扎好,动作间染上了血色,也不待回答,平常般回了屋子,书童脸色不安地来回踱步,见到他脸上一喜,以往不觉如何,此刻心中不满横生,只觉难堪大用。

“少爷...”书童看着少爷眉梢挂着森寒,嗫嚅两声不敢再询问刚才听到的异响,俯身接了衣,看着大片血迹悚然不已。

“明日寻个无人的时候,烧了它。”他整理着身上焕然一新的中衣,理平了衣襟,端是清风似君子般柔和,眼角眸底带着丝阴狠被隐藏的极好。

三更声响,鸟已归巢,虫鸣暂歇,轻风扫叶,屋顶琉璃瓦响起微声两下,似雨滴落下,烛心闪动间,福安悄声进了屋子,看着主子斜坐椅上,惭愧回禀,“主子,属下跟到山顶,弯竹打来,躲避间失了踪迹。”

赵时逸手持书遮着面容,看不出喜怒,“下去吧,明日光明正大的搜山机会,蛇鼠端窝再看往哪里逃窜。”知他想说什么,薄唇吐出两句话让福安心惊,“那处放着老驸马的棺材,本就布满机关,没想到为他人做了嫁衣。”

“是。”福安无声间退去。

福顺从暗处出来,看着主子轻抚胸前,想必是伤口处又疼了,前些时日庵堂处活捉贼人,那些时日护国将军府夜夜有盗贼光顾,今夜是前院,明日又是池塘,傻子也知是那起子人贼心不死,次次让他们有来无回,但如蚂蚁杀之不绝。

秦伯商被抓,主子急迫想救,又无奈这边掣肘,便自爆踪迹,果然对方上钩,派了数十人刺杀,身负重伤几乎是死里逃生,三日便起身布局入了朝堂,紧要关头保住了秦伯商的命,也探查到了了对面的踪迹,追查下居然落脚到了未明山。

只是没想到大长公主此时秋猎,也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中被利用。

福顺想不明白便放在脑后,他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汇报,便踟蹰上前,胡言两句说了经过,看着主子下巴轻轻点到书上,笑眯眯看着他,顿时两股战战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天知道表小姐和秦小姐丫鬟前后脚的来!

天际拂晓,外面已响起喧哗,秦瑜早早起身,今日组队狩猎也换上了利落的莺色骑装,紫叶在身后轻轻梳着顺滑的青丝,梳透了挽了一个单螺髻,上面插着一个金玉簪,爽利又明朗。

赵氏眉间忧意也被这热烈冲散了不少,细细叮嘱着此行危险,不需脱离了守卫,秦瑜不住的点头,心内发笑估计今日狩猎的人比猎物还多。

到了操练场,旌旗招展,骏马无数,尘土飞扬,才晓得权贵高门为了此次胜出,从家里选了马匹送来,连带着箭矢都各有特色。

即使心里有准备,眼前花红柳绿,人头攒动,她还是眼前发晕,前方响鼓五声,这便是开始整队了,丫鬟仆役需要退出操练场,秦瑜被冲的趔趄,撞到身后人,回身看去,仰起笑意,“韩大哥。”

韩沣墨一身墨色骑装,玉簪束发,敛了平日柔和,凌厉之感扑面而来,脸色苍白,眼下黑青,透着一股难以言明的凝重。

“今日人多,你只要待在外围,千万别往深山里面去。”

关怀的语气冲淡了她心里的怪异,点点头,看他欲走,“韩大哥,看你气色不佳,你也需得注意些。”

十指葱葱展平了墨色衣袖上青竹暗纹,竹节留白,他微微点头,便抽身而去。

已到响鼓三声,高台上已坐了官吏妇孺,秦瑜穿梭在人群中,灰尘吃了不少,还是寻不到人,无奈退到了边角处,只希望出发后能找到固安。

王朝鼎早就看到那抹身影在人群中找寻,唤来手下低语两声,手下落声而去,看她听完话眼中烦忧霎时变成了喜意,眼眸点点璀璨让他眼前一亮,他肩膀随之松了一分,看她往这边望来,微微俯身,嘴唇轻启,他庆幸自己的眼力,她说道,“多谢。”

娇脆两声穿过万马上空潇洒盈耳,他转过身去嘴角难得微动。

有人端坐马上看着两人之间来往,眉头紧皱,眼眸复杂,高台上一声响鼓高亢激昂,激越山林,荡漾回响,场中一默,齐刷刷下马跪地齐声喊道,“吾皇万岁。”

“平身。”

高台之上承和帝朗笑两声,接过长弓,搭箭拉满,一气呵成,箭如霹雳破空啸响,听着操练场高呼,心内激荡,当年也如他们般携朋相伴征战四方,杀过马匪倭寇,战场厮杀下来,毫无怯色,只有心底激动喧嚣。

“你怎么才来。”固安好奇打量着秦瑜。

她讪然笑笑,实在说不出口人多迷了路,看着旁边的万绛霜,一身霜白色骑装,清冷高洁,估计晓得万绛清之事由她插手,乱了万夫人的安排,惹了府内乱子,只冷哼一声转身轻抚马身。

沈岚脸上看不出喜怒,前些时日和韩家结亲之事闹得沸沸扬扬,两家虽都说了只是交好,并未商谈儿女亲事,但是上京中还是对沈岚颇多奚落,经此事沈大人对韩沣墨不喜,上次朝堂被训斥,沈大人便冷眼相看未出声相帮。

虽此事和她无关,结合以往她纠缠韩沣墨传闻,此次沈家被拒便有些和她有关的风言风语,她心底有些心虚,略微点头便打算一揭而过。

偏有人不愿意,打算掰扯清楚,孙紫宁本就和她有过节,再加上沈姐姐之仇,刚欲张口,手心被捏了下,也冷哼出声。

固安郡主感觉到几人机锋,犹疑看向几人,秦瑜看着其余队伍一一出发,附耳说了两句,固安郡主眼眸滚圆,惊觉她怎么什么也不知,眼底却也有八卦之火熊熊燃烧。

她五人小队,总算磕磕绊绊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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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瑜
连载中文禾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