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的课被排得满满当当,害居嘉禾直到三点才摇晃着脑袋从教室里走出来,拖着疲惫的身躯爬上寝室楼。
虽然她平时经常运动,但每次爬楼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感慨为什么大学宿舍就不能装个电梯。
于是每次,刘疏桐就会开始科普:“听说只有高于六楼的房子才会装电梯,我们这宿舍楼就五层。”
然后苏梦瑶就会惊呼:“太鸡贼了吧!”
居嘉禾并没有加入到她们的对话中,而是抓起昨天就被她泡坏了的闹钟,拔腿就跑出了寝室。
刚走出寝室楼,她便看到丁向宇靠在距离大门最近的那棵树上,仰头看着枝头的树叶。
似乎在等着什么人似的。
居嘉禾本想装作没看到他一般擦肩而过,却刚迈出脚步便被他叫住:“居嘉禾,你急着去干嘛?”
想被一根无形的绳子捆住了脚步,居嘉禾愣愣地回头:“关你屁事。”
丁向宇和居嘉禾已经互怼了那么多年,他自然不会被她如此小儿科的嫌弃给击退。
他走上前,单手拎起居嘉禾背后的书包,举到眼前,随后立刻松手。
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书包快速下坠,连带着居嘉禾的身体往后退了一步。
“丁向宇!你有病啊!”
丁向宇双手插着裤带,用他的身高优势俯视着居嘉禾,问:“你最近怎么老往对面工业大学跑?”
这句话在居嘉禾的眼里,就跟孙婷以前问她怎么周末老约同学出去玩是一样的。
属于查岗性质。
于是居嘉禾的语气中充满了不耐烦:“我去练跑,你觉得我们这破学校的操场能跑吗?”
听到这话,丁向宇的表情缓和了下来,甚至还有些欣喜:“你决定加入田径队了?”
居嘉禾“嗯哼”了一声,没做正面回答。
但丁向宇还是情绪高涨地问:“那这么说,下个月的高校联赛你也会参加咯?”
居嘉禾摇头晃脑:“谁知道呢。”
丁向宇伸出手拍了拍居嘉禾的肩膀,说:“你参加的话一定能拿个好名次的。”
“那还用说?”
居嘉禾觉得,丁向宇虽然平时会和自己小打小闹,嘴巴也很贱,但在她擅长的事情上,一直以来都是秉持着以鼓励为主的态度。
下一秒,她瞥到了丁向宇手腕处的手表。
“不好。”居嘉禾尖叫一声,一把抓过丁向宇的手凑到自己眼前,两只眼珠快要粘在上头似的。
在这里跟丁向宇扯皮,居然都快三点半了,再这样悠闲下去,说不定时间阁就要关门了。
她满脑子想着晁言和苏梦瑶那只奄奄一息的闹钟,完全没有注意到丁向宇早已煞白的面色和微微泛红的耳垂。
居嘉禾转身欲走,却被丁向宇一个跨步拦在了身前。
居嘉禾瞪着那双小鹿似的双眼警告着丁向宇:“你别找我麻烦!趁我好说话的时候,赶紧让开。”
丁向宇扭捏着,像极了一个被成熟大姐姐玩弄之后抛弃的纯情男生。
可明明他比居嘉禾要大上几个月。
他一把扯下居嘉禾的书包甩到自己肩上,兀自往前走着:“你要去训练吗?一起吧。”
居嘉禾比丁向宇矮了一个头,加上丁向宇的东躲西藏,使得她的书包抢夺行动更加困难。
于是她只能跟在丁向宇屁股后头嚷嚷:“你把包还我,我真有急事!”
此情此景,让她不禁梦回初中时候,她也是这样跟在他的身后。
丁向宇终于在走出校门后停下了脚步。
他转过头问:“你不去训练,那你去干嘛?”
趁他不备,居嘉禾终于抢回了自己的书包:“我去干嘛还要跟你汇报吗?”
说完,她便头也不回地跑远了,甚至没有跟丁向宇说一句“拜拜”。
丁向宇望着居嘉禾奔向远处的背影,伴随着动作而扬起的风将她散在耳边的头发吹起,每一次抬脚,落地,都落下一抹淡淡的光晕。
他回想起方才那意外般的触碰,喉咙如火烧般干燥。
-
万幸的是,等居嘉禾来到时间阁的时候,店里还热闹着。
玻璃台面上的老式收音机传出绵绵的越剧唱调,一直飘到巷子尽头。
她一路从西师大跑到这里,早已浑身是汗。
顾不上停下来休息片刻,居嘉禾踏进大门,伸出头往里头张望着,终于在角落找到了晁言的身影。
他低着头,不知在研究什么,即便是外头进了个陌生人也丝毫没有察觉。
居嘉禾正想走向晁言,原本坐在一旁看报纸的王师傅便起身走过来招呼道:“美女,过来修表呢?”
“啊,对的。”居嘉禾嘴上应着,眼神却始终停留在不远处的晁言身上。
王师傅继续问:“美女修什么表?电子表还是机械表?”
居嘉禾没有回答,她绕过王师傅上了年纪之后有些发福的身躯,径直走向晁言,随后放下书包,将里头的闹钟放在了他的面前。
到这时,晁言才缓缓抬起头。
居嘉禾双手支在玻璃台面上,歪着头问:“师傅,这个能修吗?”
晁言看了一眼粉嫩的hellokitty闹钟,又看了一眼居嘉禾狡黠的笑容,只说了一句:“可以。”
但在一旁观察着的王师傅倒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大学生,拿着一个廉价的闹钟,特意指定要晁言修,这明眼人都能看出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来的。
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王师傅眯起了眼,抱着双臂,靠在桌子旁饶有兴致地观察起来。
他看到晁言不动声色地接过闹钟,只看了两眼便判断:“进水了?”
居嘉禾点了点头,眼神却有些闪躲。
于是原本打算暗中观察的王师傅问出了晁言也很想问的一个问题:“这闹钟怎么会进水呢?”
来这里修表的客人,许多是常年手表不离身的,有些洗澡洗手也不摘下,在这种情况下,进水属于难以避免。
但闹钟,一般都是放在床头或者桌子上,至少是离水源不会太近。
于是王师傅原本就不大的眼睛眯得更紧。
居嘉禾顿时像被抓到了考试作弊的小学生一般,惶恐之色悦然于脸上,立刻找补:“就,不小心,掉进水里了。”
如此拙劣的借口,自然是没人相信,但晁言也不在意。
对他来说,修什么表都一样,只要修好就行。
可王师傅算是看出来了,这女生绝对是看上晁言了!
他扭着几乎已经和胸连在一起的腰,装腔作势地走到晁言身后,假装监工的模样俯身看着他动作娴熟地讲闹钟的表盘卸下,眼神却时不时飘到晁言的脸上。
王师傅看着看着,忍不住揶揄道:“你小子现在还有粉丝啦?人家大热天的专门来找你修。”
他说话的声音很低,不知道居嘉禾有没有听到。
晁言没有抬头,只淡淡开口:“上次帮她修过一次。”
王师傅回想了一下,问:“你还背着我偷偷接客?”
晁言对王师傅开玩笑的语气再熟悉不过,但他还是耐心解释道:“就是你上次去上厕所的时候。”
王师傅回忆了片刻,一拍脑门:“哦我想起来了!不是,你不是说那天没客人来过吗?”
这下,晁言不理他了。
王师傅看了一眼居嘉禾。
或许是因为刚刚跑完步的原因,她的面颊上始终带着由内而外的红,这健康的血色为她原本就艳丽的五官增添了几分生动。
王师傅拍了拍晁言的肩膀,颇为欣慰地笑了。
晁言被王师傅的举动弄得摸不着头脑,说:“你别在我后面站着了,刚刚送来的几只表修完了吗?”
王师傅双手叉腰,道:“你还教训上我了?怎么?嫌我电灯泡了?”
晁言完全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干脆就直接不理了。
王师傅觉得他没劲,便悻悻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去了。
居嘉禾仍然维持着刚才的动作,一脸关注的观察着晁言。
看着看着,她问:“有没有人说过,你长得很像一个明星?”
晁言一边忙着手里的工作,一边回应:“谁?”
居嘉禾沉默片刻,笑了声:“我忘了!”
随后,她又快速开启了下一个话题:“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修表的?看起来好专业的样子,我一开始以为你在这里工作呢。”
没等晁言回答,王师傅便插嘴道:“动不动翘课来这里,把我这当收容所呢。”
“翘课?”居嘉禾有些意外。
要说她和丁向宇翘课,倒还在情理之中,但西京工业大学金融系的好学生居然也会翘课吗?
对于翘课的指控,晁言不以为然,但王师傅却情绪颇为激动,指着晁言便开始教育:“你现在是学生,要以学业为重,修表当爱好就行了,别动不动跑这里来混着,听到没?”
晁言看了王师傅一眼,没有回应。
居嘉禾倒觉得,王师傅就跟晁言的父亲似的,满心满眼都透露出对他的关心和担忧。
她不禁感慨:“你们关系真好啊。”
王师傅“哼”了一声,坐了回去。
没过多久,闹钟就修好了。
居嘉禾拿出手机便要付钱,王师傅却摆摆手笑着说:“你是晁言的朋友,这次就不收钱了。”
“这怎么行。”
王师傅看了一眼闹钟,笑意更甚:“没事,以后有生意多照顾我们就行。”
说罢,他转过头看了一眼晁言。这小子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居嘉禾道了声谢,依依不舍地一步三回头,走出了时间阁的大门。
但王师傅却追了上来:“诶,美女,你吃饭了没?要不一起吃点?”
居嘉禾心想这是个不错的和晁言相处的机会,但碍于面子还是摆摆手:“不用了,我回学校吃就行。”
王师傅言辞恳切:“都这个时间了,还麻烦什么,一起吃点就完事了呗。”
在他的热情邀请下,居嘉禾架不住还是走进了屋内。
王师傅走向后门,在与晁言擦肩而过的瞬间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吃饭了。”
晁言起身,看到一脸尴尬的居嘉禾,默不作声,转身跟着王师傅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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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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