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居嘉禾不到六点就起床了。
简单用清水洗了个脸,涂上水乳,她便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背起了单词。
一边背,眼神时不时撇向二楼最左侧的房间,像是在等待着那扇门的突然打开。
任何风吹草动,哪怕只是透风的窗户渗进了一丝冷风,将窗帘的一角轻轻掀开,都能令她警觉起来。
或许是昨天晁言的话令她过于敏感,整个晚上她都在纠结这件事。
不仅是李冬天和晁言之间的更为接近真相的关系,居嘉禾反复琢磨着,他的最后一句话。
是责备吗?还是疑惑,亦或是失望。
她搞不明白。
也不知道装模作样了多久,没等到脑海中盘旋着的那个身影,倒是等到了一向来习惯早起的丁向宇。
看到坐在沙发上捧着一本书的居嘉禾,丁向宇简直要怀疑自己还在梦里,伸出手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过了一会,他才终于确认眼前的是现实。
“今天怎么日子,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边揶揄着,他一边朝居嘉禾走去。
居嘉禾懒得搭理他,反而将单词念得更加大声:“abandon。”
丁向宇走到她身后,俯身看了一眼她手中的单词书,冷笑一声:“背了半天怎么还是第一页。”
居嘉禾带着怨念的眼神转过头瞪着他,同时也瞪着那扇紧闭的门。
她扔下单词本,气鼓鼓:“你懂什么。”
居嘉禾起身,绕过丁向宇,走到冰箱前搜刮着食物。
但不幸的是,除了矿泉水之外,里头空空如也。
丁向宇不仅感叹:“晁言也太健康了吧。”
还没来得及开口,居嘉禾的肚子便替她发了言。昨天晚上吃了太多高热量的食物,再加上起得早,现在她的饥饿感特别强烈。
于是她开口建议:“要不要一起去买早饭?”
丁向宇点了点头:“行啊,现在还早。”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了别墅。
清晨的风带着些水汽,刮在脸上稍微有些生疼。
居嘉禾戴上帽子,把手插进兜里。
她格外怕冷,每年冬天都把自己裹得跟一只熊似的。
昨天和晁言回去的路上,居嘉禾暗自观察了一下周边的餐厅,距离别墅不到五百米的地方就有一家早餐店。别说白马湖这地方虽然偏僻,但该有的还是一应俱全。
在饥饿的指引下,居嘉禾忍不住加快了步伐,丁向宇在后面紧紧跟着。
“今年过年你们家要去哪里玩吗?”他问道。
居嘉禾家每年过年都有出去家庭旅行的传统,想必今年也不会例外。
但她却说:“饶了我吧,我只想在家躺七天。”
经过了高强度的冬训之后,谁还有精力去旅游。至少居嘉禾不想。
更何况,有居霖川这小子陪着爸妈,他们自然也不会将矛头指向自己。
回想起来,这或许就是有弟弟的唯一好处——在关键时刻帮她分担一些火力。
丁向宇沉默片刻,试探性地问道:“那你到时候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居嘉禾停下脚步,转过头看他。
每年过年,丁向宇就像个皮球似的,被踢来踢去。
父母都有各自的家庭,都忙着享受自家的喜悦。往年,他们还会轮流把丁向宇接过去,后来,就主打一个看缘分。
丁向宇也觉得麻烦,干脆就住在巷子里,至少还离居嘉禾近点。
一日三餐都有阿姨上门做菜,外公外婆也隔三差五上门照顾,日子也过得自在。
居嘉禾看着鼻子被冻得通红的丁向宇,问:“你今年也不去爸妈那?”
丁向宇耸了耸肩:“没什么意思,感觉自己跟个外人似的。”
居嘉禾依依不舍地将手从口袋里伸出来,拍了拍丁向宇的肩:“那别去了,到时候我们一起打游戏,居霖川这小子最近买了好多碟,偷他的玩。”
丁向宇咧嘴笑着:“你悠着点,小心被他发现。”
居嘉禾“切”了一声:“不就玩他几个游戏吗?又不会缺胳膊少腿,小气死了,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丁向宇立刻接上:“跟他亲姐学的呗。”
居嘉禾抬了抬眉毛:“我小气?你再说一遍!”
说罢,她伸出手,作势要去打丁向宇。
丁向宇举起手求饶:“我错了,居大小姐天下第一大方,那等会早饭你来请。”
居嘉禾转过头:“我请什么,有公费不用纯傻逼。”
谈笑间,早餐店门口雪白的炊烟便已经飘到了眼前。
他们买了些包子和茶叶蛋,又带了几杯豆浆,便原路返回了别墅。
别墅此时早已人声鼎沸,没了方才的冷清,客厅一下子变得拥挤逼仄。
秦天瑞看到居嘉禾和丁向宇,如同饿了十年的狗看到骨头一般,恨不得立刻扑上去:“你们可算来了,我都快要饿死了!你知道吗?冰箱里居然一点吃的都没有!离谱!”
居嘉禾差点要笑出声:“你怎么跟饿死鬼投胎一样。”
说完,她环顾四周。依然没有晁言的身影。
她想,他或许不喜欢这样的吵闹气氛,也不喜欢和不熟的人待在一起。
于是分完早餐后,她特地留了两个包子和一个茶叶蛋,偷偷跑上楼梯,走到了晁言的房门前。
她上前一步,鼻尖几乎要贴到那扇白色的木门。
里头安静地似乎无人存在,但居嘉禾又似乎真切地听到了他的呼吸,以及一举一动间,空气流动的声音。
她终于敲响了他的房门。
没过多久,晁言便打开了门。
他还穿着睡衣,黑色的棉质套装,领子开到锁骨的位置,将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衬得更加耀眼。
或许是由于刚起床的缘故,头发略显凌乱,额前的碎发胡乱地翘着,比起平日那副生人勿近的气质,现在倒显得有几分可爱和亲和。
居嘉禾递上手中的塑料袋,说:“给你带的早餐。”
晁言明显愣了一下,随后才伸出手接过:“谢谢。”
或许是为了缓解尴尬,居嘉禾随意扯着:“也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包子,菜包和豆沙包都买了一个,还有茶叶蛋,营养均衡。”
晁言“嗯”了声,说:“我不怎么挑食。”
居嘉禾下意识地接了句:“那你还挺好养活的。”说完又觉得有点无趣,便说:“我今天早上六点不到就起床背单词了。”
潜台词是:快夸我用功。
可晁言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情绪,只低声道:“挺好的。”
没睡醒般,嗓音有些沙哑。
居嘉禾猜测着,或许他昨天晚上因为自己毫无边界的提问而生气了,但现在看来,他似乎毫不在意。
于是她抿了抿嘴,说:“那我先下去了,等会要去训练。”
晁言依旧不发表多余的言论,安静地当着合格的旁观者。
居嘉禾转身朝楼梯走去,就在脚尖踏上台阶的那一刻,她听到晁言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他说:“晚饭之后抽查。”
居嘉禾回过头,只看到他的背影,以及缓缓关上的房门。
-
在热身跑过后,居嘉禾和刘疏桐在一旁拉着韧带,吴教练拿着一本册子便走了过来。
她的眼神始终停留在写着密密麻麻训练计划的纸上,说着:“第一周我们还是以基础训练为主,等会跑完三组加速跑之后,回到这里集合。”
说完,吴教练将手里的A4纸分发给大家,上头是她指定的周计划。
居嘉禾仔细地阅读起来。
今天的练习内容主要是:原地摆臂快慢交替40秒十组、高抬腿30秒4组、小步跑20米四组、后蹬跑100米四组......
很常规的训练。
她把纸随意叠成正方形塞进口袋,甩了甩手转身朝步道走去,便被吴教练给叫住。
“居嘉禾。”吴教练快速地翻阅着手里的文件,眉头紧锁:“我们研究了一下你平时的冲刺习惯,给你制定了新的训练计划。”
说着,她将另一张纸递到居嘉禾手上。
从第二周开始,居嘉禾的训练内容便和其他队员完全区分开来了。
除了基础训练外,增加的那项“浮动冲刺”训练令她一头雾水。
从一个强劲的30米加速开始,接下来漂浮15到20米,力量产生降至90%-95%,最后阶段权利冲刺15到20米,即为浮动冲刺。
居嘉禾不懂,但也没有任何意见。
当短跑组跑完加速跑回来后,秦天瑞慢悠悠地走了过来。
刘疏桐是新手,光是热身都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弯着腰努力调整着呼吸。
秦天瑞忍不住揶揄道:“怎么?还没开始就倒下了?”
刘疏桐没力气跟他斗嘴,只是用一个眼神表示了自己的愤怒。
秦天瑞走到居嘉禾身旁,用手肘顶了顶她的手臂,说:“我跟你们讲,孙毅最近有问题。”
还没等居嘉禾开口,在一旁累成狗的刘疏桐一下子挺直了腰板凑了过来:“孙毅怎么了?”
她的在乎过于刻意,连秦天瑞都忍不住皱眉。
但他没有心思去纠结这些,继续说道:“他刚刚,居然没跳过五米。”
听到这里,居嘉禾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刘疏桐对五米没有概念,只是问:“孙毅平时不是发挥挺稳的吗?”
秦天瑞点了点头:“所以才奇怪啊,而且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他也不怎么说话。”
居嘉禾昨晚一直纠结于李冬天和晁言的关系,完全没有注意到孙毅。
没聊几句,吴教练便走了过来,用手里的纸卷成的“武器”轻拍了一下秦天瑞的头:“就知道聊天,我告诉你们黄教练去。”
秦天瑞立刻求饶:“别,吴教,我错了,我马上去训练。”
居嘉禾摇了摇头,在做了几组深呼吸后,便开始了原地摆臂。
刘疏桐望向不远处,孙毅正站在黄教练跟前,低着头,阳光打在他的身上,给他的脸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阴影。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从他不停摸着鼻子的动作窥探出一丝端倪。
正如秦天瑞所说,孙毅的状态很差。
刘疏桐的眼神始终不舍得离开孙毅,即便是练着高抬腿,头也如同拨浪鼓似的转个不停。
吴教练低声训斥她:“这么喜欢跳远?要不你转项去那边好了。”
刘疏桐低下头,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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