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第二天,不出意外的,居嘉禾发烧了。

当晁言披着毛绒绒的睡袍从房间走到客厅时,田径队的队员们正在热火朝天地商量谁该留下来照顾居嘉禾。

丁向宇自然是首当其冲。

他的理由当然也非常充分:“我比较了解她,做事会比较方便一点。”

但是秦天瑞也有不同的意见:“可是你也是要参加大运会的人,还是让我这种闲杂人等来吧。”

刘疏桐也不甘示弱:“你们两个大男人方便什么?我是她室友唉,又不用参加比赛,谁能比我更合适?”

你一言我一语,对话逐渐朝着其他方向偏移,似乎讨论的重点已经不是居嘉禾生病,而上升到了各位与她的关系和重要性。

身为田径队队长的李冬天及时站出来制止:“都别吵了,我是队长,我留下来。”

看似“就义”般的决心也没有得到太多支持。

三个人难得的默契了一次,异口同声道:“不行!”

场面一度陷入焦灼。

李冬天低头咬着手指,试图找出一个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完全之策。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头顶传了过来。

晁言顶着一副还在梦里的表情,带着沙哑的嗓音说道:“我留下吧。”

有那么一瞬间,李冬天觉得这是个绝妙的主意。毕竟他不需要参加训练,又看起来很闲。

但她又立刻清醒过来,晁言懂怎么照顾病人吗?

于是她毫不留情地露出了怀疑的眼神:“你行吗?”

晁言点了点头,还附上了一句自认为强有力的证明:“我小时候经常陪我外公看医生。”

秦天瑞很快抓住了盲点,问:“小时候?多小?”

晁言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但黄教练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这样最好了,有居嘉禾的朋友陪她我也能放心点,大家赶紧吃早饭吧。”

李冬天撇了撇嘴。居嘉禾的朋友......他能算吗?

对于晁言罕见的表现出的助人为乐,李冬天觉得非常可疑,但她也没有太多时间去纠结他的动机,只能用狐疑的眼神目送着他踏上楼梯的第一格台阶。

可丁向宇却几个跨步上前,抓住了晁言的手腕。

他气势冲冲,看起来像是要冲上去揍他。

晁言转过头,有些困惑。

似乎是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丁向宇松开了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居嘉禾青霉素过敏,生病的时候喜欢吃甜的,睡着的时候喜欢有人坐在旁边。”

晁言愣了几秒,带着睡意的眼中顿时蒙上了一层朦胧的阴影,他如同一只被吵醒的狮子一般,周身散发出警惕:“谢谢你的提醒。”

丁向宇瞪着晁言,发出了和李冬天一样的疑问:“你行不行啊?”

只不过不同的是,这话从李冬天嘴里说出来是朋友之间的嬉笑嘲弄,可到了丁向宇身上,便是剑拔弩张、针锋相对。

晁言也听出来他的来者不善,神色也变得凌厉起来:“我觉得她应该会比较希望我留下来陪她。”

丁向宇刚要上前,便被李冬天和秦天瑞一把拉住。

李冬□□着晁言挤眉弄眼,一边跟丁向宇说:“既然有人留下来照顾居嘉禾不就行了吗?赶紧吃完饭去训练。”

秦天瑞也跟着帮腔:“是啊,不就发烧了吗?又不是什么不治之症,真不至于。”

丁向宇垂下了眼。他知道,这个场合确实不适合搞什么争风吃醋。

他也没有立场去搞这些。

作为居嘉禾的朋友,理应全身心地为了她的幸福考虑。

可他却不知为何,觉得这一切都如此困难。

不管在谁看来,晁言留下来照顾居嘉禾都是帮了大忙,可他却心里不是滋味。

直到目送着晁言的背影消失在楼梯的尽头,他才愤怒地回到餐桌上,抓起一个包子塞进嘴里。

-

居嘉禾绝望地躺在床上,隐约听到房间门被推开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以为来的一定是刘疏桐,便翻了个身,趴着撒娇:“我快死了,我不行了,需要看点帅哥照片才能好起来。”

可身后传来的笑声顿时如一道天雷降落,令她原本迷糊的神经瞬间清醒。

她直起身,看着靠在门框上的晁言,忍不住问:“怎么是你?”

晁言关上门,缓缓走到居嘉禾的床边坐下,轻笑道:“看来你病得不算太严重。”

说罢,他抬起手,往居嘉禾的额头进攻。

而她,却不自然地后退了几分。

昨天晚上的一切仍然历历在目,即使只是听到他的声音,那阵幽幽的风却还是吹到了耳边。

居嘉禾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她躺回被窝里,转过身背对着晁言不去看他。

明明自己才是始作俑者。

而晁言在背后问:“你感觉怎么样?要去医院吗?”

居嘉禾把头埋进杯子里,嘟嘟囔囔:“你今天不去时间阁吗?”

晁言回答:“今天田径队的人把你交给我了。”

居嘉禾只想以头抢地。

要是搁在平时,她一定会欣喜若狂,并且给队友们狂磕三个响头。

但如今,这场高烧和这份体贴来得有些不合时宜。

原本按照居嘉禾昨晚入睡前的计划,她应该会非常刻意地和晁言保持一个礼拜的距离,然后借由一个无聊的对话,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她只好假装咳嗽了几声,说:“我好困哦,想睡觉了。”

潜台词是:你可以离开了。

晁言不是傻子,自然听得懂她的言外之意,但他却没有立刻离开。

有时候,居嘉禾真的不理解他的脑回路。在应该留下的时候总是和她保持着距离,在应该离开的时候却反而不走了。

像是跟她对着干一样。

他问:“你饿吗?”

居嘉禾回答:“不饿。”

“要吃药吗?”

居嘉禾:“不吃。”

然后,空气沉了下来。

有那么一瞬间,居嘉禾以为晁言就这样走了,但却没有听到任何脚步声。她想转身查看,却下不了决心。

要是四目相对的话,他一定会看到她通红的脸颊。

应该是发烧的缘故。

在短暂的寂静后,晁言再次开口:“你是不是故意的?”

“什么故意的?”居嘉禾问道。

是昨天的偷吻?还是现下再明显不过的回避。

居嘉禾开始装傻,这一招通常非常管用,但她再一次估算错误。

晁言不是一个会被轻易糊弄过去的人。

和居嘉禾的判断不同的是,他意外地非常较真。

“你要是再继续这样,我就叫救护车了。”

非常无聊幼稚的威胁,可对居嘉禾却很管用。

她掀开被子,坐起来正对着晁言:“你怎么这么无赖。”

晁言被她逗笑了:“到底是谁无赖?”

居嘉禾低下了头。这场无赖之间的比拼,她似乎是无冕之王。

过了一会,她抬起了头。

或许在晁言眼中,只是短短的几秒,但在居嘉禾的脑海里,早已过了几个世纪。

在这几个飞速流淌的世纪中,她回忆起自己刚记事起,到现在,每一个犯错的时刻。

每一次,糊弄地,将错误一带而过。

但是这一回,她终于说出了那句烫嘴的:“对不起。”

晁言几乎是立刻接过:“没关系。”

居嘉禾有些意外:“就这样?”

晁言脸上的表情依旧淡然:“嗯,就这样。”

居嘉禾抬眼,小心翼翼地确认着:“你知道我说的是哪件事吗?”

“不知道。”他回答:“但是我原谅你了。”

居嘉禾终于笑了。她一笑,太阳穴就突突地疼。

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是个发着三十八度高烧的病人。

于是她呜咽着,扶着额头躺倒在床上。

她瞥向晁言,颤抖着声音:“我觉得头好痛哦。”

晁言起身:“我去给你泡一包布洛芬。”

他刚抬脚,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回过头来,嘴角微微上扬:“还是说,你想看帅哥?”

居嘉禾羞愧地大叫:“晁言!”

随后又低下声音:“我是个病人唉,你这样捉弄我有意思吗?”

晁言抱臂站在居嘉禾窗前,俯视着她,有理有据地说道:“是谁自己说看帅哥就能好?”

居嘉禾继续嘴硬:“谁啊?不认识。”

好在晁言没再继续揪着这点不放。他轻笑一声,转身走出了房间。

居嘉禾从被子里探出脑袋,望着那扇紧闭的门,竟然非常期待它能被再一次打开。

她知道它会被打开,然后晁言会端着冒着雾气的玻璃杯走进来。

就像小时候妈妈那样。

生病的时候,似乎总是会变得更加依赖他人。

但她也发现,晁言似乎没有她想象中那般不近人情。

所谓的“高岭之花”、生人勿近,或许只是他为了躲避麻烦,保护自己的表象罢了。

和她,和丁向宇,和李冬天一样,他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而已。

想到了这里,居嘉禾笑了一声。

可能也没那么普通。

晁言进来的时候,居嘉禾还在扯着被子就一角瞎乐呵。

他不禁问:“笑什么?”

“没什么。”居嘉禾怎么可能会告诉他。

晁言把玻璃杯递到居嘉禾眼前:“赶紧喝了。”

居嘉禾撒着娇:“喝完之后你会给我做皮蛋瘦肉粥吗?”

晁言回想起空空荡荡的冰箱,赶紧这个要求有些强人所难。

他问:“你不是喜欢在生病的时候吃甜食吗?”

居嘉禾一边吹着滚烫的药,一边回答:“是啊,但我现在想吃皮蛋瘦肉粥。”

说完,她补充了句:“你亲手做的那种。”

晁言望向窗外。

萧瑟的冬色,今天外面的气氛应该只有五度。

这个房间开着空调,二十三度。

居嘉禾的身上有三十八度。

但晁言觉得自己才是快要燃烧起来的那个。

他起身,想要离开。

“你去哪里?”身后居嘉禾问他。

他深吸一口气,回答:“去给你做皮蛋瘦肉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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