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午休时间,李冬天和丁向宇回来了。
作为田径队队长,李冬天回来关心一下队员的身体情况无可厚非,可丁向宇却完全出于私心。
他们并肩走进屋内,却只看到空空荡荡的客厅和从厨房走到冰箱旁的晁言。
他打开冰箱,拿了两个鸡蛋,随后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开。
李冬天跨步向前,伸出手拉住了晁言的小臂。
“你在干嘛?鬼鬼祟祟的。”
晁言看了一眼李冬天身后,几乎是备战状态的丁向宇,回答:“做午饭。”
李冬天干笑了两声:“去外面买点得了,你做的能吃吗?”
晁言没有理他,径直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李冬天跟在后头,一股淡淡的香味扑面而来,混合着阵阵米香。
即便已经吃过午饭,但她的嘴馋和对晁言厨艺的好奇,促使她拼命往那锅即将沸腾的粥里凑着脑袋。
晁言把她的脸推开,说:“别跟病人抢吃的。”
李冬天咽了口口水:“我就随便看看。”
不得不说,晁言的水平远超于李冬天的想象。
她原本以为他的厨艺仅仅是把生的食物做成熟的,没想到色香味都俱全。
只见他动作娴熟地单手将鸡蛋打在平底锅里,在滋滋的油花中将逐渐蓬松的鸡蛋翻了个面。
李冬天不禁感叹道:“可以啊晁言,很熟练嘛。”
晁言没有搭腔,而是往碗里盛了一碗满满的粥,放在雪白的托盘上,配上刚刚煎完的鸡蛋,妥妥的营养餐。
他端着托盘,往楼梯走去。
李冬天和丁向宇紧随其后。
走到居嘉禾的房间门口,丁向宇正想推门而入,却被晁言挡在了身前。
他瞥了一眼困惑中带着几分不满的丁向宇,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过了许久,门的那头都没有回应。
晁言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将半个头探了进去。
房间内,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室内昏暗地如同傍晚落日时分。居嘉禾躺在床上,将被子紧紧抱住,连脑袋都看不见。
像是感受到了外人的入侵,居嘉禾如同一只刚睡醒的小猫一般发出了呜咽:“是我的皮蛋瘦肉粥来了吗?”
空气中飘荡着黏糊的、暧昧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李冬天有那么一瞬间觉得格外不自在,仿佛自己与这个环境格格不入。
所谓的电灯泡,大概就是指这种情况吧。
她转过头看着丁向宇,想必他也有相同的感受。
可他却紧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
下一秒,他走在了晁言的前面,一屁股坐在居嘉禾的床头。
居嘉禾仍然闭着眼睛,伸出一只手胡乱地抓着。
在扑了无数次空后,她终于醒了。
或许是睡了一大觉,又或许是那杯温热的布洛芬,居嘉禾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再那么胀痛了。
展现在她眼前的,不是皮蛋瘦肉粥,也不是方才在梦里和她花前月下的晁言,而是神色凝重的丁向宇。
他的表情,即便是一会说出再悲惨的消息居嘉禾都不会感到意外。
于是她拿过一旁的另一个枕头垫在身后坐了起来,说:“干嘛这个表情?我还没死呢。”
丁向宇跨着个脸,问:“你感觉怎么样?退烧了吗?”
从小到大,居嘉禾总能从丁向宇的话里品味出一些原本不是他本意的暗指。
于是她问:“干嘛?退烧了就要拉我去训练?”
丁向宇无奈:“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
居嘉禾:“黑心老板的形象。”
丁向宇原本紧锁的眉头终于松弛了一些,甚至笑出了声:“那你立刻去做五十个蹲起,多出点汗好得快。”
这话一出,就连李冬天都想吐槽:“黑心老板都没你狠。”
居嘉禾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刚想狠狠地回怼,余光却看到晁言将食物放在了床头柜上。
一言不发地,他似乎准备离开。
“晁言。”居嘉禾推开丁向宇横在她身前的身躯,探出脑袋说:“谢谢你的粥。”
晁言一言不发,只回以一个淡漠的眼神。
有那么一瞬间,居嘉禾觉得他是生气了,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合理。
在为数不多的相处中,她似乎从来都没有看到他因为什么生气,有时候她会怀疑他是没有感情的外星人,但她也明白,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为了不重要的人或事浪费自己的情绪,这不是晁言的风格。
思索之际,晁言已经走出了房间,并且将房门轻轻地带上。
丁向宇突然提高的音量将居嘉禾跟着晁言飘走的眼神来了回来:“看什么呢,粥都快凉了。”
居嘉禾拿起床头的粥,舀起一勺放在嘴边感受着温度,随后张口尽数下咽。
第一反应是,好吃。
这本就不是什么多稀奇的食物,可居嘉禾却品出了另一番滋味。她端着碗左看右看,似乎想从中看出什么美味的秘诀。
她小时候没少生病,每次生病必然少不了喝粥。
所以在成年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只要一想到粥就想吐。
但鬼使神差般,她居然跟晁言说想喝粥。
更令她意料之外的是,晁言居然真的会做。
丁向宇看着她这幅震惊的表情,问:“怎么样?好吃吗?”
居嘉禾不假思索地回答:“好吃,太好吃了。”
丁向宇有些不屑:“得了吧,粥能好吃到哪里去?”
李冬天闻言拍了拍丁向宇的肩膀,说:“你懂什么?这叫情人眼里出西施。”
丁向宇抬了抬肩膀,将李冬天的手抖落下去,神色顿时凝重了不少。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问:“你还想吃什么,我下午训练完给你带。”
居嘉禾咬着勺子,想了半天,说:“一下子还真想不出来。”
丁向宇:“那你想到了给我发消息。”
居嘉禾有些意外:“你怎么突然这么大方。”
即便是站在丁向宇身后,李冬天却也能感受到丁向宇在那一瞬间的慌张。
他闪躲着居嘉禾的眼神,慌乱地解释:“你毕竟是老弱病残,关爱一下弱势群体。”
居嘉禾瞪了他一眼:“你才老弱病残。”
丁向宇和李冬天没坐多久,便离开了别墅,继续投身于下午的训练。
他们俩走后,居嘉禾的午饭也吃得差不多了,她望着空荡荡的房间和已经见底的碗,顿时感到一阵难以言说的空虚。
她走出房间,在别墅里反复游荡着,最终伫立于晁言的房门前。
房间里传出悠扬的乐声,似乎是古典乐。
居嘉禾只听流行乐,所以她听不出这究竟是什么曲子,但站了好一会,也算是把这首歌听完全了。
手风琴的流畅悠闲,小提琴的忧愁善感,加上竖琴的纯净无暇,即便是毫无音乐天赋的人听了也不禁停下脚步。
一曲终,她才敲响了晁言的房门。
在得到对方的允许后,居嘉禾才推门而入。
迎着午后冰冷中带着暖意的阳光,晁言坐在窗前的书桌上,桌面上尽是散落的手表零件。
黄铜色的表面,反射出刺眼的光。
居嘉禾轻轻地走到他身后,俯身仔细观察着。
她不禁感叹:“这块表好特别啊,感觉没怎么看到过。”
晁言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头说:“瑞士天文台怀表,这块品相不是很好。”
居嘉禾晃着脑袋,说:“很漂亮啊。”
她垂下眼,才发现自己和晁言的距离是如此贴近。
可他的眼神却始终停留在金黄中微微生锈的表盘上。
“机芯是不错,可惜表盘裂了,指针又不配套......”说着说着,他顿了顿,反问:“你不发烧了?”
他这才抬起头,终于和居嘉禾四目相对。
昨晚的记忆如洪水般汹涌而来,也是这样的距离,这样的角度,他的眼眸在阳光下呈现出琥珀般的透明感,居嘉禾几乎快要无法呼吸。
刚刚退下去的温度似乎又要卷土重来,她后退了两步,单手撑在桌面,大口地吸着气。
“粥做得不错。”居嘉禾说道。
非常生硬地转移着话题,好在晁言并没有多在意。
他只是问:“你找我有事吗?”
居嘉禾反问:“没事就不能找你?”
你来我往,又是幼儿园级别的对话。
晁言低笑一声:“当然可以。”
说罢,他又低头研究起那块手表来。
居嘉禾围着他转了好几圈,终于开口:“我好无聊啊,都没有事情可以做。”
晁言甚至懒得抬头:“你今天单词背了吗?”
居嘉禾惊呼:“你怎么会让病人背单词?我发烧了耶,头痛得要死。”
晁言的语气依旧平静:“那你还在这里晃悠。”
居嘉禾走到晁言的另一侧,蹲下身,双手扒拉着桌面,像只小兔子似的。
她嘻嘻一笑,冲着晁言眨巴着眼睛:“可是我睡不着,刘疏桐的电脑有密码打不开,发她消息也不回。”
没有带电脑来冬训是居嘉禾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原本她还想偷个懒,能少带些行李,没想到如今自食其果。
“然后呢?”晁言问她。
虽然听起来像是不情之请,但居嘉禾仍然恬不知耻地说出了口:“要不你把你电脑借我用用?”
晁言立刻警惕了起来:“你要用来干嘛?”
居嘉禾跳了起来:“你放心,我只是用来看电影而已,不会东翻西翻的。”
晁言望向居嘉禾的眼神中带着一丝狐疑:“看电影?”
居嘉禾重重点头。
晁言没说答应,也没有不答应。他把手中的表盘放下,然后站起了身。
“跟我来。”
鼻尖擦过居嘉禾的耳畔,最后停留在她脑海中的,只剩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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