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大运会以后,晁言和居嘉禾一直维持着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关系,俗称朋友圈点赞之交——虽然他几个月都不怎么发一条。
时间就这样迅速地流逝着,转眼间,居嘉禾迎来了大学里第二学年的生活。
每天上课下课,吃饭训练。日子过得像复制黏贴一般往复。
如此同时,省运会的脚步也越来越近了。
这是李冬天和孙毅这些“老前辈”们的最后一年,队员们自然是十分不舍。
不知是因为大运会的失利,还是临近毕业,在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居嘉禾甚至都无法在日常训练中搜寻到李冬天的身影。
就连一直大大咧咧的秦天瑞都忍不住问:“最近怎么都没见到李队?她人呢?”
为了解开这个疑惑,他甚至还跑到教练面前嚷嚷。吴教练只模棱两可地回答:“她最近家里有点事。”
但具体什么事,没说。
但掩藏从来不是保护一个秘密最好的方式。
有一天,秦天瑞鬼鬼祟祟地跑到居嘉禾和刘疏桐面前,朝着她们挤眉弄眼。
刘疏桐忍不住吐槽:“干嘛?你长针眼了?”
秦天瑞有些无奈地跺了跺脚,贼眉鼠眼地问:“你们猜我在教练办公室看到了啥?”
刘疏桐顺着他的话问:“看到啥了?”
秦天瑞故作神秘:“你猜嘛。”
刘疏桐倒也真的配合他猜了起来:“吴教练儿子的期末考试成绩?”
居嘉禾没忍住,笑出了声。
秦天瑞这下是真的无语了:“你有病吧刘疏桐,这有什么好看的?”
刘疏桐耸了耸肩,一副“是你非要我猜”的表情,问:“那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秦天瑞朝着两人示意,居嘉禾和刘疏桐对视了一点,将自己的脑袋凑了过去。
“我看到了......”秦天瑞环顾四周,确认四下无人后,才轻声开口:“我看到了省运会的参赛名单。”
一股名为失望的情绪登时爬上了居嘉禾和刘疏桐的脸。
刘疏桐挥了挥手,拿起手机继续刷起了方才被秦天瑞打断的视频:“我还以为什么呢,下个月就是省运会了,有名单很意外吗?”
“不是啊。”秦天瑞一把夺过刘疏桐的手机:“你们不好奇有谁参加吗?”
居嘉禾倒是不好奇,田径队拿得出手的无非那么几个人,看起来似乎毫无悬念。
刘疏桐和她的想法一样:“还能有谁?不就是李队、孙毅、丁向宇和居嘉禾吗?”
说完,她观察着秦天瑞的表情,补充了句:“哦,说不定还有你。”
“错!”秦天瑞突然加高了音调:“大错特错!”
居嘉禾受不了他这幅一惊一乍的模样,说:“你就别卖关子了,有话直说。”
秦天瑞这才终于决定松口:“我看了好几遍,名单上没有李队。”
居嘉禾心里一沉,确实觉得有些意外。
但其实也算得上是有迹可循。从李冬天这阵子无缘无故的缺席看来,她不参加省运会似乎也在预料之中。
但事情真的盖棺定论之后,还是让人不免浮现起隐隐的失望。
她曾经是那么热爱跑步。居嘉禾至今仍记得大一刚开学那阵子,李冬天风风火火地跑到教室非要她加入田径队的模样。
居嘉禾那时候想,要是有一天天塌下来了,李冬天说不定都不会停止自己的脚步。
可她却停下了。
刘疏桐想不明白,歪着脑袋问:“为啥?李队怎么可能不参加呢?”
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田径队的队员们都绝口不提大运会上的那次失误。
但现在,秦天瑞不得不说:“估计是大运会留下心理阴影了吧。”
三个人你一句我一句聊得火热,就连身后早就站了一个人都不曾发觉。
直到一个低沉的声音幽幽地传过来时,他们才停止了莫须有的猜测。
“你们聊什么呢?”丁向宇手里拿着一瓶宝矿力,一脸困惑。
秦天瑞倒是非常老实地回答:“我们在说李队不参加省运会的事。”
居嘉禾忍不住皱眉。原来这不是三个人之间的小秘密吗?那刚刚还搞得这么神秘的样子。
听到这个回答,丁向宇似乎一点不感到意外。他喝了一口饮料,鼓着嘴巴点了点头。
秦天瑞一副不搞清楚真相誓不罢休的模样,又问丁向宇:“你觉得李队为啥不参加?”
丁向宇倒是十分坦然:“她不是最近在准备托福考试吗?应该没空训练吧。”
“托福?”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你们不知道吗?”话说出口后,丁向宇才意识到自己究竟泄露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简直是闻所未闻。
居嘉禾和刘疏桐张着嘴巴望着丁向宇,秦天瑞则是整个人跳了起来。
不愧是专业选手的,就连惊讶的时候都比别人蹦得高。
秦天瑞拉着丁向宇的手臂问:“托福考试?李队要出国吗?”
“好像是吧。”看到他们这幅反应,丁向宇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多说多错,他干脆蒙混过关。
可为时已晚,原本热络的气氛在此刻降至了冰点。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复杂的情绪。刘疏桐的笑容有些尴尬,居嘉禾木讷地看着前方。
秦天瑞倒是生动一些,他紧咬着自己的手指,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丁向宇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故意加大音量来缓解气氛:“出国深造是好事啊,你们怎么都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居嘉禾叹了口气。丁向宇说得没错,李冬天学的是商务英语专业,对她来说,去国外念书确实很有帮助。
她自然也明白天下无不散之宴席,只不过这离别来得如此突然,又如此不像李冬天的风格。
居嘉禾曾以为她会跑到毕业前的最后一天,可没想到她就这样跑得离自己越来越远。
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嗓子逐渐发干,就连宽敞的休息室内的空气都变得逼仄。
居嘉禾站了起来,顾不上身后刘疏桐的那句:“你去哪里?”转头走出了休息室。
剧烈的阳光照得她一时睁不开眼。操场上,田径队的队员们仍和往常一样训练着。
和最开始散漫的氛围不同,如今的西师大田径队已经如李冬天当初所期待的那样,被居嘉禾这条“鲶鱼”给搅动起来了。
路过的大一新生向她打招呼,亲切地叫她“居嘉禾学姐”,居嘉禾只是扯着嘴角,假装开心地点了点头。
她转过身,走出了这片熟悉的绿茵地。
工大的油菜花又开起来了,每次走在这条小道上,她总是回想起第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光。当时她和刘疏桐、苏梦瑶特意跑来这里看帅哥,虽然最后是一无所获。
一年过去了,她们三个都还是单身,可谓是天不遂人愿。
想着想着,居然不知不觉走到了工大的正门口。
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路口处等着红灯。晁言低头看着手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前方炽热的目光。
而居嘉禾下意识的反应是逃走。
她慌忙转身,却一头栽进了一个坚实的怀抱。头顶传来鼠尾草温暖的香气,以及它的主人的轻柔的声音。
“你做贼呢?”丁向宇低头俯视着居嘉禾慌乱的眼神,扶住了她的手臂。
就好像抓住在海面上的浮木一般,居嘉禾伸出手,一把揪过丁向宇的衣领,迫使他的身体完完全全挡在她面前。
犹如一道铜墙铁壁一般,居嘉禾低着头,将自己娇小的身躯完全掩藏在丁向宇的阴影之下。
乍一看,仿佛一对在校门口腻歪着的小情侣。
丁向宇抬起头,在看到晁言的身影后顿时心知肚明。
他深吸一口气,沉着声音说:“他往后街去了。”
灼热的呼吸弥漫在居嘉禾的头顶,她将额头抵在丁向宇胸口,问:“真的?他应该没看到我吧?”
丁向宇忍不住朝天翻了一个白眼:“看到就看到呗,你又没欠他钱。”
居嘉禾将脑袋探出去望了一眼,在确定视线范围内没有晁言的影子后才松开丁向宇的衣服。
“你不懂。”她理了理两鬓的乱发,说:“像你这种没喜欢过别人的人不会理解这种心情。”
不过说来也神奇,居嘉禾常常疑惑,丁向宇从小学到现在,居然从来没有跟女生告过白。她时常觉得,要是丁向宇跟别人表白的话还是有很大概率能成功的。
虽然听起来像是护短,但其实是居嘉禾通过客观分析得出来的的结论。
可丁向宇却闷哼一声,反驳道:“谁说我没喜欢过人。”
这一句,把居嘉禾多年来的困惑敲了个粉碎。
她瞪大了双眼,问:“你喜欢过谁?”
“好家伙,你藏得够深的,连我都没发现。”
居嘉禾不仅没发现丁向宇隐藏多年的秘密,此时此刻,她也没发现他早已泛红的耳廓。
丁向宇避开她的眼神,别过头,任由带着暖意的微风拂过他的侧脸,将他的刘海吹得七零八落。
他将双手插进裤子口袋,问:“今天天气不错,要一起去兜风吗?”
丁向宇往前走着,居嘉禾一蹦一跳地跟在后头,嘴中喋喋不休:“你喜欢谁啊?难道是初中时候那个校花黎晚琦?”
“还是高中时候你那个同桌王環?我那时候就觉得你们在搞暧昧了。”
“还是隔壁学校那个苏淳啊?她不是一直在追你吗?”
丁向宇沉默着,任凭她在耳边聒噪,嘴角的笑意却蔓延地愈加分明。
他扬起头,侧过脸,看着居嘉禾下垂的睫毛,说:“陪我兜风,我就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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