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订婚宴就在居嘉禾心不在焉的状态下拉下了帷幕。

回到家后,她的脑海里都是离别时晁言问她的那句:“你没把我微信删掉吧?”

居嘉禾歪着头,对着镜子往脸上拍着爽肤水,一旁手机里传来刘疏桐一边咀嚼食物一边发出的含糊不清的声音:“你说啥?你遇到谁了?”

居嘉禾将手中的化妆水瓶放回原位的姿势像极了一个手握标枪的女战士,眼神中充斥着浴血归来的坚定。

“我说,我今天遇到晁言了。”

她不自觉地在“晁言”两个字上加重了读音,隐隐觉得自己的后槽牙嘎吱作响。

电话那头,刘疏桐的语气不以为然:“你是不是看错了?今天不是你的订婚宴吗,怎么会遇到他?”

即便隔着网线,刘疏桐并没有办法看到居嘉禾的动作和神态,她依然眨巴着眼睛,摇头晃脑地说:“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刘疏桐立刻接上:“是谁透露了风声?”

居嘉禾撇了撇嘴。谁透露了风声是关键吗?订婚宴邀请的都是两家的亲戚,晁言自然也算在丁向宇亲戚之中。

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真的会来。

明明当初走的时候是那么决绝,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刘疏桐见居嘉禾没有回答,又问:“晁言怎么样?帅吗?该不会变成发福油腻男了吧?”

帅吗?这是一个振聋发聩的问题。居嘉禾垂下手,望着镜子里无比熟悉的自己,脑海里方才晁言的一举一动如按下了洗脑循环的视频一般来回播放。

他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窝,低沉又富有磁性的声音......哪怕只是轻轻抬起右手,都能在居嘉禾的小小世界里掀起一阵飓风。

于是她猛烈地摇晃着脑袋,试图将这些记忆片段通通驱逐出祥和安定的伊甸园。

居嘉禾不禁指责起刘疏桐来:“帅什么帅,你怎么老是搞不清重点?”

刘疏桐“切”了一声,反驳:“什么是重点?我只知道明天就是礼拜一了,你第八节课的方案有了吗?这才是重点!”

这句话如同一个千斤顶从天而降,重重地砸在了居嘉禾原本就一团浆糊的脑袋上。

也不知道校领导抽了什么风,非要搞什么“第八节课”。第八节课顾名思义,就是把每周四的第八节课改成兴趣活动小组,主要是一些文艺方面的扩展。

但好死不死,这个任务也分到了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体育老师居嘉禾头上。

教导主任拍着居嘉禾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这学校的建设啊,每个老师都有责任和义务。你课少压力轻,也要分担一点嘛。”

居嘉禾只能假笑应对。

“你也不用非要教什么,我看其他学校组织去看展什么的,也很有意义嘛。”

居嘉禾继续假笑。

说得轻松,带着这群青春期的小崽子去看展哪是什么轻松的事。

从和博物馆对接到最后的课程总结,这哪一桩不是事?

一想到这些,居嘉禾就头皮发麻,对于即将到来的周一的恐惧又增添了几分。

刘疏桐继续幸灾乐祸:“怎么样,居老师,有什么想法不?”

居嘉禾没好气地回:“没有!”

作为居嘉禾多年好友兼同事,刘疏桐自然不会完全袖手旁观,她建议道:“你就带他们去看展呗,也不用你费什么力,我前几天看到市博有个公开课,我发你看看。”

下一秒,公众号的链接便发到了居嘉禾的微信上。

她打开一看,标题上赫然写着:西京市博物馆第二十二期公开课——《明清宫廷钟表制作工艺及修复》。

再往下看,主讲人:李罡(钟表修复师)。

和钟表有关的记忆总是绕不过那个她不愿提及却再次侵占了整个大脑的名字。

那一年大年初四,她和他曾经在西京市博物馆一起看过钟表展,虽然最后以一场闹剧结束。

如果提起这件事,他还会记得吗?

不远处,手边四四方方的黑色“板砖”里头,刘疏桐的声音再次震荡着居嘉禾的耳膜:“你别犹豫了,这样,我帮你写方案,你明天交给办公室,够义气吧?”

居嘉禾从遥远的回忆中被揪了回来,稳稳地落到现实里。

咀嚼了几遍刘疏桐的话,她颇为感动地说:“不愧是我的好姐妹,明天中午请你吃饭。”

刘疏桐在那头嘻嘻地笑了起来。

过了几秒,她又调转话头:“但是说真的,晁言他来干嘛?抢亲呐?”

不得不说,刘疏桐不愧是刘疏桐,看人还真的有点准。

可居嘉禾自然不能把细节和盘托出,不然周一自然又免不了一顿盘问。

于是她选择了三十六计走为上计:“唉,谁知道呢。不说了,我要睡觉了。”

挂断的前一秒,刘疏桐仍在那头挣扎着:“才九点半你就睡觉?你老年人啊?”

按下红色圆圈的那一秒,居嘉禾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像坐了一趟极速的过山车一般,久久不能平静。

只是提起他的名字,为何也会有如此大的副作用。

她一头扎进松软的被窝里,用被子蒙住脑袋,企图将所有恼人的思绪全都隔绝在外。

迷迷糊糊里,居嘉禾逐渐失去了意识。

但愿明天是个崭新的一天。

-

周一的清晨总是带着些不情不愿的味道。

居嘉禾踩着运动鞋踏进校园的那一刻,刘疏桐身上那股标志性的小苍兰香便从身后飘了过来。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便挽起了居嘉禾的手臂,一脸坏笑地望着她。

居嘉禾别过头去,一脸嫌弃:“干嘛笑成这样,你路上捡到钱了?”

刘疏桐把下巴架在居嘉禾肩头,轻声说:“我没捡到钱,但是有些人捡到桃花了。”

居嘉禾立马否认:“什么桃花,别乱讲,小心我告你诽谤。”

刘疏桐笑意更甚,语气也变得愈发张扬:“暗恋多年的男神突然出现在自己的订婚宴上,我怎么想都觉得不简单。”

居嘉禾和身旁朝自己和刘疏桐问好的学生们点了点头,一边回答:“没什么好多想的,说不定人家就是闲着无聊。”

“不对。”刘疏桐抬手捏着自己的下巴,佯装一副大侦探姿态:“我怎么觉得是那种呢,回国了,这一次我要把属于我的全部拿回来。”

“神经病啊你。”居嘉禾甩开刘疏桐的手,快步往前走了几步,一副想跟她划清界限的模样:“你少看点网文吧求你了。”

刘疏桐追了上去,再次和居嘉禾走在同一水平线上,还喃喃自语道:“嘿嘿,真羡慕你。”

居嘉禾瞥了她一眼,问:“羡慕什么,对了,你周末怎么样,和孙毅去哪里玩了?”

在孙毅毕业离校的前一个礼拜,刘疏桐正式和他确立了男女朋友关系。两个人一直从校园谈到现在,如胶似漆。

可刘疏桐却噘着嘴,颇为不满的样子:“玩什么,他整天就知道加班,一个礼拜都见不了几次面。”

居嘉禾安慰道:“程序员嘛,加班不是很正常,更何况孙毅刚升了主管,前途一片光明啊!”

刘疏桐干笑一声:“有多光明?跟你的爱情一样光明吗?”

居嘉禾无言:“怎么又扯到我身上来了?”

刘疏桐眨着眼睛,将脸贴到居嘉禾耳边,问:“要是晁言和丁向宇同时追你,你会和谁在一起?”

这个问题,就跟“你掉的是金斧头还是银斧头一样”,对于居嘉禾来说都是不存在的东西。

还没来得及等居嘉禾说出回怼的话,刘疏桐又自言自语道:“你说,晁言现在有没有女朋友啊?”

居嘉禾陷入了沉思。晁言,有女朋友吗?

光从他的朋友圈来看,确实抓不到任何蛛丝马迹。但是晁言并不是一个张扬的人,就算有应该也不会昭告天下。

如果他有女朋友,还会跟自己说那样的话吗?又或者说,只不过是对大学时期曾经喜欢过自己的学妹的玩笑而已?

越想越乱,居嘉禾觉得自己的大脑已经平坦地如同刚浇上沥青的马路,早已没了思考的能力。她揉了揉自己的头发,叹了口气。

早课的铃声按时响起,刘疏桐跟居嘉禾说了句:“中午见。”便快步跑回了办公室。

-

居嘉禾坐在办公室里,对面的男老师正翘着脚看股市风云。他的桌上放着一杯滚烫的铁观音,浓郁的茶香顺着空气飘到了居嘉禾鼻尖。

她捧着手机,看着屏幕上和李冬天的对话框,咬着下唇不知该说些什么。

上次对话仍停留在两个月之前,她们互相祝对方圣诞节快乐。而晁言回国的事情,她却只字未提。

这是有必要瞒着她的事情吗?

居嘉禾在对话框里输入:我昨天看到晁言了。

想了想,又删得一干二净。

输入:最近过得怎么样?

又删除。

一来二去,过了将近十分钟,还是一句话都没发过去。居嘉禾一头倒在了办公桌上,发出一声闷响,连桌面都抖了两抖。

对面原本聚精会神盯着电脑屏幕的老师被吓了一跳,忍不住调侃:“居老师你礼拜一一早就给我磕头啊?这个我受不住的哦。”

居嘉禾没有搭理他,仍盯着手机上李冬天那熟悉的头像发呆。

男老师探过身,看着居嘉禾这张死鱼脸,问:“怎么啦居老师,失恋啦?”

另一位女老师也加入了对话,插嘴道:“刘老师你这话说的,得恋过才能失恋吧?”

刘老师笑着回:“我们居老师怎么就没恋过了?之前经常在校门口等她下班的那个帅哥,不是她男朋友?”

刘老师口中那位帅哥自然是丁向宇,居嘉禾也懒得解释,随便他们误会。

耳边老师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热络,话题早已从居嘉禾身上跳到了副校长老公出轨被抓现行,劲爆程度可见一斑。

居嘉禾深吸一口气,最终还是给李冬天发了句:“hi。”

发完她便将手机重重地摔在了桌上。没出息。

不知李冬天那边是几点,但她回得很快:“今天怎么想到我了?”

一下子又回到了原点,正当居嘉禾抓耳挠腮要如何开口时,李冬天又发了一句:“因为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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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白陆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