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洲布行的招牌李梦徵亲自擦洗干净了,前些日子被大汉砸烂的店面也重新收拾整理了一番。
原先冷冷清清的地儿逐渐热闹起来,刚交付几套衣服,李梦徵立刻新进大批布料针线、织布绣花,把缺少的几台织布机也补上了。
若是就此经营,肯定逐渐平步青云,问题就出在这一个月的期限。
想到这里,李梦徵“唰啦”几笔,写了张告示贴在门口。
——织衣为民,以民为本。
初步策略是以量堆,量越大越便宜,越多人知晓便越有可能吸引中层或上层世家的人,运气好几套便能还清债款,若是不好……
见着逐渐门庭若市的布行,最开始想着为绿萝出一口气的织女们也消停下来,一是发现布行的顾客增多了,二是单子一多,谁也没有多余心思做些闲杂事。
“纱绉吗?”李梦徵问来人,再在订单本上记下。
“对,就你上次摆出来那件。”
自打她那一身纱绉素衣挂出来,许多平常老百姓家的女子都来问过,李梦徵做了一套又一套,实在忙不过,便抽空教布行其他织女做了些基础蜀绣制式,反响竟然还不错。
“我也要那种,叫什么?蜀绣?”
“对。”李梦徵如实作答,翻了下本子,“但是现在需要等半个月。”
“可以可以。”
“这边付一下定金。”
“掌柜的,之前你们做那蜀绣,上面的花纹我想要杜鹃可以吗?”
“可以,这边登记一下。”
“李梦徵!明日午时有位公子来预定一套衣服!”
“知道了!”
晕头转向过去十日,债款集齐不足五分之一,前一日李梦徵还在为最新订做的蜀绣样式走最后的绣花,第二日一早便又收到了一个大订单。
但这单子有些别致,她一进来便指名道姓找李梦徵,介时李梦徵还在织布机前,听见有人叫又匆匆赶了出去。
“你便是这几日传得沸沸扬扬的十洲布行掌柜,李梦徵?”
来人是几里外另一家布行的掌柜,名为惹烟,又名“惹不得”,长夏城里出了名的专做定制衣服的店铺老板,其性格嚣张跋扈,不过她专接定制,便也没有抢生意一说,和同行关系倒也维持得四平八稳。此时她身着优质丝绸,上好的纹理与光泽,刚好衬着她有丰腴的体态,
李梦徵显得很匆忙,看她一眼,声音有些急:“姑娘有何需要?”
惹烟漫不经心绕着小小门店走了一圈,又绕回来:“有桩生意想与你谈谈。”
一听生意,李梦徵来劲了,她刚站直便听对方说:“咱明人不说暗话,我直说了,我们家织布行你应该也听说过,我们常年供货将军府,大大小小从主子到奴才,都由我们全权负责,只是这将军府人多,衣服损耗大,供不应求,我看你这衣服做的也不错,这将军府的单子,咱合作合作,意下如何?”
李梦徵将欠债的数字重在心里抿了一下,心道蹊跷,再看向来人:“如何合作?”
“我们提供布料,你们提供人力,到时候交付于将军府的银子,咱们五五分。”
她说得底气十足,李梦徵微微皱眉,这将军府织下来的衣服没有几百也有几十,且质量不低,若能合作,说不定还真能解燃眉之急,只是……
李梦徵仔细打量来人,见这布行老板一身衣服造价也不菲,她怕是看重自己这化繁为简的织布技术,从而以小博大,用繁杂的布料价格买简单的手艺,这样她们便能从其中多抽取一部分的银子,又节约自己的人力成本,又多赚一部分,恰巧十洲布行又是接触不到将军府这样稳定又量大的单子的地方,这老板才出此一计,当真机关算尽,想把她们当做外包。
换做平时,李梦徵不可能应下,想想自己的处境,心思拐了个弯便道:“可以,但我有个条件。”
被惹烟找上并不见得是见好事,即使这件事可以解决这欠款,她还得留几个心眼。
对方嗤笑一声,饶是看不上李梦徵这得了便宜又卖乖的样子,明明已经是给她甜头了:“什么条件?”
李梦徵一字一句道:“将军府的单子事大,我担心我们这小织布行若做不好,回头也是砸了你们的招牌,万一牵连你们,不如我们先约一个月,若是大家都满意,再继续合作,如何?”
这“一个月之约”放在何处都好使,到时以合作不顺为由推掉,既不失约,又解决当下困境。
对方沉默片刻,刚要开口,门口忽然走进来一人,脚步沉稳坚定,李梦徵顺势看过去,却见那人一袭黑衣,戴着面罩,身形修长挺拔。
李梦徵觉得有些眼熟,但想不起在何处见过,兴许是记错了。
那男子见李梦徵还在与人说话,便转身去看店里的款式。
对方织布行掌柜这接着说道:“将军府的单子你还跟我谈条件?多少人攀都攀不上。”
提到将军府,刚刚进来那男子脚步一顿,但并未显现出异样。
李梦徵转回视线,朝她微微一笑:“正因为是将军府的单子才更慎重,你要我们的织布技艺,若是将军府察觉有异,怪罪你们,岂不是赔夫人又折兵?”
对方不耐烦一挥手:“行,明日我便差人把布料运送过来,具体事项我再跟过来告知你。”说完她转身离去。
李梦徵将注意力转到刚刚进来的人身上:“这位公子有何需要的吗?”
男子视线撞过来,示意了一下织布行摆在正中央的衣服,李梦徵了然,这些日子,大多数人都是冲着蜀绣来的,还未开口,便听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府中最近要换合作店铺,听闻十洲布行物廉价美,加之前些日子蜀绣一展风采,多有人推荐,特意前来问询,只是家丁人数众多,不知道掌柜可否愿意?”
这大批的生意哪有不愿意之说?李梦徵当下便同意了,她拿出订单本,问道:“敢问公子具体数量?”
“家丁一百八十三人,包括丫鬟四十三人,随从五十五人,当下入秋,织衣从冬衣开始,尚有些时日,不过我会付定金,按照上家原价,提前交付百分之四十,共计三百两。”
这冷冷清清的声音说着如此庞大的数量,听得李梦徵拿笔的手一抖。
啊?三百两?
“敢问公子姓名?”
“宋玺。”
这人不仅眼熟,连名字都有些熟,偏想不起来在哪听过,罢了,只要能将这生意扩散出去,把这欠债还了,是谁都不重要。
“宋公子,可有时限?”
宋玺淡然道:“现秋分,小雪之前便可,但切勿超过时限,否则将会索要赔款。”
李梦徵算了下,正好两个月,在她们还起债款后,还有将近一个月时间,想着,她一口答应下来。
“另外。”宋玺补充道,“府上丫鬟人数众多,先前织的衣服繁杂,姑娘有心改良一番。过几日会有人带你入府。”说完,这黑衣男子大步一跨离开了。
来与去一般毫无情绪。
古代女子衣服向来繁杂且不实用,真要说到改良,甚至是加入蜀绣的改良绝非易事,刚刚这位公子兴许是哪位世家有钱人家的少爷,若是从达官贵族家发扬起,对她的改良之路应该有所帮助。
李梦徵看了一眼那人背影,心道,得把握好这个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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