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她同他提的条件他都没给任何回应,现在又来闹这么一出,谁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
她算是看出来了,这人城府极深,一点都不简单。
沈兰时心中惴惴不安,揪着被褥一角,听着身后的呼吸声心里的鼓打的更响,感觉自己快被压抑的氛围给逼疯了。
既然他一直拖着不说,那索性直接问好了。
她给自己鼓了鼓劲儿,壮着胆子问道,“公子,那件事你是怎么想的?可以告诉我吗?”
说完,她屏住呼吸,忐忑不安的等着背后之人的回应,可等了半晌,那人都没有说一个字。
呼吸逐渐走向均匀,好似真的睡着了一般。
他明明醒着,根本就是不想回她,怪不得在一方院他什么都不肯说,原来根本就没打算要帮她。
绝望,真真的全是绝望,沈兰时咬着下唇,双手攥紧寝被,难过的将脸埋进里面,呜呜咽咽抽泣起来。
看来,她真的要认命了。
哭了?这么经不起逗弄?李玄序缓缓掀开眼帘,望向她的白皙的后颈。
耳边充斥着那女人的哭泣声,很轻,但他听得分明。当真是一只可怜无助又倔强的小野猫。
“好了,不逗你了。”李玄序低头在沈兰时脖颈上蜻蜓点水般碰了碰,靠近她耳畔,懒懒出声,“白日说的那事,我答应你了。”
沈兰时顿时呼吸一滞,止住了抽泣声。
“真的?”她含糊不清的说,还带着浓浓的鼻音。
兴许是哭的太久,嗓子也哑了不少。
“嗯。”李玄序捻着沈兰时耳边垂着的一缕发丝放到沈兰时散乱的衣襟里,轻轻扫了扫那吹弹可破的肌肤,哑声道,“只要你乖,很多事我都可以答应。”
沈兰时被他逗弄的脖颈处痒的不得了,歪着头想要将他挤走。
李玄序却是捏住她的下颌,禁锢住她,低头在她耳边用唇瓣点了点,眼见着就要点到她的唇。
沈兰时心里又是一慌,忙道,“公.....公子,既然答应了,为何还要......”
“还要哪样?”李玄序高挺的鼻梁沿着她的脸颊缓缓后退,退到耳旁,薄唇顺势含住她的耳垂。
沈兰时一下子懵了,害怕他会继续做些不可控的事情,哭着道,“你说了不碰我的。”
“好了,逗你呢。”李玄序忽然松开她,得意的弯了弯唇角。
真是经不起逗弄,这女人呐,嘴上说着反抗的话,身子却是烫的吓人。
那人一离开,耳垂接触到空气凉意便瞬间攀爬上来,沈兰时立即伸手捂住耳垂,往床榻里面拱了拱,同他隔出一道缝隙。
她用寝被将自己整个人都裹起来,不让一寸肌肤露在外头。
李玄序起身下榻,理好衣襟。整个人很快恢复平常冷肃。
“歇着吧。”他丢下淡淡的一句话,转身往外走。
沈兰时没有回他,也没有动,一直保持着这种蜷缩姿势,护着自己,生怕他变卦。
直到那道脚步声走远,门帘上珠翠碰撞声消失,她才将头伸出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
真是吓死她了,这人行为太过乖张,让人摸不清看不透。
在书房时什么都不说,夜里跑到这里将她逗弄哭了,才说答应,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苍苍,快进来掌灯。”沈兰时再也受不了这抓瞎的黑暗,大声朝外喊道。
苍苍立即跑进来,在桌子的暗格里摸了火折子将内间几盏灯全部点亮,沈兰时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这几盏灯一直没有熄灭,从夜里点到天亮,她没有吩咐下人进来熄灯,怕又陷入黑夜里没了安全感。
夜里睡得也不是很踏实,事情没处理好,她心里一直想着,很有压力。
醒来之后,又花了许久时间来适应现在的身份。
她望着碧色的寝被上用金线绣的鸳鸯发了许久的愣,好一会儿才回神。
阳光同昨日早晨一般从雕窗的缝隙里挤进来,在地上印出长长一道光柱,一直延伸到金线绣着的那对鸳鸯之上。
沈兰时便盯着那闪着光点的金线,一直盯到眼前又出现一团黑影。
“沈娘子,起身了吗?”苍苍在外问着。
沈兰时撑着身子坐起来,将垂在身前的长发撩到身后,慢条斯理的应道,“起了,进来吧。”
“好。”苍苍端着铜盆进来伺候她更衣,梳妆,再到用饭。
一整日都过的很简单,没什么起伏,上午坐在院子里赏花,下午亦如是,不过唯一的不同是夜里那人没有过来,她睡了个踏实觉。
第二日依旧如此,沈兰时带着丫鬟在院子里闲逛散心,也没打算出府去,生怕被人抓住。
今日穿了身浅碧色裙装,外头披了一件月白色披风,坐在花园六角亭下望着水中游曳的锦鲤出神。
手里拿了一碗鱼料,时不时捻起一小把丢进去,每每有鱼料入水将水面荡起圈圈波纹,便有小鱼快速闻香过来争相抢食。
平静的水面顿时热闹起来。
两个丫鬟被打发的离她远了些,她想要自己安安静静的待一会儿。
两人闲来无事,便在栏杆边望着六角亭闲聊。
“怎么这两日都不见公子?”苍苍问道。
“那里。”蒹葭朝六角亭里坐着的绝美女子努了努嘴,生出几分嫉妒,“还不是为了她,公子这样的人居然肯为了一个女人去处理卢家那烂摊子。”
“我可是听说了啊,那卢家人可厉害了,在沧城一手遮天呢,也不知道这次去那边如何了。”
下人担心主子是应该的,但是像蒹葭这样这样毫不掩饰对主子妾室厌恶的表现却是很不应该。
苍苍对她做了个轻些说话的手势,还朝沈兰时看了一眼,“你可收敛些吧,若是被人听了去,你可没什么好果子吃。”
“公子最讨厌下人不守规矩,早前便三令五申说每一个下人都要本本分分,若敢犯忌讳直接发卖,你忘了白露了?”
提到白露,蒹葭立刻黑了脸,转了个身靠着栏杆,揪了一把旁边的青桂树叶揉成一团丢进水里,“不说就不说,有什么了不起的。”
快到晚饭十分,蒹葭先回去为霜院置办吃食,苍苍则陪着沈娘子慢悠悠沿着湖边往回走。
“你们方才,在那边聊什么?我看蒹葭好像很生气的样子。”沈兰时好奇道。
她也没什么可做的,在等待消息的时候,无聊的紧。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同丫鬟们说说话。
“也没什么,奴婢就是说了句她不爱听的话。”苍苍随意解释,“哦,对了,沈娘子,你知道为什么公子这几日都不在宅子里,也没过来吗?”
沈兰时摇头,表示不知,也不太想知道,若是他一辈子都不来最好。
“公子去沧城了,处理卢家之事。”苍苍很是自豪的道,“亲自去的。”
沈兰时有些震惊,忽然停下脚步,看向一湖之隔,静悄悄的一方院。
先前她见他对这件事那样漫不经心,还以为会派下人去敷衍了事一番呢,没想到自己亲自去了,为了能让她心甘情愿的跟他,倒是肯花心思。
“说了什么时候回来吗?”沈兰时半是期待半是忧愁的问。
期待的是他亲自去了,胜算应该大些,忧愁的是解决以后便要履行承诺心甘情愿依附于他。
想起前几夜......她还是害怕的。
不过若是最后那人将事情彻底解决,就算是害怕,她也要履行。
“还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不过沈娘子可以放心,只要公子回来,奴婢一定第一时间告知于你。”苍苍一本正经的道。
“嗯。”沈兰时颔首,没有过多的表情,转过身继续往回走。
回到为霜院,用过晚饭,沐浴之后,她便懒洋洋倚靠在罗汉榻上透过半开的雕花窗看着外头的夜色。
月辉似银装素雪一般泼洒在整个院子里,一排排整齐的桃树沉浸其中,在地上映出一大片一大片的光影。
夜风轻拂过枝头,带下无数花瓣飘飘洒洒的落在碧绿的草地上,煞是好看。
夜景对比日景,倒是多了几分清冷。
沈兰时捻起一瓣落在窗台上的白色花瓣,凑到鼻端嗅了嗅,忽得想到霜吟,不知道她如何了。
如今已然成婚好几日,不知道夫家待她好吗?
说好等她安顿下来给她传信的,现在这种情况都不算安顿好,再加上那人总是阴晴不定,她不敢贸然写信出去。
再等等,等卢家事情解决之后,挑个时间给她写封信回去。
这一夜,沈兰时仍旧睡的很好,没有人进来打扰一直睡到天亮。
只是早晨将醒未醒的时候,苍苍忽然在外面急促的叩门,嗓门也大的不得了,“沈娘子,你起身了吗?”
沈兰时被这声音吵得有些烦,干脆捂住耳朵,抱着寝被翻了个身朝着里面趴着,想要隔绝那道烦人的声音。
见里面没动静,苍苍又加大力度喊道:“沈娘子,快些起来,公子回来了。”
他回来了?沈兰时吓得一下子清醒过来,掀开寝被坐起身。
起的太快,导致她有些不舒服,在榻上眩晕了好半晌才恢复,“起了,你进来说话。”
苍苍立刻推门而入,几乎是小跑着到了塌边,将一封信双手奉于沈兰时面前,咋咋呼呼道,“沈娘子,这是公子命奴婢给你的。”
“给我的?”沈兰时瞥了一眼那封没有署名的信,不由蹙了蹙眉,不是回来了吗,给她信做什么?
不知他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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