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驰耐心彻底告罄,夺门而出,难得脸色阴翳,沉甸甸得如黑云压城,带动周遭气息都沉重。
池纯音无处遁形,被他抓个正着。
顾驰撞见她,怕自己刚才的话都被她听见了,气势渐弱:“你怎么在这?”
她思索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我会支持你?”
顾驰紧盯着她,并未立即给出答案,而是说了句摸不着头脑的话:“你自己都忘了,还问我做什么?”
池纯音心头弥漫着团迷雾,并未听懂顾驰的话。
她是忘了什么吗?
池纯音揭过话头:“我该回府了,与你说声。”
顾驰轻颔首:“我送你。”
“夫人还未醒过来,我先照顾她,不急。”
“嗯。”
顾驰从她身侧穿过,远去在长廊尽头。
池纯音望着他的背影,将李意彤的叮嘱抛之脑后。
英国公夫人直至夜间才醒转过来,池纯音端着人参汤小心的喂,不提今日顾驰与英国公的争执。
夫人虚弱道:“驰儿呢?”
她未经思索:“他担心煎药的人不仔细,亲自盯着呢。”
夫人不信:“真的?”
她昂起头,对孔嬷嬷道:“嬷嬷您说是不是?”
孔嬷嬷一口应下。
孔嬷嬷毕竟是夫人身边的老人了,知道她心结在哪,正巧纯音还在府上,开始劝慰夫人起来。
“夫人再不舍圆哥,也不能弃自己身子不顾啊。”
提到这,英国公夫人眼眶红了红:“孩子一天一个样,我怎能不挂念。”
孔嬷嬷给池纯音使了个眼色,“二少爷不也要娶妻了,夫人还怕以后府上空寂?只怕是要把后院全收拾出来给二少爷的孩子们。”
池纯音望着地面,一边听着嬷嬷催生,一边极力掩饰内心的羞怯。
英国公夫人宽慰不少,“纯音下个月就要嫁过来了。”
“就是,夫人还怕抱不到孙子?”
这屋里只有他们三人,孔嬷嬷说话也没顾及,池纯音不敢出声,既怕扫了夫人兴致,又实在听不下去。
“夫人醒来想见世子,我去寻他来。”
池纯音一溜烟离开房中。
英国公夫人缓缓闭上眼睛:“驰儿定与他爹闹得不快了,他只听纯音的,纯音去劝我也放心。”
孔嬷嬷奇怪道:“我瞧纯音姑娘与二少爷,倒是没开窍似的。”
夫人别有意味:“你是小瞧顾驰了,你以为徐家为何与忠毅伯府退亲?少不了驰儿的手笔,知子莫若母啊,且看着吧。”
“是。”
说要寻顾驰,可池纯音根本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真要去找还只能四处碰运气。
池纯音问了许多下人,也派人去顾驰院子转了转,都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寻人无果时,有声音从头顶上方传来:“你不是陪我娘吗?”
顾驰坐在屋顶上,双手环在胸前。
“你坐在上面干什么?”
顾驰修长的手指了指天,“赏月啊。”
“小爷一个人喝酒有些无趣,你上来陪我。”
池纯音有些犹豫,以为又像那夜翻墙似的,他抱着她上来。
顾驰看穿她的疑惑,笑的奸诈:“想什么呢?那有梯子,这么高的顶,我不借助外物轻功上不来,更别说拉个你了。”
她在下至上恶狠狠瞪了他一眼。
既然有梯子不早说,故意看她笑话。
俩人并肩坐在瓦片上,英国公府是御赐七进七出大院,红墙绿瓦视野比寻常人家开阔许多。
刚过元宵,银盘高悬在夜空之中,洒下淡淡的银色光芒 ,穿过薄云,天底下所有人共有这一轮明月,减淡因短暂团聚又再度离别的伤感,叫人心安。
池纯音双手托着腮,静静地看着月亮。
“看什么呢,这么出神?”
“就月亮啊。”
顾驰提着酒灌起来,酒气溢散,传来醉人香气。
她侧过头去,顾驰的也紧盯着前方,眸中是执念。
池纯音收回视线,心中不免长舒口气。
顾驰忽然问道:“你会不会羡慕,旁人的郎婿位列三公九卿,而我可能就是个靠着祖辈隐蔽一事无成的世子。”
池纯音想到李意彤,今日对她说的话。
“你能不能劝劝顾驰,听从家中安排,他那么聪明,圣上又喜欢他,定在朝堂上有所建树。”
夫人的身体好像很不好,顾驰若听家中的,的确能了却她一桩心事。
“当然会啊。”
池纯音回答的太肯定,顾驰投来的目光有些幽怨。
她不是故意扎心,这确实是她心中所想。
“你知道的,我不在汴京长大,刚来汴京的时候也没什么人待见我,那时候我就很羡慕婉宁郡主,为什么她每天这么好看,有那么多人喜欢她,小时候我不懂,后来才知道因为她是长公主的女儿,是圣上的外甥女。”
“这是出身定好的东西,已经无法改变,我娘,就告诉我,一定要嫁个有能干的郎君,带着全家出人头地。”
顾驰冷声道:“倒没让你如意。”
池纯音故意道:“我还没说完呢,若是能嫁郎婿有才干的,日后就不再是我巴结别人,我也能像婉宁郡主一样,别人来巴结着我。”
察觉出顾驰已经压着火气,她也学着他之前那样,看着他绷紧的脸,笑道:“你生气啦?”
顾驰闪躲,阴阳起来:“我为什么要生气?该是抱歉才对,让你嫁给我这个混账愿望落空了。”
“不会啊,你是世子,外人都说我走运。”
顾驰脸色沉沉,吃了她的软钉子又无可奈何。
池纯音正色道:“可正因为走运,我才能嫁给你,不然以家里,我是如何都攀不上国公府的。旁人娶妻,为的是岳父的助力,而我爹爹什么也没有。”
今日她听到顾驰与英国公的话,心中没有波澜是不可能的。
可顾驰待她已经仁至义尽了。他从未因娶不了长宁郡主迁怒她。
顾驰扫了她眼,语气松动不少:“笑话,你以为人人都是那个徐蕴。”
顾驰半眯起眸子,本以为池纯音适才故意说这些话激他,是听了他爹娘的话,也劝他找个闲职这样一辈子下去。
池纯音换了一番说辞:“可我们什么锅配什么盖,日子越过越好就成。”
英国公想让顾驰那么做,顾驰就该那么做吗?
她也不想娘将她送去做小妾,顾驰既然已经牺牲许多了,那便不该再委屈他。
顾驰猛灌了口酒,心底却畅快不少。
“什么狗屁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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