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黑玛丽1

那时候度兰回了什么来着?

该隐发现自己居然记不清了。

该隐当晚没有回度兰那儿,他打了个电话给秦章约他出来喝酒。秦章自从知道度兰和该隐的关系后,哪敢深夜单独和该隐喝酒,以加班为由推脱了。该隐翻了翻号码簿,打了第二个也是最后一个号码。电话很快被接通,小岛川流诧异的声音响起:“该隐?”

三十分钟后,小岛川流推开酒吧的门,穿过昏暗癫狂的人群好不容易找到了正独自坐在角落喝酒的该隐。

“怎么了这是?失恋了还是被上司骂了?鉴于你上司那八百年不动怒的脾气,我猜是第一个。”

该隐把酒杯砰一声搁在桌子上,闷声道:“不是。”

该隐是那种身材好长相漂亮的类型,随便在人群里一站,都是最吸引人的那个。要说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脾气不好,一点就燃。小岛川流还是有点怕他的,默默挪到了安全位置,才问:“两个都不是,那是怎么了?”

该隐仰头灌了一口酒,往卡座的靠背上一仰:“没什么。”

见他不肯说,小岛川流也没有刨根问底的习惯,他端起桌上的酒杯,秀气的抿了一口,然后一口全喷了出来!

“噗……咳咳咳……你这酒多少度啊?“

该隐目光发直:“不知道。”

“68度!别喝了,再这样喝下去你会死的!“

小岛川流放下酒杯,伸手去扶该隐:“走吧,我送你回家。”

“别管我,我……不会死……死不了……“

小岛川流比该隐还矮一些,跌跌撞撞费了好大的劲才把该隐扶起来。他扶着该隐正要往外走,卡座边上忽然涌来一群小年轻,嚷嚷着“不喝别想走!““说好了啊,输的今晚要把这些全喝完!”往他们的卡座走来。

“哥们,这儿有人不?不介意我们拼一桌吧?”

这个点正是酒吧的高峰期,不断有客人走进来。几位小年轻看该隐和小岛川流似乎要走的样子,这才忙不迭涌了过来。

“我们要走了,你们随意。“小岛川流说,扶着该隐的肩膀就要走。这个时候不知道是哪个小年轻喝高了动作有点大,你推我搡之间有个小年轻就往该隐身上撞来。酒吧昏暗,谁也没有注意到小年轻手里的刀。

直到小年轻的惨叫声响起,该隐和小岛川流才反应过来。

几个小年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忽然间看到自己的同伴被突然出现的高大男人撂倒在地,纷纷嚷嚷着“怎么回事?”“怎么平白无故动手打人?”“出血了!”“报警!赶紧报警!”

酒吧经理听到动静后立刻赶了过来,“干什么干什么!谁在这里——“大卫十伸出一张证件贴在经理眼前,经理借着微弱的灯光一瞧,登时两眼睁的溜圆:”是是是是警察同志啊,请问发生了什么事吗?“

几个小年轻一听是警察,更来劲了:“是警察就能随便动手打人啊?”“还有没有王法了!”“警察打人啦——”

度兰皱眉,大卫十见状,一把把地上的小年轻提了起来,指着他手里的刀,言简意赅:“当众持刀行凶,人我们带走了。”

小年轻们顿时哑火,面面相觑,而且借着光一看,这个人他们根本不认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混进来的!一时间话语转向极快,对大卫十的赞扬声不绝,纷纷夸他是见义勇为的好警察好市民。

小岛川流对度兰说:“多亏你们了,我完全没注意。“

度兰还没说什么,该隐忽然转身往外走去,从头到尾一个眼神都没给度兰,仿佛他这个人不存在似的。

小岛川流被该隐这种无视顶头上司的勇气震惊到了,下意识要为该隐解释几句:“他……喝多了,可能没看到您。“

“在你注意到我之前,他就看到我了。”

“……”小岛川流一时间无言以对。

度兰已经侧身绕过他,跟了出去。

小岛川流再次向大卫十确认该隐的身份:“他真的只是一位普通职工吗?他和你老板到底是什么关系?”

小岛川流问这些绝非出于八卦之情,而是职业病在作祟。作为私家侦探,他有个对身边接触的人的背景彻彻底底摸清楚的毛病。他早就调查过该隐,该隐的社会身份简单又一目了然,出生底层,五岁父母死于交通事故,八岁被领养后随着养父母移居英国。两年前回国,无业游民,以捡破烂为生。三个月前特异局的老大周漠回国,该隐也摇身一变成为特异局的编外人员,中间的原因他却怎么调查都查不出来,只能借此推测该隐背后有人,而且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周漠。

“小岛,抱歉,这些我不能说。我劝你也别查了,我只能告诉你,该隐他是我们这边的。“

小岛川流也知道有些事情是不能查的,再查下去可能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他是相当惜命的人,还有年迈的父母要照顾,听完便点点头,不再追问了。

该隐拦了辆出租车,刚坐下,边上的车门被一只手扶了一下,紧接着度兰姿态优雅的坐在了他边上。

该隐目视前方,语气冷淡:“下车。“

度兰翘起二郎腿,吩咐司机:“林墅。“

该隐伸手就去推车门,被度兰一把按下。该隐喝醉了,脾气越发暴躁,反手就要推人,被度兰一口咬在脖颈上的齿痕处,瞬间浑身酥麻手脚无力。司机是个女的,从后视镜看到这一幕,这个角度他只看到度兰埋头亲该隐,第一次见到两个男人亲吻,不知道是激动的还是吓的,女司机腿一哆嗦,踩下油门,车咻一声开了出去。

惯性之下,该隐上半身狠狠往后一仰,度兰用掌心在他的后脑勺处垫了一下,抬头对司机道:“开这么急作什么,慢慢开。“

女司机从后视镜里对上度兰的眼神,惊的菊花一紧,非但没有减速,反而把车开到了一百码,咻咻咻几下便驶上了高速公路。

该隐本来就头晕,这下更晕了,胃里也翻江倒海。度兰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不舒服,但高速公路又不好停车,只能先把窗户打开了一半,给车里透透气。没想到就这么一会,外面又下起了小雨。细密的雨丝吹刮着该隐的头发,度兰怕他着凉,出声道:“在前面临时车道上停车。”

女司机看了眼前方,好心道:“这里很难打到车的,你……朋友是不是不舒服,我可以等你们。”

“不用。“

见度兰坚持,女司机也没办法,只能满脸遗憾的在临时停车位上停下了车。

“真的不用等你们吗,反正我也不赶时间……“

度兰将几张大钞放在座位上,扶着该隐下了车:“谢谢,不用了。”

该隐一下车就吐了个天昏地暗,可惜胃里除了酒什么都没有。度兰闻到他一身的酒气,轻声道:“明知道自己一杯就倒,为什么还要喝那么多?”

“……不关你的事。“

度兰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在别人的眼中,甚至在度兰身边的人,比如格林沃德、大卫三、大卫十等人的眼中,度兰的涵养好到变态。那是几百年的贵族生活,深深刻在骨子里的风度和涵养。他很少生气,极少动怒,即使动怒,也是面色平静,仪态优雅的。但该隐似乎总能够轻易唤起他的怒气,以及一些他不该出现的强烈情绪。

是什么让他这么在意该隐的想法?度兰却不想深究。

他们两个站在高速公路边,两个都是高个大长腿,面容英俊,极其打眼。很快就有私家轿车在他们身边停下,问他们是否需要搭便车。

度兰话都懒的说,直接摆手谢绝。

等车离开后,度兰见该隐吐的差不多了,便把该隐往肩上一抗,从高速公路的护栏边直接跳了下去。

好巧不巧的是,他们落地的附近就是王乐乐所在的春夏福利院。

此刻,春夏福利院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该隐吐完,头已经没那么晕了。见到着火的春夏福利院,该隐脸色一变,下意识要用瞬移术赶过去,却被度兰按住肩膀:“有人。”

福利院外围着一圈人,看样子是过来救火的附近住民。这里离市中心很远,属于安潭市附属的清河镇,住民们防火意识不高,所以家中有灭火器的没有几个。度兰还看到有些人还提着水桶和脸盆来灭火的。门外站着的一群人里,有五六个小孩并排站着,小孩们脸色发白,满脸的茫然之色。

人群中没有院长和王乐乐。

该隐要往看冲,被几个住民七手八脚拦住了。他们七嘴八舌地喊着:“火太大了,你进去也没有用!”“已经叫消防车了,等消防官兵来救人!”“还有人在里面吗?”“王院长还没出来!”“要死了哦,她刚才不是出来了吗,谁放她进去的?你们也不看着点!这么大火跑进去,要出人命的!”

该隐一把挥开住民的手,拔腿就要往火里走。度兰狠狠抓住了他的手腕,火光中,度兰冷厉的眸子终于染上了愠怒:“你不要命了!“

吸血鬼怕火,火对吸血鬼是致命的。该隐此举,无疑是去送死。

“我不怕死。“

度兰压低了声音,他的声音终于不复往日的柔雅和平静,每个字仿佛是从齿间蹦出来似的,一字一句道:“你就这么轻贱自己的命,是吧?我告诉你,你这条命,谁都不能看轻,包括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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