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他们分开。”
段菡冷言一声,一旁着白袍的闫时闻声点头,快步向前走去,一把将跨坐在郎君身上的娘子拉起,紧接着拿出绳子将其手捆在身后。
等候已久的行动终于到来,莫晚庭此时已清醒了大半,但他佯装无力,没做太大反抗,只是扭动着装装样子,看他们究竟要作甚。
见闫时绑好了人,段菡徐徐走来。
莫晚庭眼神胡乱摆弄,借机扫向那人,只见那人脸庞柔和,眉眼带笑,正是他今日拜了又拜的那神像模样。
看清了对方的长相,莫晚庭心中暗喜,这“圣君”自己现了“真身”,倒省得他再寻了。
段菡来到莫晚庭面前,先是抬起莫晚庭的脸,大致看了一眼,而后,又将他上下打量一番,颦了颦眉。
“模样挺好,就是个子太高了些,不是那人喜欢的类型。”
那人?
怎的“圣君”幕后还有一人?
莫晚庭疑惑,惊然间,不觉看着段菡没移开眼。
“娘子为何如此看我。”段菡发现他的眼神,微微思忖,接着柔声笑问,“娘子方才祈愿了吗?”
莫晚庭回神,继续迷离着眼睛,点头回应他。
段菡勾唇一笑,却沉了沉目光,正色言。
“娘子心中有愿,大可同我直言,我能办到的事,自然会帮你实现。”说着,他话锋一转,“哦,对了,除了那与夫君‘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什么的破事,这件事,我当真办不到。”
莫晚庭闻言一怔,但很快想到一些民间传闻,于是压了嗓子,边喘边应声。
“请圣君助我得长生之道。”
话音落,段菡看着莫晚庭,眼眸一颤,似是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莫晚庭细查他的神情,不太敢继续猜测。
突然,那人拍了拍他的肩,惊然出声。
“娘子好觉悟!”
段菡夸赞着,而后移目看向一旁躺着的姜少棠。
“只是娘子若是长生了,那你的郎君,该如何?”
几番交谈下来,莫晚庭也已知晓了对方想听什么话,暗暗扣紧手,应声回应。
“既得长生,何须郎君。”
“好!”
段菡又是一声大赞。
然而就在此时,莫晚庭忽觉手上一凉,似有刀尖抵住他指尖,他惊然回眸,只见闫时一手拿着刀刃划开他的指尖,一手执一只黑骨笛接住流淌的血滴。
莫晚庭惊目,一瞬忆起自己在南陵极乐坊的经历,此骨笛,与墨珩用来控魂的那只骨笛一模一样!
他的灵魂残缺,此控魂之术对他无效。
但圣宫或许正是利用了此法,从而制造出一系列神秘失踪案。
此线索出现,他恍然又想起罗桑父亲从圣宫带回附有虫怪的黑藤球,而后,他察觉到一件事,额上泛出涔涔汗珠——控魂骨笛,黑藤球甲壳,他们一路走来,遇到的桩桩异事,似乎都与那神秘商贩脱不开干系。
细思之后,一切事情变得不再简单,仿佛那个被监视的梦不是梦,而就是他现实中存在的事。
想到此处,莫晚庭已毛骨悚然,可他仍需保持冷静,因为他必须借此机会再探探那神秘人究竟是何人,接二连三制造混乱,又是为何目的。
莫晚庭沉默着看闫时将采集了他的血液的骨笛抛给前方的段菡。
“多谢阿时。”
段菡笑着接过骨笛,转头拉起姜少棠。
姜少棠此时忍得辛苦,紧闭双眼不动作。
段菡见他模样,眼眸一亮。
“阿时,你快看!”段菡指着姜少棠的脸,朝闫时问道,“此人这幅正经模样,像不像当年那人渣!”
闫时凝眉看着段菡,无声点头,随后他沉着眸,默默脱下白袍走向段菡,可段菡却忽然扬起手,让他停步。
“阿时,这一回,便不麻烦你了。”
说着,段菡看向姜少棠,目光流连在其身下,柔声再道。
“郎君,你的娘子不要你了,你莫伤心,没了她,你一样可以快活。”
一时间,几人都惊目无言。
段菡见姜少棠睁开眼睛,更是不自觉蹲下身,仔细端详起他的脸。
“真像,有了这双倔强的眼睛,更像了。”
段菡叹一声,伸手朝姜少棠眼眸伸去,可就在即将触到人的前一刻,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斥。
“放开他。”
段菡闻声回眸,只见方才柔弱不能自控的娘子不知何时挣开了束缚,压着凌厉目光,手持一柄利刃架在闫时颈边。
“呦,原来不是娘子,那更有趣了。”
段菡边笑,边从容地从怀中取出黑骨笛。
此时,莫晚庭直接将刀刃逼向闫时颈脖,一瞬压出丝丝鲜血。
“不必吹那东西,此招对我无用。”他深换一口气,厉声再道,“坦言交代失踪之人的下落,我先留你一命。”
段菡没有直接回应,而是看了看手中骨笛,笑了一声,来回再打量莫晚庭与姜少棠两人。
“嗯,如此再看,确是比方才更般配些。”他盯向莫晚庭,手中暗暗释出一团黑雾,笑道,“只是再般配,你男人此时也是我的。”
“……”
猝然中了那香,莫晚庭本就心烦意乱,看着对方一副无所谓模样,身体还越来越往师尊那边靠,他怒意满眸,失控大喊一声师尊。
然而,就在莫晚庭发出叫喊的同一时刻,段菡突然停下动作。
他侧目朝姜少棠看去,见其面色依旧潮红不堪,眼中也还是不能消去的欲念与倔强,可目光再下移,却看到那人手中紧握一柄长剑,剑刃向他而来,已直穿他的心脏。
段菡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回神间,他迅疾放出一股浓雾,并踢开脚下蒲团触发机关。
“师尊!”
“阿菡!”
一阵声音又在安静屋房中响起,一转眼,姜少棠与段菡双双消失,只留下一柄带血的长剑。
莫晚庭疾步飞向两人消失之处,可不论如何翻找,不能再触发那机关。
他拾起长剑,怒声剑指闫时。
“打开机关!”
闫时此时神情不比莫晚庭好多少,满眼惊慌,跪地摇头。
莫晚庭见状,回身运剑欲强行将那处破开。
“住手!”闫时惊声制止,“此处机关若毁坏,下方地宫会坍塌!”
莫晚庭骤然停手,一时间,他体内蓦地涌上一阵剧烈燥热,激得他浑身再颤。
该死,此香药性没完没了,靠硬撑根本消解不了。
他撑剑扶起身,强忍下躁动,拎起那人,沉声道。
“解药交出来。”
闫时不做声。
莫晚庭见他不肯配合,目色凌厉甩开人,嗓音再沉。
“我只说一回,解药,带路。”
“晚一刻,你连那人最后一面都见不上。”
莫晚庭的话一针见血,直接了当刺中闫时的软肋,闫时惊目一颤,默默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而后毅然决然站起身。
“随我来。”
很快,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偏堂,消失在殿中。
见人影渐远去,此刻,一藏在梁柱后的人缓缓移出身,不一会儿,快步往殿外奔去。
而另一端,姜少棠被段菡带到地宫中,落地的一瞬间,段菡挥手将地宫中灯火尽数熄灭,地宫内顿时一片漆黑,段菡也趁机逃走。
不过,这对姜少棠来说正好,因为他之所以随那人入地宫,是因为他在那人身上发现了莫晚庭残魂的气息。
账可以晚些再算,残魂他要先寻到。
他咽了咽喉咙,压□□内一阵躁动,抽剑往地宫深处飞去。
怎料才飞出不到半刻,那人又骤然出现,拦在他身前,幽幽出声。
“郎君好定力,我还从未见过有人能硬生熬过我的迷情香,郎君是头一个。”
“让开。”
姜少棠沉眸,剑上泛出缕缕灵光,似是随时要将对方斩成碎片。
段菡看向那剑,神色微微变化,但很快又恢复平静。
“郎君好大脾气,不过我喜欢。”
说着,他抬起手,又忽然将地宫中灯火燃起,周遭亮起的一霎,剑尖已到胸前,可执剑之人手却骤然停下。
“怎么不刺了?”段菡摸了摸自己的脸,“看到这张脸,下不来手了。”
亮灯之时,段菡施展幻术,幻术加上迷情香之效,此刻的他,便是对方心中最想见到的模样。他曾用此招引无数人意乱情迷,使他们深陷情与欲的泥沼不可自拔,随后只需略加挑拨,便可轻松左右他们的情绪。
什么情比金坚,什么情深似海,统统不过是有了裂缝的砖瓦,一击便碎。
段菡自信满满,伸手抚上姜少棠的脸,如他所料,对方的呼吸急促,近乎能听见其强烈的心跳声。
“滚。”
姜少棠沉眸,此声几乎压抑到极致,但段菡只当他是失控前的无妄挣扎。
“夫君莫在挣扎了,此香与寻常香不同,一旦药性生效,你越是动情不得释放,体内便越是噬心疼痛。”
“夫君且放下脾气,与我……”
段菡笑着贴近对方,可话音未落,笑声戛然而止。
他惊目下移,姜少棠又一次举剑刺穿他的身体。
“你……当真狠心。”
姜少棠闻声,心中一阵涌动。
方才那人骑在他身上扭动他都忍下了,区区一张假脸,竟也敢如此狂妄。
他低着眉,抽剑再刺。
段菡再吐血,紧接着便被一道灵光束住全身,而姜少棠头也不回继续往前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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