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这镇子甚是繁华,我们一起去逛一逛吧。”
秋辞明显感觉到,在丹雀他们离开后,沐卿云似乎陷入了某种难言的悲伤情绪,驻定原处,久久未动。
他试着转移话题,将他从情绪里带出来。
沐卿云因秋辞的话回转心神,平复好心情应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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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是白日市集最热闹之时,两人行至半路,突见一个摊铺旁边围着好些人。
摊铺上空悬着一面黄底幡旗,只见其上以黑色墨字书写着“神机妙算”四个大字。
面前被密密麻麻的人头围得水泄不通,秋辞踮脚张望也看不出内里乾坤,但沐卿云察觉到他生了浓厚的兴趣,问他:“大抵是占卜算命之类,你想去吗?”
“想,我还没有从来没让算命先生算过命呢!”秋辞回头问沐卿云,“师尊,这面前围了好多人,难道说,这个算命先生算得很准吗?”
“那是当然的了!”两人前方一位汉子回了头,给他们力荐,“这个先生,算命,算姻缘,算气运什么的都特别准!”
“何以见得?”沐卿云好奇。
汉子讲道:“就拿算姻缘来说吧,前几年,我是咱们镇上出了名的单身汉,因为娶不到媳妇儿,家里那个着急啊!我就来这儿找算命先生一算,对方说我只是时机未到,但那一年必逢桃花,结果那年年末,我果真遇到了我的心上人!”
“你这个经历跟我的很相似嘛!”
旁边一位女子闻之几人对话,又补充:“我待字闺中的时候,我娘把我的生辰八字拿来给他看,先生看了之后,连我的桃花运何时将至,年份月份都算得清清楚楚!”
众人皆是赞不绝口,秋辞闻之,兴趣愈加浓厚。
“那我也去算算姻缘。”秋辞当场说。
“你要去……算姻缘?”沐卿云也是没想到,秋辞会做出这个决定。
“我没修无情道,师尊,我想去看看,虽然不知是真是假,那两人是否是托儿,当做趣味听听,也是极好的。”
秋辞又劝说沐卿云跟他一起:“要不师尊,你也去算一下?”
“为师……可去可不去。”
沐卿云想说,他其实不太相信命理之说。
凡事,人定多于天,命数大成掌握在自己手中。
他师出昆仑道,“人定胜天”,是昆仑道秉持的奥义。
“师尊莫不是在修无情道?”
少年突然问,定睛看着自己。
“未曾。”沐卿云摇头,回他,“只是为师百年来,一直潜心修道,未曾关注过这些。”
“那,师尊随弟子一同前去可好?”
沐卿云不明秋辞为何如此在意这个,少年继续劝说似的:“其实我也并不全然相信,就当听个乐子也好。”
“好,那为师同你去。”
两人排了好些时间的队才站到最前,轮到他们,算命先生先是上下打量他们一番:
“二位一起的吗?”
“嗯。”秋辞说,“我们都来算姻缘。”
算命先生抬手:“请坐。”
“我见二位仪容不凡,与常人有别。”算命先生捋捋胡子,别有深意道。
“我们是外地的商人,来此地做生意,家境较之常人稍微宽裕,所以穿衣打扮看上去要稍稍别致些。”沐卿云道。
“哦?是这样的吗?”算命先生目光在沐卿云身上短暂停留,却也不再多问,接着问他们,“二位既是来测算姻缘,可有带生辰八字?”
“未曾。”
沐卿云回。
他修行漫漫,对于时间早已经模糊了概念。
秋辞也没有带,但是他记得特别清晰,转看沐卿云,接着对算命先生:“我没有带,但是我记得。”
“那你把它写在这纸上吧。”算命先生将纸笔推到秋辞面前。
沐卿云看着少年专心书写的模样,一个字一个字,确实是记得很清楚。
但沐卿云其实在想,秋辞所写的生辰八字,其实并不准确。
当年他将他送入凡界,为了让他更像普通人一些,就将他幻化成人身的那天记了下来。凡人信命,所以需要生辰八字,他就将其放进了襁褓中,最后告诉乞丐,这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孩子。
但此刻,当他看着少年认认真真地写下生辰八字,再递给对面的先生,一时间感到些许荒谬。
唉。
他喜欢就好,就当做是随便听听吧。
算命先生看了秋辞的生辰八字,翻开一本发黄的册子,一边看一边掐着指头,并埋头在一旁纸上写下一些奇奇怪怪的符文。
嘴里念叨着:“命格子正南……”
写完几段文字之后,开始对着秋辞看面相:“眼含桃花,含情脉脉,面中和气,妾宫殷实……”
秋辞听得云里雾里。
直到算命先生啧声,对他作出结语:
“是个招桃花的命。”
秋辞:?
“可有感情经历?”算命先生微笑问他。
秋辞脸颊微微散出灼热:“并无。”
接着辩解:“也并非像您说的那样,招桃花。”
“非也非也,公子的面相和八字,都反映出你命带桃花,身边定有不少人倾慕于你。”
算命先生又道:
“而这倾慕之人,定然常伴身边。”
……
听到这里,秋辞却没有辩驳。
余光感受到坐在身旁岿然不动的沐卿云,对方的话像是在心里丢进一颗颗小石子。
却听沐卿云在这时出了声:
“虽不知先生此言是否有偏颇之处,但既然你对他如此判断,并确定不已,我也想听听,先生对我如何评判。”
“你没有八字,但我能通过手相和面相看出你姻缘。”算命先生对自己相当有信心。
“好,悉听所言。”
“公子请伸左手。”
沐卿云按照要求伸手搁于桌上。
算命先生观摩一番纹路走势,沐卿云见他欲开口,准备认真听,却听对方问他问题:
“公子可有心上佳人?”
“未曾。”
“可公子姻缘线十分明晰,我看公子丰神俊秀,一表人才,也是个桃花命啊。”
“……”
沐卿云觉得对方言论接下来可能会走向某种荒谬的地步,秋辞还坐在他旁边,跟他一起专心地听着。
他决定支开秋辞,不远处刚好有卖新鲜米糖的小铺,沐卿云对秋辞道:
“秋辞,为师突然想尝尝米糖,就在那儿,你去给为师买一袋回来可好?”
秋辞目光转开,回了:“好。”
少年离开以后。
沐卿云对面前算命先生:“术师莫要胡说。”
沐卿云这次直接选择坦白了,话里微有辩驳:“我乃清心修行之人,从不过问情事,何来桃花命一说?”
算命先生笑着摇头道:“非也非也,桃花命,与是否清修并无多大关联。历来有为情爱破道者,也有以情入道者,只凭手相判断,公子想必断不相信,我这里还有签筒,还可为公子解签卜命。”
“但凭一试。”
沐卿云摇了签筒,一签落入桌上。
算命先生取了那竹签,念出上面字迹:
“有缘对面不相识,却道无情亦有情。”
“此是何意?”
“公子的身边,定然存在着将心系于你身上的人。”算命先生解签向来说破不点破,在对方看来,这是一种能保持神秘的方法。
但在沐卿云看来,似乎有些故弄玄虚。
“只是,这有情之人,公子从未察觉。”
算命先生捋着胡子,一脸深沉道:
“此人万不可负,若是负了,怕会悔恨终生。”
……
“师尊,我回来了。”
少年买回米糖,捧着袋子急匆匆赶来,见沐卿云同算命先生还在交流,挨着他坐回摊铺旁:“还没有结束吗?”
“结束了。”
沐卿云起身理理袖摆,将银钱放在对方桌上:“我二人一起,不必找了。”
说罢,领着秋辞离开。
“师尊,方才那术师又跟你说了什么?”
“没说什么,无非就是些无稽之谈,从一开始就错了。”
沐卿云不甚在意道。
秋辞闻之却不言语。
事实上。
方才沐卿云支开他之后,摊铺发生的对话,他都听得一清二楚。
他就站在离摊铺不远的地方,虽然当中隔着嘈杂人群,但他耳力敏锐,专心去听沐卿云那边的对话,能将所有的声音都尽收耳中。
算命先生说,师尊命带桃花,且倾慕者就在他身边。
可师尊却不愿相信。
师尊为什么不相信?他不解。
两人又路过一处露天戏台子,台上正在上演折子戏。
大概是一出才子佳人的戏码,沐卿云见秋辞看得认真,便慢下来同他一起看。
故事大概讲的是男女主人公在花朝节相遇,故事讲到最后,眷侣被拆散,生死一方,引来台下悲怆,就在大家以为结局已经定下来的时候,故事又迎来了新的转机:女眷化作一棵李树,常伴在男眷身边。数十年之后,女眷化作人形,和男眷重逢,有情人幸福美满地生活在了一起。
上方演绎完这个故事,沐卿云内心却并无多大的触动。
他转脸去看秋辞,少年似乎沉醉在这个故事中,随着周围人情绪起伏,在结束之后,还和大家一起鼓掌。
戏台演员退场,老板上前给大家总结:“咱们这次演绎的这个故事,叫做《两世花缘令》,出自著名话本大师‘流月牧江’之手,流月牧江想必大家都知道吧?!如今红极的话本里,十之有八都是他的。”
“废话,这还用得着你说吗?我可是他的忠实读者!”
现场一位女子叉手道:
“他今年上半年推出的《修真绯色秘闻》和《情断三生石》我可是都看过了!”
“哦!那都是上半年的了!下半年他又推出了两部新作,一部就是我们刚才演绎的《两世花缘令》,另一部,是最近新鲜出炉的《梅寒帐暖龙阳香》,新鲜又刺激,据说,这是他从未挑战过的新题材。”
老板说着两手各执一书,展示给现场的大家。
两人路过戏台子,原以为这儿是单纯表演的,没想到其实是个书摊。
此刻站在台上正是书摊的老板,他掀开旁边一方红帐,内里现出几大摞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话本子。
老板招呼大家:“所有流月牧江的作品咱们这应有尽有!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想要的速速从购!”
话音一落,现场观众蜂拥上前。
“我也要!!”“给我一个!!”
“大家不要急,一个一个慢慢来!”
老板收钱交货,脸上笑容兜不住直接满溢出来。
沐卿云之前一直苦于没有办法跟秋辞普及情爱相关的知识,他现在突然有了灵感。
或许通过话本子,能够帮助他拓宽一些知识面,也省去了他专门教授的麻烦。
他看着面前挨着挤着买话本的人堆,问秋辞:
“你想看吗?为师去给你买几本。”
秋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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