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害怕?”
照时留脑子里只剩下兴奋,甚至期待,目不转睛地望着他。
风不晚瞧见他的目光,沉默片刻,照时留的视线便开始模糊,瀑布的白雾在眼前消失,连带着风不晚也溶在黑暗中,他短暂看不见了,只能握紧掌中剑。
风不晚的惩罚来得悄无声息。
照时留有些不安:师尊,你还在吗?
风不晚却没有应声,他只能察觉到水波拍打在身上,或许是风不晚在水中靠近他,剑刃一偏,大抵是风不晚捏住了他的剑,一只手捏着他手腕。
照时留尚在迷茫当中,却发现风不晚托着他的手掌,双手高举,剑尖朝上。他感觉到对方距离自己更近了,有些不适应地将身体朝后倾。
有什么东西落到了他肩上,他刚开始以为那是风不晚的指腹,后来察觉到那温凉的东西或许是笛子。
照时留因为紧张张了张嘴。
他感觉到笛子顺着肩颈线条,滑到了自己咽喉,随着喉结上下一动,轻轻抵在了下巴处。
“我记得,你害怕他给你刺青。照时留,若是.....”
风不晚没有再说下去,他静默片刻,照时留不知道他在做什么,只是觉得很安静,他屏住呼吸,却听见风不晚很轻的笑了一声,手腕被松开,视力恢复,照时留眨眼,见眼前瀑布白雾如旧,风不晚仍旧站在不远处,不远不近的距离,却叫他怔忪。
若是什么?若是什么?
若是风不晚给他刺青,他会反抗吗?
照时留不知道,现在他知道潭水好烫,哦,其实不是潭水烫,是他浑身都在发热,所以连带着觉得水也温热起来。
他仓皇摸了一下自己的耳垂,压下不知何时扬起的唇角,抿着双唇,睫羽颤抖,目光闪烁,就是不敢看风不晚。
这剑是没法练了。
怪不得风不晚不让照时留跟着他练剑。
这哪是练剑,这是考验照时留的心性,考验他在风不晚手底下能走几个回合,照时留收了剑,垂眸盯着握剑的手,他还记得风不晚握在上面的温度。
他想,好惨,他一个来回都坚持不下来。
男人,果然只会耽误他练剑!
照时留背着手:我累了,今日不练了。
照时留封闭了内心,终止了风不晚听他的心声。
他飞快游上岸,也不管浑身淌着水,只是扫了一眼风不晚的方向,察觉到对方或许是站在礁石上,才抓着行藏往回跑,铃声消失在山野间,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照时留跑回自己居所,好在厉从空今晚不在,照时留周身热度还未减退,索性又在院中加练了三百次挥剑,他汗流浃背,伸手擦干额上汗液,又想起那只手曾被风不晚握住。
视线受困时,剩下的感官都被放大,他能感受到风不晚手掌宽大,掌心温暖,他还感觉到对方手指上戴着几枚戒圈与扳指,对方的动作在那时有别于平日温和的风格,可照时留就是觉得内心躁动。
他沐浴后换了湿透的衣物,将藏在腰封里的九节鞭放在桌上,准备入睡。
屋外传来轰然巨响,照时留还没来得及起身,只听房门砰的一声响,大门朝内倒塌,花玉楼站在门口,浑身沐浴着鲜血,拖着那把骨剑。
照时留直起身。
花玉楼已经进入了房中,海棠花香和血腥味杂糅,充斥着整间房屋,花玉楼面无表情,径直朝他走来。
照时留没能唤他一声三师尊,花玉楼已经倾下身来,将他抱在怀中。
他的双臂很紧,照时留以为自己要被他勒死了,双手无处安放,只能抓到花玉楼的衣袍,照时留推不开他,但染得手掌湿濡,他借着窗外的月光,瞧见掌心鲜红一片。
照时留一惊,挣脱开花玉楼,终于瞧清他的模样。
全是血,他找不到一块完好的肌肤,花玉楼身上的金链勒着皮肉,叫那些伤痕挤压得鲜血淋漓,有些血迹甚至已经凝固了。
金仙之体远超修士,花玉楼以往受伤,总是很快就好,但眼下他的伤势很严重。照时留想找伤药给他止血,花玉楼只是抱着他不放手。
照时留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流,只得抓住他的手腕:师尊!师尊!你放开我,我去给你拿药!师尊,谁伤了你啊?你别吓我!
“别动,小石头。”
花玉楼说话时,唇角甚至流着血,照时留被吓得面色一白,担忧又害怕,抓着他手腕也不由得用力:师尊,别说胡话,你放开我,我去找二师尊救你!我找人救你,你别吓我,师尊。
照时留从怀里翻出来,找到孟清衍给他的伤药,一股脑塞到花玉楼怀中。
花玉楼却用染血的手摸了摸他的脸。
“别害怕,小石头,金仙不会死。”花玉楼看也没看那些伤药,“这些药对金仙没什么用。”
照时留就要往外跑,想去找风不晚,花玉楼没动手,桌上的九节鞭却响起来,卷住照时留的腰,将他拉回屋中,花玉楼站在原地身形摇摇欲坠。
那把骨剑被丢在地上无人管辖,月光照到上面的时候,流淌的鲜血如同盛开的重瓣海棠。
“小石头,别去。”花玉楼道,“我没事,你过来。”
照时留不信。
花玉楼身形一晃,就要摔倒,照时留扑过去拉住他:师尊!师尊到底发生什么了?谁伤的你?
花玉楼握住他的手,妍丽的脸庞露出一个虚弱的微笑,云淡风轻地说:“别害怕,伤我的人我已经全部处理了,只是受伤了,很想见见我的小石头。”
花玉楼轻柔地捧着照时留的脸,因为伤痛他身体有些歪斜,只是伸出两指按在照时留的耳后与鬓角,摩挲了一下。他瞧见照时留十分担心,于是半真半假地哄他。
“师尊丢了一样宝物,所以去魔域寻找,没想到遇到阻拦的人……交手了几个回合,将宝物夺了回来。”
照时留知晓他的经历肯定不止说出来的这句话这般轻松,不然也不会叫一位金仙伤成这样。
照时留只能点点头,一面尽可能给他上伤药,一面委婉地问:师尊,什么宝物,叫你……
叫你这般重视,为了至宝伤成这样?
花玉楼瞧了他一眼,移开视线,目光也不知落到哪里取了,照时留只能从他侧着的脸庞上猜出他在看窗外,他便顺着花玉楼视线向外张望。
可窗外的云衔山一片寂静,四野昏黑,山野双树如斗拱,托着悬天之月,月色如薄纱。
“小石头,你可听说过春日行?是一顶神器,传闻当春日行的内庭曲宴仙乐奏响,紫气东来,六龙出龙城,三十六座城池百花齐放,若有人能得之一见,便能重回到过去,每月一次,至少半个时辰。”
花玉楼转过脸,照时留看不懂他的目光。
“不过,春日行认主,唯有它的主人能回到过去,旁人看见它,只是一件死物。你是不是觉得,我为了这样一件宝物拼命很可笑?”
照时留摇头。
他觉得花玉楼做什么都有自己的道理。
花玉楼仔细打量他,语气轻柔,像是说给照时留听,又像是自言自语:“我是合欢道,朝生暮死,旦求一晌贪欢。所以愿意抢回这顶神器,只为了一个时辰的欢愉。”
“只为了一个时辰,真也好,假也罢,我都心甘情愿。”
中秋国庆会多写点,求评论~
一个绿茶,一个苦肉计,好好好都这么玩是吧。等大龙攒个大招,让你们输得心服口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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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春日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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