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春日行(六)

厉从空居然真的一本正经地教授起御剑之术:“御剑重要的是要与你的剑心意相通,要深信无论去哪,掌中剑都会为你铺出一条路。上天入地,纵横四海,若前方无路可行,唯有靠你自己,与你的掌中剑。”

虽然眼下学御剑有些不合时宜,但好过直面两位厉从空,照时留便将心思放在脚下的玉龙剑上。

“照时留,我只做一次,你且看好。”

话音落下,厉从空按住了他的肩,并且抵着照时留,借了些力给他。玉龙剑在霎时间飞掠而出,撞碎了云海,耳畔是呼啸的风声,照时留从有些惧怕,到逐渐将注意力投放到四野中。

他想起风不晚为了让他不惧怕长桥,叫他进入一场幻境,那时他如同翱翔天际的鹰隼一般潇洒地去往四方。

大地在他脚下,山川青空铺成画卷,照时留看见金碧辉煌的鹤冲天宫殿群。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

在地面仰望鹤冲天时,只觉高楼林立,而从天际俯瞰这座宫殿,却觉得鹤冲天是一处精心打造的牢笼,囚住一只仙风道骨的白鹤。

照时留的情绪低落下去,认真记下了厉从空的御剑方式。又想起自己还没有合适的佩剑,有些闷闷不乐,好在他还是少年心性,很快就将这事抛之脑后。

等从玉龙剑上下来,照时留还在背诵御剑口诀。

“伤口还疼吗?”

照时留的伤早就不疼了,只是在厉从空和厉未迟面前装装样子,闻言立即扶了一下腰:“大师尊,弟子有些累了,不如寻个地方休息,等候回云衔山。”

他转过身时,正好望见厉未迟的人马,眼皮一跳:“大师尊,我们不会要去鹤冲天住吧?”

厉从空没有反驳。

照时留嘶了一声,顿觉不累,望着热闹的街巷提议还要去转悠一圈,实则是磨蹭时间。

他又绕回之前念风不晚名字的树下,仰望那些姻缘红绳,心中默念了几遍风不晚的名字。

“你要是来接我,我就……”

寒江孤影,河上笼着一层霜气,零零散散的花灯在河面打着转,荡漾出一池碎影。

一条行舟拨云划来,照时留走到岸边,彻底不动了,微风撩动他的鬓发,他听见轻盈的铃铛声,恍若冥河之水上一艘轮回渡船缓慢驶来。

他望见立在船头风不晚。

天色已晚,河面又折射着万千零碎的波光,可他还是一眼望见了风不晚。

仿佛满树海棠只为等一阵风来。

两人隔着河岸对视片刻,照时留听见身后传来厉未迟人马寻人的声音,他匆匆扭头,观察了一番沿岸,发现风不晚的行船正要穿过一座拱桥。

照时留便费力拨开人群,挤上摩肩接踵的拱桥,站在拱桥的石栏杆上,焦急等着风不晚的船行至正下方。

他喊了一声:“风不晚!”

随着周围传出的阵阵惊呼,照时留从桥上一跃而下。

红衣飞扬,宛若一道瑰丽的丹霞,在夹岸的灯影中,又好似一捧海棠花,落到风不晚怀中。

风不晚稳稳托着他的腰,将他放在甲板上。

照时留抓着对方臂膀,连忙带着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拉着风不晚屈下身,等桥上厉未迟的人马过去。他才松了一口气,眯着眼看风不晚,却没舍得松开拉他的手,笑道。

“师尊,你真来接我了。”

以防厉未迟与厉从空找到船头的照时留,他探身往船舱里望了一眼,随后躬身钻进去,朝着风不晚招手。

“师尊,你快进来。”

风不晚自然随他。

等两人坐在狭窄的船舱中,照时留才察觉到今日的风不晚有些许不同。对方只是盘膝坐在软垫上,温柔地望着他,目光里透露出纵容与隐忍。

他忍不住思考若是自己是春日行中,是过去的他,那有没有可能,眼前的风不晚也是过去的风不晚。

船舱中没有油灯,风不晚想点,被照时留制止了,借着外面透进来的河光,照时留再次确认在风不晚眸中看见了欣喜之情。

外面喧哗无比,水声与人声交织,两人明明没说话,可照时留却觉得耳根滚烫,他触到风不晚的视线,仿佛就会被风包裹住,又或者是一张网将他粘粘起来。

他有些不自在,垂在身侧的手轻轻地张合,抬起来挡着自己的唇角,目光闪烁,最后又忍不住黏到风不晚脸上去。

照时留轻声问:“你,为什么这么看我?”

风不晚伸手,照时留不明所以,寻遍身上的物件都不知道该将什么放在他掌心,最后只能试探着将自己的手放上去,一边暗自欢喜,一面不忘偷瞄风不晚的神色。

好在风不晚没有拒绝。

下一刻,他见神仙垂下头,语气温柔似水:“我可以吻你吗?”

照时留以为自己听错了,他确认眼前人就是风不晚,忍不住心道是不是太快了,但是对上风不晚的目光,他毫无招架之力,下意识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

“师、师尊,你认真的吗?”

风不晚垂下目光,正要收回手:“若是不愿意……”

照时留倒吸一口凉气,大脑发热,偏着头,动作快过思维,猛地扣住他的手掌,拉住风不晚后他显得有些慌张,眼神无处安放,隔了半晌才转过头,红着一张脸,轻声道。

“愿……我愿意的,”他掀起眼帘,眸中蕴藏着纯粹的喜爱之情,好似琉璃,叫人目眩神迷,“师尊。”

小船轻轻一摇,夜幕中烟火在空中绽放,流光溢彩,宛若流星从天而降。

风不晚一手揽着他的肩颈,一手与他十指相扣,温热的吻细细地落到唇瓣上,好似轻风缱绻地卷过海棠花瓣,恋恋不舍。

照时留不敢闭上眼,身体紧绷,如同一块木桩僵在他手上,隔了一阵,他终于听见风不晚轻声笑了声,照时留晕头转向,从他唇边滑开,终于敢呼吸了,一边大口喘息,一面埋在风不晚的怀里。

“……你……怎么能笑我。”

风不晚:“是我不对。再来一次,你笑话我如何?”

照时留被迷得魂不守舍,从他怀里抬起头,瞧见他逐渐炙热的目光,顿时感觉周遭的声音全都听不清了,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又贴过去,主动亲到风不晚的唇角。

很快照时留便知道他说的笑话是什么意思了。

风不晚说:“我认错,我没有自制力。”

再来一次。

照时留红着脸,将他压在船舱软垫上亲吻,行舟在水中摇摆,他听见一阵浪花声,天旋地转,风不晚已经占据了船舱上方,整个人罩着他。

风不晚问:“还可以继续笑话我吗?”

这问话也太过含蓄委婉,可照时留忍不住点头,双臂攀上去,缠着风不晚的肩背。船舱中昏暗一片,唯有零碎的灯影勾勒出交叠的两个人。

风不晚似乎也有些情动,呼吸声急促了一些,望见青年的面孔,宛若浓烈的红玉,内里有热血在燃烧,捧在掌心时便觉无限生命力。

“师尊,我……”

喜欢你。

风不晚倾下身,吻在他眼下的泪痣上。

照时留双眸紧闭,睫羽颤动,觉得浑身燥热,愣在原地,捏着风不晚的手腕不敢动了。

风不晚还在可恶发问。

“需要我帮你吗?”

照时留用手挡住自己涨红的脸:“别问我,你别问我。”

他察觉到风不晚解开了他腰封,温柔地碰到他,照时留便掐他掐得更紧了,几乎是整个人攀在风不晚身上。他感觉自己是飘在河里的一块卵石,随波逐流,随着浪起伏不定,时而撞到河中暗藏的礁石上,便绷紧了四肢,脊背僵直,时而又在涡旋中打着旋,不知身处何方。

卵石冲到了悬崖边,照时留脑中一片空白,眼前白光浮现,他感觉自己像是卵石从高崖之巅飞跃而下,划破空中层叠的风,砸碎万千水雾,最后落进深潭,溅起水花。

船舱外接连几朵烟花绽放,而他回神时,只能瞧见风不晚正在擦手,以及摘下的戒圈。

戒圈很难擦拭干净,风不晚还不用法术,照时留明知他是故意的,但就是不敢看。

“你的错。都怪你。”

风不晚将错全部揽到自己身上:“嗯,我的错,怪我。那你喜欢吗?”

照时留停顿了一会,才慢悠悠点头。

“还,还能再来一下吗?”照时留的目光停在他的唇上,“我是指,只是亲吻。”

“乐意至极。”

两人又腻歪了一阵,照时留没忍住笑出声,捏着风不晚的下巴又啄了对方一口,才拉着风不晚的手,拨弄他手指上的戒圈。

“师尊,你陪我去逛灯会好吗?”

风不晚:“不怕被他们抓住?”

照时留目光中是毫无保留地信任,只是反问他:“若他们要带我走,师尊你会护着我吗?”

风不晚凝眸看他了片刻:“自然。”

照时留迫不及待,驱使行舟划至岸边,风不晚握着他掌心,偏着头唤他:“小石榴。”

“怎么了,师尊。”

“你回去后,可以来悬空阁吗?厉从空能教你的,我都能教你。”风不晚不急不缓地说,视线又落到两人交握的手上,语气淡然,其中暗藏的情意却好似狂风搅乱了照时留的思绪,“他不能教你的,我也可以教你。就算是吻,也可以。”

照时留被刺激得偏过头,差点结巴,最后抿着唇,白皙的脸庞在璀璨的灯影中晕染上一层薄红。

他小声嘀咕:“谁敢拒绝你啊……”

小石榴:实不相瞒,我觉得我被勾引了。但我拒绝不了,这就是绿茶的威力吗?好大劲。

小石榴遇到了“正在追妻”的风不晚。现在还喜欢风不晚的少年小石榴不可能抵挡得了失去老婆的二茶!

注释:“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出自《阿房宫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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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春日行(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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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飞升后
连载中夙夜无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