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琉岐附近留了标记,我们可以直接通过‘界’来穿越。”岑虞弦张开五指,打开了“界”的通道。
“好。”纪烬道。
纪烬面前张开了“界”,他足下一点跟着岑虞弦进入之内。
只要在当地留下标记,便可以通过此办法进行来回穿梭。
“师尊,我一直有些疑惑,所谓……‘界’。”纪烬看着岑虞弦进了宝袋,在他背后道,“世上分三界,天尊大统的天界,人皇为尊的人界,阎王掌管的地府冥界。这小小的……地方,居然为何还敢叫‘界’……”
岑虞弦回头看他,神色颇有些不善:“我取的,有意见?”
说罢一个趔趄,纪烬眼疾手快抓住他胳膊,把他拉直了身子。
“……”纪烬淡淡道,“别是让天尊又听见了吧。”
“……说点实话罢了。”岑虞弦佯装拍拍身上的灰,咳嗽道,“什么小小地方,你们在这里堆的杂物还不够多吗!回头都给你们扔了。”
他俩低头,地下躺着几本书册,当真是混乱。
纪烬怕那书册遭了几脚,也不知道哪个丢三落四扔的,顺手捡了起来,一捡起来就发现,里面是些不堪入目的艳情图片。
他手一抖,又落回了地上。
前方传开岑虞弦一“扑哧”一声低笑。
纪烬眉头一皱,料想岑虞弦刚才扫了一眼不捡,定然是看过了。
“什么都往里面塞。”岑虞弦背对着他,举起手掰着手指,“这里书册成堆,天文地理民间风俗礼法史料,还有这些市井文学风流野史的……”
“这不比三界丰富多了?”岑虞弦道,“我这名字怎么就不好了?”
“太大了,压得住着一小天地吗。”纪烬脱口而出。
岑虞弦听罢,一转身回来到他面前,盯着他看,笑容颇有些意味:“雪珄有时说话真是让我捉摸不透。”
“偶尔听其他人说起,就……”纪烬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说起这个词,“我也就是好奇这个名字罢了。”
“东西是我做的,我爱叫什么叫什么。”
岑虞弦额间的图腾闪烁着,金光慢慢如溪水般涓涓而出,流在地面上,结成了一个印记。
纪烬额头同他几乎无异样的图腾同样闪烁过后,和他的金光仙灵交织在一起。
阵法扩大,流转出金色的大门。
金光之下,大门逐步在面前大开,连同外面一望无际的大海。
“走吧。”岑虞弦道。
…
再至东极海,本不是那么多时日,但总觉恍如隔世。
他们一同在海上笑闹,吃着海鲜,结阵数次都无果,最终金修被一根长刺穿过身体……
纪烬浑身一个冷颤,中断了思绪。
“东极王当年渡海,都仰仗惊蟛神力。换言之,若是没有惊蟛,凡人之力很难只身前去。传闻船只不能进入,因为整个东极国就在海底。”岑虞弦说着拿出一个小袋子递给纪烬,“不过,十几年前东极王想同大宋讲和,把奇珍异宝悉数奉上,当时便给了一种法宝。”
他拿出了一颗如珍珠一般透光的石头。
“这是绮贝魄,含在舌下,可以在海中自由呼吸三个时辰。”岑虞弦给了他一颗,“宫中只有五颗,一次一颗,时辰到了便如糖化在口中,省着点用。”
“……你这儿居然有两颗。”纪烬惊奇道。
“偷的。”岑虞弦微微一笑。
纪烬本想问怎么偷的,被岑虞弦眼神制止。
他吞了话,亦吞了珠。
“有感觉吗。”岑虞弦问。
“没……”纪烬蹙眉,“这靠谱吗?”
“不知道,我又没吃过。”岑虞弦说。
纪烬和他对视了一眼,神色都颇为复杂。末了,岑虞弦咳嗽一声,道:“为人师表的,我先去。”
说罢,直接向着海中走去。
“师尊!”纪烬大喊了一声,也跟着上去。
海水淹没小腿,胸口,整个人如灌铅般沉重起来,他一眼看去,岑虞弦已经离他很远,纪烬想抬腿跑两部,却被浪推着后移,早已不能大步迈腿。
而后,在海水波光之中,他眼看着岑虞弦从自己面前消失。
“……”纪烬浑身一震,抹了把脸上的水,喊道,“师尊!师……”
话音刚落,一股发力把他往下一扯。
纪烬顺势落入水中,紧紧闭上了眼。
“喂!喂!”
纪烬被耳际遥远的声音唤醒,骤然睁开眼。
岑虞弦在他面前噗嗤一笑,拍拍他脸颊:“可以呼吸,也可以说话。”
他看着岑虞弦,两人之间飘起一串泡沫。
“……我们在海中?”纪烬问。
“嗯。”岑虞弦身体因为浮力缓慢起伏,他手中用仙灵结出光映照着周遭的黑暗,“看来好要游一段很长的路。”
纪烬也燃了光明,光形成了很小的一圈光芒,但与周遭裹人的黑暗相比,如杯水车薪根本无济于事。
“师尊。”纪烬道,“太黑了。”
“抓着我。”岑虞弦道。
水中有漂浮之力,总让他们起起伏伏。纪烬不太擅水,只能抓着岑虞弦的衣摆。
两人穿黑暗越长廊,能见周遭尽是环绕的游鱼。
光芒照耀一小片天地,五色游鱼盘旋环绕,深海不见余音,只能凭着他们身上的绮贝魄,来感应彼此的存在。
偶有微光透过水面,露出一小片的光泽,亦是波光粼粼。无声之际,恢弘浪漫。
不知游了多久,终于迎来了一股把他们推动的洋流。纪烬本还能抓着岑虞弦的衣摆,但很快发现那股暗流过于汹涌,不牢牢抓住彼此,就会被立马冲散。
岑虞弦反手抓住他的手,道:“抓紧!”
这若是被冲散,汪洋大海里找到彼此便是天方夜谭。
洋流便是扼住他们的手,待力量来临时,岑虞弦就感觉天旋地转,仿佛瞬间被吞噬。
他在翻滚着随波逐流,去往黑暗之中不知何处。却感觉自自己身体轻浅,在翻转流利中,耳际一声闷响震动,把他带回了现实。
“……”岑虞弦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箍在怀中。
谁的怀里自是不言而喻,更何况对方的脸颊正贴着自己的头顶。
岑虞弦动了动,没挣开,只道:“我们是不是……跌到平地了?”
纪烬这才睁开紧闭的眼。
他感知到自己正怀抱着岑虞弦,这是下意识的动作,却在此刻让二人都能有短暂的安宁。
“我们好像摆脱了海水……”纪烬看向怀里,“师尊,你如何……”
他话音刚落,周遭忽然有一阵脚步声和水滴落的动静。
岑虞弦同纪烬坐起来,两人的衣衫居然都没有湿,仿佛方才在海中被那绮贝魄覆了一层膜,可却觉得浑身都疲惫不堪,不知是不是游了良久。两人挨在一起,一个面东一个朝西,看着他们二人周遭环伺的人。
“有鲛人。”岑虞弦低声道。
是鲛人和人类混在一起,在他们周遭环成了一个扇形。
纪烬呼吸有些急促,显然是激动的。他第一次见鲛人的模样,几乎同人类无异的外貌,只是肤色更为灰白。他们四肢有鳍手指有蹼,有的人身后有一条鱼尾,长长短短的。身着的服装也非他们平日里的汉人制式,看起来华丽高贵,配以闪烁的贝母珍珠和黄金。
“来者何人。”为首的一个强壮的鲛人问道。
另一个人道:“看,他们有鲛珠,也有绮贝魄附体……”
为首之人抱起手臂,倨傲姿态道:“报上名来,否则,休怪我们不客气。”
岑虞弦跪直了身子:“在下云岫门樊谷道人,有要事求见东极王。”
“云岫……”鲛人脸色一变,同周遭同伴面面相觑,继而愤怒道,“是云岫?惊蟛大人降世时便是你们多管闲事插手!”
“惊蟛会引洪涝,危及琉岐周遭居民,必要在其降世时收敛妖力。”岑虞弦道,“我们只求救人,何来多管闲事?”
“呵,说得冠冕堂皇。”鲛人道,“你们云岫不过就是大宋朝廷的走狗罢了,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晓。”
岑虞弦“啧”了一声,烦躁于他的态度,他站起来,纪烬便跟着他一起站起来。
“走狗……”他嘲讽笑笑。
周围的人声更多了。
纪烬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但隐约也知道大概不是好话。
岑虞弦道:“那不如这样,听完我的话,各位再想想要不要赶我们走。”
“我知东极王过三个月有意大举进攻中原,想先吃下琉岐、再往福州潭州这些地界,扩张东极的版图,是否如此?”
为首鲛人双眼一眯,周遭却仍然议论纷纷。
岑虞弦继续道:“你们的攻破方式,便是以水为媒,把你们的毒药混入水中散布毒物,只有你们可以解毒。毕竟无论庶民天子都要饮水用水,这办法于你们而言简直天时地利人和。”
“即便手段低劣简单但屡试不爽,否则单凭你们区区千人,如何有如此大的野心可以大举进攻,哪怕拥有神物惊蟛,也不可能攻破。”
岑虞弦眯眼:“对吧?”
他话音刚落,另一边走出一个身材曼妙的人类女子。她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两位,王有请。”
纪烬看了一眼岑虞弦,岑虞弦嘴角噙笑,站起来道:“谢东极王。”
纪烬就同岑虞弦站起来,两人被一群人围着,怕他们逃走似的,向着一处大门走去,
纪烬没有心思观察周遭的景致,只觉得每个人身上的金银饰品晃眼炫目的。走着走着,岑虞弦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纪烬一愣,低头看了一眼,似乎是想让自己不要过于紧张。
“勿慌。”岑虞弦低声道,“我在。”
“嗯。”纪烬心口微暖,安心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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