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岑虞弦负重伤昏迷

怎么会有两个岑虞弦。

纪烬手握的短剑落在地上,发出一声“哐当”的动静时,车外的岑虞弦发出了一声疾咳,还有夹着血喷出的声音。

“师尊……”纪烬慌忙又侧身扶起他,给他按住伤口,擦去嘴边的血。

“幸好让你守着,咳咳。”岑虞弦昂着细白的颈脖,发出一声低叹,“……否则我,被他来一下,怕不是要交待在这儿。”

纪烬再回头去看,顿时惊呆了。

车里倒下的岑虞弦已经模糊消散,他只是轻一眨眼,人已经完全不见。

“……”纪烬纵然再冷静,此刻在寒冬腊月里,额头都起了汗。

岑虞弦伤势不轻,哪怕用法术暂时止血也无济于事,不知是否是那把短刀的缘故。他脱了力,索性已经靠在纪烬怀里,只是呼吸急促,连鼻翼都看起来薄而脆弱。

纪烬手中拢了仙灵,但他不同于雁真,只会浅显地止血。岑虞弦虚弱着嘴上却不停,还不忘夸赞纪烬:“真是没白教你,你若是不刺他心口,他余了半口气都会生不如死,你我若不是……心有灵犀,现在你就该喊他一声师尊。”

“他是谁?”纪烬终究憋不住,“他是妖?幻作你的样子,在宫中效仿你?……”

“嗯……不不,寻常小妖还伤不到我,咳咳……”岑虞弦靠到了他的肩膀上,额头靠着他的脖子。

感觉到了岑虞弦的呼吸,纪烬定了心神,道:“你这伤势不轻,我带你回云岫。”

“先不要回云岫,带我去通天司。”岑虞弦紧蹙着眉头。

“你需要疗伤。”纪烬道。

“别废话。”岑虞弦拍了把他的肩膀说,“你先带我去通天司……”

纪烬只能抱着他上了马车,马夫在方才就被他们打发走了,这马车留在了原地。纪烬不会驾车只会骑马,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岑虞弦在内里低低呻/吟了一声,看得出疼痛。

纪烬不忍,又把他从车里抱出来,当他坐自己怀里,转身上了马。

岑虞弦乖乖窝在他怀里,发丝戳着他下巴,时不时还哼哼两声。

“快到了。”

纪烬感觉他在怀中就薄薄一层,血腥味混合着他身上向来清冽的香,像柔软沾血的花瓣。

心神纷乱。

“来人,来人!”纪烬站在门口大喊两声,内里便有了匆忙的脚步声,“来人搭把手!”

“回来了!”先出来的是陈秫,看见纪烬把浑身浴血的岑虞弦抱出来时,高喊道:“这是怎么了!扶世!”

“怎么了怎么了?”其他人陆续赶到,纪烬把岑虞弦打横抱起,面前却被拦了一把,他掀起眼皮见到了曹呈。

曹呈脸色焦急,伸手道:“我来。”

纪烬眉头一蹙,在众人面前把手一收,岑虞弦的脸颊几乎同他的脸贴在一起。

“不用。”他不客气道。

说罢迈腿就往里屋走。

曹呈似乎并未觉察什么,陈秫还左右看着,询问道:“何人袭击,有跟来吗?”

“死了。”纪烬言简意赅。

芙姬已从里屋拿了白净的衣物,一边又招呼仆从烧水拿药。纪烬把人放在床上,岑虞弦血流得整片白衣都已然浸红,他好似因失血过多,整个人都昏沉不醒,同方才马上时截然不同。

纪烬从小到大,从未见过岑虞弦受如此重伤。在他眼里,师尊如神仙般金刚不坏,谁都伤不了他,他不解的是,一把短刀刺入,竟让他整个人都昏沉不醒,好似随时都要离去。

纪烬把他放下,便跪在了床边。后面的人想来看看情况,都被他结实的身体挡着,芙姬端了药来,手揪着纪烬的领子往后扯,暴躁道:“都出去!别碍事!”

纪烬担心还想看,芙姬又道:“陈老二,带他们出去,别在屋子里聚着。”

“走走。”陈秫道,“先出去。”

纪烬没办法,只能同他们一起退出了房间。

“芙姬家里开医馆的。”陈秫跟他解释,又迫不及待问他:“发生了什么?!”

纪烬把刚才他们的经历说于他人,曹呈和陈秫听完也面露惊讶。

接着,他们二人互相对望了一眼。

那一眼在纪烬眼里真切,又如针刺般疼痛。

他知道,在场三人,果然唯独余他不明真相。

两人并不知他心中那点心思,又走到一旁说小话,纪烬也没有再去听。

他跌跌撞撞走去厅中等候,中途陈秫来劝他一次,让他先去休息。

“芙姬有办法,你放宽心,真有事哥几个守着。你们今日一整天奔波,太累了。”

纪烬摇头:“我要等他。”

陈秫叹了口气,只留一句“那有事叫我。”

三更天后芙姬进了厅,她手上沾血,正拿帕子擦着,见到纪烬也有些惊讶:“你怎还不去休息?鸡都鸣了!”

“师尊如何?”纪烬赶紧问。

“还未醒,血止住就无大碍了。”芙姬道,“快去休息,待他醒了再问。”

纪烬这才应了一声。

他回房睡着,闭紧双目却如何也睡不着。后来听闻第二次鸡鸣,便又穿衣下床,跑去了岑虞弦的房间。

彼时,岑虞弦正面向上躺着,窗外月色浸染,他眉头微皱,睡不安稳。

纪烬那刻不知自己身在何处,是梦里幻境还是现实,但他生怕岑虞弦有事。他躺到岑虞弦身边,好似手搭着他的腕子,摸着他的脉,才能确认彼此活着。

那困意来了,让他无法再撑着,头偏在一侧一点一点,一会就睡去了。

醒来的时候,纪烬缓缓睁眼,就看见了坐在逆光床侧的人,如罩柔纱,轻薄柔软。

纪烬立刻清醒坐起:“师尊……”

他一坐起来,就发现自己霸占了整张床,也不知昨晚岑虞弦睡在哪里。

岑虞弦拢着一件毛氅,那毛氅长得无比熟悉。

他手撑着额头看他:“昨夜挤得我要掉下去了。”

“啊。”纪烬道。

“就拿你手臂当枕头了。”岑虞弦毫不避讳拍拍他手,“真不错。”

“……”纪烬揉揉头发,叹了口气,询问道,“伤口如何?”

“止血了,还有点痛。”岑虞弦拉开一角给他看,“瞧,没骗你。”

纪烬下了床,蹲在一侧确认无事,才站起来:“嗯……”

岑虞弦坐直了些,昂昂下巴:“去洗漱。”

“师尊……”纪烬哑着嗓子。

“去洗漱,洗漱完去正厅。”岑虞弦站起来,“你想知道的事,我都会同你说。”

纪烬看他走后,起来洗漱。

岑虞弦用的面盆旁还有他未收拾的绷带,白布垂于一侧,上面是星星点点的血渍。

昨夜的事历历在目。

不光是因为自己亲手结果了另一个“岑虞弦”,他虽知道那其中必有隐情,因为另一个岑虞弦“杀死”他相当容易,且在他转头说话的功夫就烟消云散了,骨头都不剩,不像真人,大概率真是幻象。

他所不舒服的,是他亲手结果岑虞弦时候的那位“岑虞弦”的表情。

那空洞迷茫,愤恨的那一眼,真如看穿他心底。

“纪雪珄!———”

岑虞弦远远在叫他。

纪烬回了神,快速整理好自己,踏步出了门。

厅内,只有陈秫坐着,面前是一些笼屉和豆花,还有岑虞弦正自己在沏茶。

“坐。”岑虞弦喝了口茶。

纪烬没有胃口吃饭,双手扶桌子收紧:“……”

陈秫看了他一眼,又看看岑虞弦,放下筷子道:“弟弟,我看你心思都写脸上了,其实……此事并非有意瞒着你。”

“因为如何来看,这事都很荒谬。”陈秫笑了笑,又收了笑意,“若是现下和谁同我说,这世上会有两个我存在,还要……还要杀一个?这谁能信呢。”

“我也不会信。”他撇了一眼岑虞弦。

岑虞弦喝完最后一口,缓缓放下杯子:“我之前同你说过,我可以回到前一日为修正法器法力失衡而衍生出的不同结局,为的是让历史重回正道。”

“其我当时就想过,你若是穿回,那此刻不就应该有两个你?”纪烬道。

“对,若有二人,世间同样会陷入因果混沌。”岑虞弦看着他。

“你穿过去再穿回不也可行?”纪烬问,“难道每来一次,都要杀死另一个自己?”

岑虞弦摇头,他道:“你见到的我,是已然经历过此事再回头的我。”

“好比雁真差点要死那日,我知她会被袭击,需要回到袭击之前。若我有意救你于山顶,只能救你俄之后再回到宫中把那日未来得及去山顶的自己杀死。”岑虞弦道。

“所以帝姬出嫁那日也是……”纪烬轻声道,“我果然没看错,你就是在院中杀死的是自己。”

“嗯。”岑虞弦道。

“我就说他看见了。”陈秫在一旁道。

“等一下,若你想回到三日前,岂不是到了那一日,还要再经历昨日,今日?!”纪烬问。

“是。”岑虞弦道,“所以,一般而言时间是很短的。只是昨日不同,也大约是因为我们共同存在于一个天地的时日太长,给了他思考的机会。”

纪烬垂下肩膀,沉吟片刻,道:“那他昨夜问话,我也觉得不无道理。”

“他说什么了啊?”陈秫歪着脑袋问。

“是啊。”背后传来了声音:“说什么了?”

曹呈大咧咧坐到了岑虞弦旁侧,拿了食物,看向岑虞弦道,一脸颇有兴趣的样子。

“他言为何只能我杀他,而非他杀我。天地之间这规矩是谁定的。”岑虞弦道。

“真是笑话。”陈秫抖肩笑了声。

“为何?”纪烬不解问。

陈秫把茶水倒在桌上,手指划一条直线:“岑大人是这一根枝,若他都有虚实,还能信谁?自然是他为唯一的本体……再者,那些其余的岑大人,通常刺一刀便会烟消云散,唯有本体不会消散……瞧瞧。”

陈秫指指岑虞弦:“就是疼了些,但完全没别的事,还不能证明什么吗。”

“还不是因为往常都顺顺利利,我就是奇怪,这次怎么会有人问出这个问题?”陈秫问。

“说到底那人还不是扶世自己?”曹呈在一旁笑完,还抬手刮刮岑虞弦脸颊,“细想,还真是你能干的事。”

“闭嘴吧你。”岑虞弦道。

他话音刚落,纪烬便道了句“吃饱了”,起身要走。

“雪珄?”岑虞弦提声道,“你怎么说走就走,出了门派没点规矩。”

纪烬转头,眉目挂霜,利落地拱手行礼,又转身走了。

“这是又忽然生什么气啊。”岑虞弦眨眨眼,放下了手,“我得去看看他。”

“小孩子,第一次见这场面,吓到了、想不通了?也正常。”陈秫道,“不然我去买点果子回来,哄他两句就好了。”

岑虞弦扶着额头叹气:“你去买,我去哄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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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靠占星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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