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姬让他们换了一身驸马平日的紫色官服,纪烬则是穿了一身侍卫服饰,在他一旁,竟也十分般配。
“虽然在朝为官,还是第一次穿官服呢。”岑虞弦拍拍两侧的衣摆,冲着纪烬绽放笑意道,“还不错么。”
纪烬抬头,利落的一身黑色,少年意气风发,竟也别有韵味。
“嗯。”他掀起眼皮笑笑,“不错。”
“这些点心,路上先垫垫肚子。”帝姬给了他们一笼吃食,“这院子里,从早晨就支走了我的人,找了些外人来看着我,也不知为合意。”
“宫中纷乱,还请公主殿下不要随意走动。”岑虞弦道。
“好,我信你。”帝姬道。
“……信……”岑虞弦愣了一下,随即转瞬即逝,还恢复了平静,“好,我们……先去城门了。”
帝姬准备的马车相当舒适,内里还有纪烬进屋时便闻见的熏衣香,朦胧梦幻让人舒适。
一日未进食,此刻都觉能吃下一整头牛。帝姬给他们准备的食盒里,都是一些干点糕饼,也有烤得香气四溢的野味肉干,宫内的炙肉果然香气扑鼻,竟还带着果味。纪烬平日里不喜荤腥,浅尝即可,这次却感叹这香气让人欲罢不能。
纪烬吃完就停了手。
“吃饱了?”岑虞弦问,“你吃了上顿就未必有下顿了,这宫里食物还是美味,你多吃些吧。”
“我不那么饿。”纪烬道,“师尊,我问你,门口那些人是谁?”
“应该是诛景堂的人。”岑虞弦道。
“之前他们被打为乱党诛杀殆尽,如今为何……”
“还看不清局势么。”岑虞弦手指抵着脸颊,看似漫不经心地用小指轻轻搓动,“朝廷内的官员、金人、诛景堂勾结一气,这是个很早、很早就开始的计划。”
“既然有邪教干扰,云岫还不出手吗。”纪烬道,“其他仙门不入世,云岫多少还是个和朝廷有联络的门派……”
岑虞弦没有说话。
车马在路上遇到石头颠簸,动静明显,车内只余香气和声音。
一会,纪烬缓缓开口:“……是你不让云岫出手。”
“掌门如今只关键时刻,门中大小事务由其他长老代管。这些人间凡尘乱事,只有我说了算。”岑虞弦看他,再拍拍他的肩膀,“我也不喜欢和他人合作。”
纪烬手指挑起旁侧的帘子,看看外面的景色。
他们走御道,要为禁军让道,只能走在边侧。纪烬招呼岑虞弦来看:“那红衣之人就是诛景堂的?”
岑虞弦蹭着他凑过来看我:“……不是,这不是他们之前的服饰。”
“看来,诛景堂也是幌子,背后还有人在,一层套一层,一环扣一环,曾经我看不清,如今看来,法器被法力所伤导致法力失衡,果然还是人为。”岑虞弦蹭着下巴,“有意思,真有意思……”
御道两侧,一些无家可归的人正在沿街叫骂或是纯粹看着,只要挡了道,就会被推搡着让他们让开。
被推倒的人比比皆是,哀嚎声也被车抛之脑后。
“城郊大火未灭,浓烟在这里都看得见。到处都是飞灰星火,空气也十足呛人。”纪烬道,“也不知道,金修他们怎么样了。还在城内么……”
到了城门口,纪烬和岑虞弦下车。彼时大门口混乱,随意看了看他们的官牌鱼袋就放了行。
“从前只要看我云岫的服饰就能随意出入,如今倒是不敢穿了。”岑虞弦低声道。
“你还有空说笑。”纪烬说。
“那有什么,你总绷着脸,事情也不能解决。”岑虞弦和纪烬两人避开人流,找到了一处城楼的角落。
“唔,好位置。”
从这里向下看,身后汴梁的方正尽收眼底,眼前护龙河在夕阳下波光粼粼。
果然从这里看汴梁,整个方正的城市笼上金黄,屋顶光辉夺目,真是美不胜收。
除却,他们头顶那如乌云一般挥之不去的阴霾。
“人间甚美。” 岑虞弦感叹着,侧目去看纪烬。此情此景,纪烬竟生出此为世间最后一日的感觉。
若是世间就此覆灭,他又何去何从。之前同岑虞弦说,自己可能在法器被完整保护后就会消失,虽然说的轻松,但谁会不惶恐。
只是外界之事让他无暇去思考,但凡一静下来,恐惧感就顺着脊骨慢慢爬上来。
“啊!!!啊啊啊啊———”
岑虞弦的话音刚落,不远处一声震天动地的响声传来。
岑虞弦和纪烬都吓了一跳,放眼望去。
耳际是一声嘹亮高亢的男音开嗓,伴随着鼓铃的声音卡点鸣奏,一个通体鲜红、动作疯癫的长须道士站到了中央。
“那是何人。”纪烬趴上城头去看,下面有人便喊道:“———黄栀大仙,法力无边!”
在场的许多人,同时也跟着喊叫:“———黄栀大仙!法力无边!”
岑虞弦嗤笑一声:
“果然是些旁门左道,还黄栀大仙。”
纪烬询问:“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那黄栀大仙起头,其余道士便也跟着唱跳摇鼓,一路向着城外进发,且看那道人毫无章法,一路都在装神弄鬼似的左摇右晃,念念有词,也是听不清,他到底在念什么,似乎像经文,但纪烬没听过,更像是…乱念。
果然如岑虞弦所言,是骗人把戏罢了。
这把戏来得快拆穿的也快,那门前围绕着金们津津有味地看了一会儿,便放肆大笑起来,他们用听不懂的语言骂了几句,用更响亮激昂的鼓声回馈。
纪烬胸口和耳膜被这震动弄得不舒服,深吸几口气也平复不了。
然而最离谱最离谱的还远不止这些,那道人见为首的金人将军笑了,周围的道士停了手,也跟着一起笑。
将军见道士们笑,居然也拍手称好,黄栀大仙见军官拍手了,就更加卖力地跳,周遭的其余道人也愈发卖力地跟,一时间,此情此景,竟真如西市杂耍艺人正在卖艺一般荒唐可笑。
纪烬深深吸了口气,他正要开口,下方一阵鼓鸣,笑过之后,金兵才不管你是谁,战鼓声变,以鼓音呈进发之意,和身后滚滚浓烟一搅,似要把宋一口吞入腹中的野兽,已然在面前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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