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烬无疑是最吃力的人,身上除了岑虞弦之外,还堆了四五具尸体。
车被推出之时,纪烬就能感受到从尸体缝隙间扑面而来的风,那风的味道多少有些不好闻。
但他偏不过头,因为岑虞弦那毛茸茸的脑袋就拱在他脸边。
因为装扮,幸好他未配冠,此刻,头发也尽数披散开,撩得纪烬鼻子有些痒。
他发间的一些气味,是这些让人恐惧和难受气味里,唯一可辨的存在。
那是岑虞弦,正在抱着他。
曾经也不是没有被抱过,岑虞弦晚上喝多了,从外面回来,有时候走错了地方会爬他的床,就和个大猫似的非要迷迷糊糊抱着他。
纪烬其实那时不想承认,岑虞弦香香的,软软的,虽然他也没抱过女子,但应该大抵就是这种感觉。
而后就是那一枕春/梦了。
梦里的岑虞弦,亦是摇摇晃晃的在他身上,比女子香软,比女子明艳。
这么摇晃,摇晃了半刻,岑虞弦忽然动了。
纪烬一愣,整个身子绷得很紧。
毕竟,此情此景,他不知道岑虞弦的心思,只知道自己在想那些零碎龌龊之事。
只能想,幸好岑虞弦没有什么绝技,是可以读人心思的。
他不知道的是,岑虞弦的心思和他差不了多少。
岑虞弦抬起脑袋,整个身子在沉重的尸堆里向上拱,接着终于能费劲地抬起些脑袋。
他抬起来,纪烬就侧头看他。
原是为了躲避纪烬的嘴唇,如今,两人眼神一对视,就紧紧贴上了。
无言对视里,这些时日的一切都浮上心头,竟一切都汇于点光和星辰。
纪烬想,岑虞弦的双眼当真明眸善睐,此刻,竟和他那些梦中的样子对上了。
纪烬胸口压石,呼吸有些困难。
“是不是很重。”岑虞弦轻声道。
“我们会去向何处。”纪烬问。
“或许丢往密林之内,和那把火一起烧了。”岑虞弦双眼眯起,“怕不怕,雪珄?”
“……”纪烬撇过眼,不与他对视,噙着笑意道,“我自然不怕,师尊还要继续走,而我……我也不知道,接下去会如何。”
“纪雪珄!”此话一出,岑虞弦果然急了,“你什么会如何,你该如何如何!”
“我现在就是腾不出手打你。”岑虞弦又道,“否则你现在指不定被我打成什么样。”
纪烬侧着头,又缓缓转过来。
车不知要把他们带去何处,亦不知他们下一秒会以何种姿态死去,命如洪流,只会裹挟他们不舍昼夜前行。
纪烬不知哪来的冲动,看着岑虞弦:“师尊,若是我真的不在了,你真会找我?”
“我把你从地府都能挖出来。”岑虞弦怕他不敢用他对视,双手捧着他的脸掰正,让他直视自己,“你若是不见了,我把天地都给翻出来,我总能找到你。”
“若是找不到呢……”纪烬淡道。
“不可能找不到!”岑虞弦打断他,“找不到也有办法……像金修……”
他显然因为这词陷入了一些自我矛盾之中。
“不不。”岑虞弦立刻否认,“我不会让你变成金修那般……”
“但我若是真的死了,你会如何找我呢。”纪烬的眼神,从尸堆之中飘远。
天幕看不清原样,只有茂密的树林,车被拉着停下,之后就没有了动静。
周遭一直有人来去走动,两人说话也压着声。
纪烬喃喃道:“我会变成小狗,大雁,金鱼……你还会找到我么。”
“这辈子积德,下辈子入不了畜生道。”岑虞弦道,“呸,你再说这些话……”
“师尊。”纪烬闭上眼,轻声问,“还有多久。”
“什么多久。”岑虞弦反问。
“法器在哪里,我们还要等多久。”纪烬问。
“……快了。”岑虞弦说。
“好。”纪烬道,“这里气味实在是难闻……”
“我法力恢复了。”岑虞弦道,“你抱住我。”
“……?”纪烬道,“为何……”
“让你抱着就抱着。”岑虞弦道,“害羞什么。”
纪烬腾出手,在缝隙里,环住了岑虞弦的腰。
随即,岑虞弦的仙灵环绕着他们二人,细密的仙灵织成了密不透风的网,把一切都隔绝在外。
“我怎样才能让你安心呢。”岑虞弦说。
“你怎样都不会让我安心,但这也便是你。”纪烬叹气道。
“世上不会有你这么好的徒弟了。”岑虞弦靠着他。
他们胸口相贴,彼此都有一些无法言说的异样感。酥麻、悸动,又好像还有别的。
还有什么。
纪烬不知道,也怕知道。
岑虞弦不知道,也懒得知道。
他们或许彼此都仅是在思考,过了此刻,他们才能再想些别的。
纪烬手臂施力,把岑虞弦悄悄箍紧。
他本以为岑虞弦不会发现,但岑虞弦显然知道了。
他也手臂收紧,竟回应了纪烬。
岑虞弦的腰盈盈一握,摸着还有凹陷下塌的腰窝,纪烬猛然惊醒自己在做什么,却又因为岑虞弦没有拒绝而稍有得寸进尺。
他本不是这样的人。
他知道岑虞弦大约是有龙阳之癖的,他去喝花酒,旁侧也都是些男性小官人。
和他这么擦碰,谁都知道,在这狭小的空间之中,有点过于逾越。
他想到那些夜里的梦,旖旎缠绵,柔软似幻,但他们明明在尸堆里。
“纪雪珄。”岑虞弦闷声传来,“你摸够没。”
“……”纪烬马上停了手。
“我方才想到你说的,我想了个法子。”岑虞弦道,“我……”
他话音刚落,两人就感觉身体一倾斜,被抬了起来。
“……”岑虞弦抱着纪烬肩膀,这么一颠簸,两人的嘴竟然蹭到了一起。
短短一蹭,柔若无物,若有似无,就分开了。
车在布满乱石的地上磕磕碰碰走着,岑虞弦趴着撇过脸,纪烬以为他对方才那一下心有余悸,不想同他说话。
他想,岑虞弦不会当他是故意的吧。
要不要解释一下,方才自己真是无意,是车颠簸,是他们贴得太近。
他还在想时,岑虞弦微支起身子,探过头去看他。
纪烬吓了一跳:“……怎……”
“我想了个法子……”岑虞弦用气声道,“你……”
他话没说完,纪烬看着对方在自己面前瞬间放大的双目,惊得使劲往后缩瑟。
岑虞弦舌尖d入,撬开他的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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