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不是我吹嘘。
虽然重生之后,我内力大不如昔,但武功招式都记在心里。就说这轻功,我可是师承临渊阁少阁主——江湖传言,临渊阁独门轻功秘笈“踏雪寻梅”,可以做到自万顷雪地飞过而不留一点痕迹。
离门守卫众多,但大多都是武功平庸之辈,此等高深的轻功,自然无法察觉。
*
我半夜不睡觉,挑了个守卫换班的时间,从两名守卫头顶一跃而过,成功闯进了内宅。
离门是典型的江南宅院,亭台楼阁,雅舍小院居多,路也是弯弯绕绕,没有规律。内宅更是建筑密集,守卫、侍女、仆从的数量都是我们之前所在的外院的一倍之多。
可是这些都难不倒我。
我如同回到了自己家,熟门熟路的潜进内宅腹地。
两栋离得不远的屋子,便从一栋房的房顶踏砖而行,利用轻功飞跃到另一栋房顶,根本不会惊动守在门口的人。至于那些离得远的屋子,我直接钻进屋内,从守卫视野盲区放出钩子,利用两间房的房梁,飞身一荡,轻松飘了过去。
待我行至目的地,扒着院前一棵百年的老槐树,四下打量了一番。
这小院里有东西两栋厢房,守卫也比之前经过的所有院子都要严。
估算了一下,时辰差不多。
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东院的厢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守在房门口的一队守卫将一个个被草席裹着的东西,从房间里运了出来。
猜的没错的话,那些草席裹着的,应该是乱葬岗扔掉的那些尸体。
守卫们离开后,东厢房的门又被人从外头,用一把锁锁了起来。
锁门的人面色沉重,借着月光,我在他转身的时候看清了他的脸。
是我这次要找的人。
没想到,离门三年都不曾改过院子格局,上辈子记在脑子里的地图,这辈子竟然也有用。
只是现下还不是去招惹他,或者是东厢人的时机。
我借着老槐树枝繁叶茂的树杈,成功落在西厢房的屋顶,翻开两片青瓦,望向屋内。
屋内只点了一盏油灯,烛火昏暗,视物不清。
隐约可以看到是张大通铺,睡了十几个女人,还有好几个床位是空的。
夜深了,女人们都已经睡下,鼾声起起伏伏。
我在房顶找了一圈,摸了颗小石子出来,对着烛火的方向,“咻”的一声射出,打灭了桌上的油灯。门口的守卫似乎并没有察觉,想来是后半夜的值守,他们也多有松懈。
之后我又扒开几片砖,大约空出能通过脑袋的大小,随即运转缩骨功,自房顶飘然落下,悄无声息的站在空着的床位上。
全程未曾惊动任何人,无论是屋里熟睡的女人,还是屋外值守的侍卫。
成功混进厢房后,我抬头瞧了眼破了个洞的屋顶——这我是修不好了,但是应该没人会想到,就这么大的一个洞,会钻人进来吧。我将掀开的砖瓦,捏碎了摆在空床上,做出屋顶年久失修的假象。
“你怎么还不睡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吓了我一跳。原来是屋里的女人醒了一个,起夜想找喝水。
“奇怪,”女人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嘟囔一句,“灯怎么也灭了?”
我镇静下来,不动声色的往旁边的空床上一趟,闷声回了一句:“可能被风吹灭了吧,我方才开门去了趟茅房。”
女人“哦”了一声,喝完水,爬回床上,不一会儿便又打起了鼾。
她并不怀疑我的身份,可能也是因为并不认识我。不光是我,这间屋子里的女人互相可能都不太认识。
没错,她们就是离恨天之前招进门的绣娘,本以为能赚大钱,结果被关在这一方小厢房里,限制了自由。
离恨天大招绣娘,据我所知,门槛并不高,因此来的人很多,但筛选较严,被筛掉的、后悔留下的、偷偷溜走的不计其数。想必短时间内,我混在里面,上到离恨天,下到外面的守卫或是这些绣娘们,也未必能发现多了一人。
我将江小七绣好的荷包放在床头,盖上被子,睡了过去。
*
第二天天还没亮,门口就有人催促着起床。
绣娘们怨声载道的起身穿衣,我也学着她们的,试图混入其中。
隔了两张床的绣娘多瞧了我两眼,半晌凑上来轻声道:“你这丫头,年纪这么小,也来做工?瞧着倒有些面生,你来几日了?”
我将荷包挂在腰上,笑盈盈的回道:“刚来两三日,之前都在别处做工,昨儿个才被主家叫来。”
“原是如此,”绣娘是个热心肠的,塞给我几枚粗麻指套,“你且带上这个,我们这边活儿多,小女娃白嫩的手别弄得都是伤了。”
我前脚谢过她,后脚门口的侍卫就急不可耐的催促我们全都出去。
绣娘无奈的看了我一眼,拎起自己的绣篮,便和其他人一道出门了。
我紧随其后。
厢房门口早守着一队侍卫,一边六个,加上一个领队,总计十三人,个个佩刀,皆为练家子。
当然,他们的武功在我眼里自然是不入流的,不过正常家丁水平,与江湖上混日子的我根本不能相提并论。那个领队的侍卫,虽说好一些,大概是江湖上的中等水平,然而在现在的我手上都走不过十招。
离门毕竟是个偏营商的门派,志不在习武练刀,倒也不奇怪。
我站在绣娘队伍最后。
最后一名离开厢房的绣娘关上门,走至我身边,轻声道:“侍卫大哥,我们人齐了。”
领队的侍卫绕着我们走了一圈,目光落在我身上,我分明瞧见他面露诧异,但并未言一词。
他回头吩咐:“阿奇,带她们去绣房。”
“是,右护法。”
“等等,”院外突然快步走来一人,此人先一步阻止了我们离开,“阮风,少主有命。”
名为阮风的侍卫领队,也就是离门的右护法脸色铁青,愠怒道:“这已经是本月的第五次了,再这样下去,我必须禀报门主。”
来人讪笑:“禀报门主也没用,那毕竟是他的亲儿子,你我哪里可以置喙。”
站我旁边的绣娘比我大不了几岁,听到他们的对话,随即小声抽噎道:“完了完了,我以为上次是最后一次,没想到他们还是不愿放过我们!”
“此话怎讲?”我歪着头问她,顺便补充了一句,“我是这两天才转到这边绣房做工的,阿姐你同我说说,为什么完了,少主又有什么命令?”
我们声音不大,但附近的几位绣娘都听到了。
前排的一位绣娘转过头来,愤愤不平道:“还不是离青那个小畜生,仗着少门主的身份,隔三差五就从我们中带走几个年轻漂亮的绣娘,供他自己闺房玩乐,我就没见着有人去了还能回来的。”
我好奇:“你们这么被离门关着,亲人不问么?”
一旁的绣娘叹了口气:“起初我们来离门,也是因为离门工钱丰厚,可谁知道这一选进来就走不掉了,整日整日的为离门绣东西。也有过想逃的,可这里守卫这么森严,哪里是我们这些弱女子逃得掉的,被抓到了,那可就是活活打死。你说亲人?亲人是想问,可还不是被离恨天用钱打发了。我们都是女子,在金钱的诱惑面前,又能剩下几份亲情。”
众人皆是一片哀叹。
我知道离恨天大招绣娘是为了绣那些鱼蚕蛊吐出的鱼绫丝绸。
除了一部分被制作为丝线暗器外,离门还将更多的丝结成丝绸,再绣上精美的纹饰卖给达官贵族,以此发家。
但是今天之前,我不知道离门少门主还会欺辱这些绣娘。
“你,你,对,还有你,”离门的狗忠心耿耿的点着名,“你们几个跟我过来。”
被点到名的绣娘期期艾艾的不愿意动,左右侍卫便上前擒住她们。
阮风怒道:“张庭生你够了,还准备带走几个?”
左护法张庭生笑道:“那不也是多来几个让少主挑的开心么,好了,我这就走了。”
他正准备走,目光落在后排,恰巧我往前走了一步。
“哟,之前怎么没注意到还有个这么水灵的,”张庭生指着我说道,“这个也一并带走了。”
阮风本来是想说什么的,直到看到是我被侍卫推了出来,才欲言却止的瞥了我一眼,随后朝张庭生摆了摆手,一副赶苍蝇的架势。
*
我们几个被选出来的绣娘,在张庭生的带领下,穿过两三个院子,被带到了一处假山后。
离青早等在那里。
原来他们也知道这事见不得光,要在隐秘的地方进行。
张庭生谄媚道:“少主,您看这几个可有合心意的?”
离青肥头大耳,一脸色相,也不挑选,抓着排在第一的绣娘就想上手。我见状,将荷包取下,轻轻一弹,刚好弹到离青脚边。
突然出现的东西吸引了他的注意,离青将荷包捡起:“我还没见过比这更栩栩如生的绣花,不错不错,这荷包是谁的?”
“是我的。”我福了福身,乖巧回答。
离青让我抬起头来。
他本就是个色胚,起先是没注意到我,在看到我的相貌后,恨不得直接把我带走。
倒是一旁的张庭生瞄了眼荷包,还有些理智:“少主……这绣娘是许是湘西人,您要不还是换……”
离青生气:“换什么换,我就要她了,你赶紧把其他的都带走!”
张庭生无奈,只好应下:“是,少主。”
原本让小七用湘绣绣荷包就是为了以湘西蛊师的身份接近离恨天,从而再接近被关在东厢房的那人。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看来,从离青这行事,似乎也不是不行。
等他们都走了,离青总算是忍不住,直往我身上扑来。
我下意识隔开他,用了点巧劲,加上打在他麻穴上,一时间令他近不得身。
强忍着恶心,我皮笑肉不笑道:“少主何必如此心急,此处虽然隐蔽,却也是不防别人走近,要是被门主看到可如何是好?不如去少主屋中……”
“那快走。”他肥胖的猪蹄搂着我的肩膀,将我往怀里带去。
*
假山旁的竹子突然一颤,几片竹叶无风飘下。
离青没有注意到,但我看见竹林深处,一抹白色的影子在被我发现后瞬间隐去身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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