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灰色的,没有一束阳光,也没有一片云彩。
年轻的道士立于残败庭院之中,一手摇着铃铛,一手端着清水。
“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
女孩抱着婴孩坐在地上,道士一边吟唱一边绕着他们走,悠扬的声音如飘渺的呢喃。
“救一切罪,度一切厄……”
摒嗔的目光停留在伥身上,口中吟唱不停,手中铜铃不止。
“还将上天炁,以制九天魂……”
很神奇的,原本畏畏缩缩害害怕怕的青年,此刻变得既庄重又严肃。
他口中的文字经过方言的变调和气息的拉长,神秘而威严,飘渺而沉重。
伥身上冒出肉眼可见的光点来,一颗,两颗,三颗……全都向上飘去。
星满看着法事现场,稍微靠近风不渡,小声说:“害有两分本寺嘛,囊干涩过?”
风不渡摊手:“没有哦。”
“……囊最好没嗦慌。”
师父有没有暗中指点过小道士,他们无从得知,只知道在这场寒酸的超度仪式下,伥鬼真的表现出了消散的趋势。
“囊嗦,他能曾功吗?”
“说不准,或许办完就行了呢?”
“……不如不办。”
超度经文不是念一两遍就能念完的,一场完整的法事能持续十几天甚至更久,期间道士要吟唱七天,从去世念到头七。
如果这里只有风不渡一行人,在墟境里留七天是完全没问题的。但这两个小道士和其他普通人不一定能扛住侵蚀。
他们不可能在墟境里待那么久,伥的清醒状态也不会持续那么久。
所以,在摒嗔吟唱七遍后,星满递出了刀。
摒嗔:……
这一步也要我来吗啊啊啊啊——
刷的一声,很快啊,庄严的气势就像见了黄瓜的猫一样消失了。
摇铃铛时一点也不抖的手,此刻仿佛得了帕金森。
摒嗔看着那只有巴掌长但锋利到他不敢摸的刀片,想要求助,可又不敢开口破功。
风不渡招招手:“去吧,加油~”
摒嗔:……
噫!他感觉自己要死了!
…
……
无人知晓之处,飞鸟不可到达的高天,无数宫殿楼阁立于云层之上。
朦胧的云雾聚了又散,仙童与宫娥有序地来来往往,轻身飘起时,彩色的衣群不带走一片云彩。
在那仙迹罕至之地,有一座孤零零的宫殿,其中景色与外面大不相同。
宫殿的地面上没有一寸云或泥土,而是琉璃般的深蓝地砖,时不时有星图与景象在上面变换。
抬头向上看,才会发现,星图其实在天上,地面上的不过是倒影。
在宫殿的边缘,生长着一棵巨树,明明完全无地扎根,却伸展枝杈,蔓延整作宫殿,成了宫墙的一部分。
一坨红色的小东西窝在树枝上,这边转一下,那边转一下,一会儿梳理毛发,一会儿又抬头看东西。
“舍芜啊……”
慢悠悠的声音从树下传来,小团子转悠半圈,抖抖耳朵,水灵灵的大眼睛都在发光。
他原地化身炮弹扑进来人怀里,稚嫩的声音没牙似的唤:“知秋伯伯!”
“哎,伯伯在呢。”
那自称伯伯的人身形修长,雌雄莫辨,艾绿的长发被柳藤编织成麻花辫垂在身后,发梢生出嫩绿的新芽。
他头顶有一对龙角,却不是寻常质地,而是淡棕的,还带着年轮似的暗纹。
随着他的出现,宫殿上空的星图变回寻常云霞,地板也消去那层琉璃,化为绿油油软绵绵的草地。
“哎?”小东西趴在臂弯里往下看,满脸疑惑。
“你已经看了很久啦,伯伯我啊,要撑不住啦……”
头生龙角的人一边念叨,一边摸那小家伙的后脑勺。明明是双十年华的面容与声音,却带着老年人特有的迟缓与慈祥。
小家伙动动脑袋,眨眨眼睛,伸出圆乎乎的小手按在他肩膀上。
“伯伯不累,兔兔给伯伯捶肩膀!”
他小小一只,看起来只有三四岁,亚麻色的头发扎成一个小揪揪。长长的耳朵从有点歪的乌纱帽里垂下,圆圆的尾巴一抖一抖,毛茸茸的兔脚踩在对方手臂上,辛勤地印着小梅花。
白白胖胖的小手握成圆拳头,一下一下捶在对方肩膀上,那力道却小得连衣服都没捶皱。
“知秋伯伯,这样可以嘛?”
兔兔哼哧哼哧地干活,不知秋看他努力却又做不出什么的样子,不禁笑了。
“可以,舍芜最乖了。”
舍芜抱住他的脖子,“那兔兔可以去找师父父嘛?”
“不行哦。”
不知秋慈祥地拍着他的背,抬手又轻又缓。
“你的师父啊,现在在人间呐。我们神官,是不能随便下凡哒。”
舍芜有点不开心了,脸颊鼓鼓的:“可是二师兄就去找师父父了,兔兔也想去!”
不知秋无奈:“他还没有神籍,此番下凡,是为磨砺心性,积攒功德,为飞升做准备呀。”
“唔……”小兔子失落起来,耳朵上的毛毛都垂下去了。
面对一只失落的兔子,心态平和的青龙神君熟练平静地安抚:“好啦好啦,伯伯种的桃花开了,想吃桃花糕吗?”
兔兔眼睛一亮,高举爪爪:“想!”
“那我们去摘桃花吧,宫娥姐姐已经把面团准备好了哦。”
孩童的注意力是最容易转移的,只需一块小糕点,就能把他哄好,轻轻一端便能端走了。
在离开宫殿前往桃花岛前,不知秋回头看了看天空,青绿的眼底流出几分疲惫来。
哎,不知不觉,朱雀的孩子也长大了,他老了啊……
那孩子,一声不吭便跑下凡去,万一遇到难办的墟境,该怎么办啊……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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