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师弟你说，这会不会……就是那个小娘子的相好啊？”
程渊知道季时说的是华容，但他略微思虑一番，还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呀？”季时不解。
“你没听华容说吗？她只来了三个月，是不可能住上这么好的房间的。”
季时一想，也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啊呀不想了，又不是我的情郎，今天赶了一天路快累死我了，赶紧睡吧。”
说罢他就跑去整理床铺了，将包裹摊开，衣物放进衣柜里，又把被子摊开，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等等！”程渊突然叫住了他，季时也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怎么了？”季时一脸疑惑。
“这衣柜里有衣物？”
程渊这一问直接把季时整蒙了，缓缓开口问道：“衣柜里……不该有衣物？？”
“我知道了，肯定是这衣服里藏了暗器！”
说着他就要伸手去扒衣服。
看着季时的一脸笃定，程渊无奈扶额：“不是啊，我是说华容。”
程渊这一提醒，季时也想起来了，在楼下的时候，华容明明穿的很少，在这寒冬腊月里，楼里又只剩她一个人，正常人应该都是找衣物御寒，但是这里明明有衣物，那华容为什么不穿？
季时立马反应过来，迅速又在其他几个房间里翻了翻，几乎每个房间的衣柜里，都有没被带走的衣物，可没有一件有被穿过的痕迹。
“这是为何呀，难不成她不喜欢这些衣服？”季时疑惑道。
说完他又拿两件衣服往自己身上比了比：“挺好看的呀……”
程渊突然开口：“除非，她根本不怕冷。”
“怎么可能啊？”季时反驳道：“虽说有的人天生不畏冷，但只凭她身上的那几件，是个人都不可能受得了的。”
“万一……她不是人呢？”
程渊的这一句话给季时吓得不轻，不是人……那不就是鬼了吗？！
程渊猜到了季时的想法，否定道：“也有另一种可能。”
季时有些疑惑，一时没想起来，在脑子里过了几遍后突然恍然大悟：“魔族！”
是的，魔族。
长锦山藏书阁的典籍里有记载，大约三百年前，魔族曾现于人间，其体瘦削，面黄，不畏冷，可以血凝器，以杀人为乐。
别的不说，这华容的样貌倒是全能对得上。
只不过季时之前一直把这些当成神话故事来看的，从没想过这世上真的会有魔族。
如今，怕是不得不信上三分了。
季时身子有些颤抖，转向程渊：“那说书先生说的竟是真的，还真有魔族。”
“倘若她真是魔族，那这楼里死的人……”
“说不定都是她杀的。”程渊接上。
季时顿时感觉背后一阵凉气袭来，面露苦色道：“那我还巴巴的要留下来保护她，现在看来我们才是自身难保啊！”
他如今是悔不当初，恨不得给半柱香之前的自己一个巴掌，怎么嘴就这么快呢。
程渊宽慰道：”现在都还只是我们的猜测，而且我方才看了，这楼里确实只有我们三个人，若她真是魔族，我们未必没有胜算，只是……我还有些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若她真是凶手，明明都已经杀完了人，为何还不走？”
季时脱口而出：“难不成在等人？”
程渊瞬间抬起眸子，看向季时。
这人虽然平时不靠谱，但关键时刻总是能提出合理的猜测。
程渊摩挲着腰间的流音剑，又拿出了那幅画像看了两眼。
“说不定……等的就是我们。”
季时顿时感觉汗毛都立了起来，结巴着说：“可……可我们今日才刚下山，难不成……”
程渊点点头，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得知他们要下山的消息，还能提早做好准备，那么必定是长锦山内部人员才能做到。
况且，醉春楼的命案已经发生了三天，这些天里，华容一直在等着他们，也就是说，至少在三天之前，这些人就已经猜到了程渊和季时会下山。
他们在赌，赌程渊必定会为了楚清元下山，如今看来，是赌对了。
“可以确定的是长锦山里出了奸细。”程渊一锤定音：“这个消息得想办法带回长锦山，好让掌门早做防范。”
他把画收了起来，转头看见了季时放在桌子上的剑，他把剑拿起来，抚摸着剑鞘。
“这把剑，还没有取名字吗？”
季时愣了一瞬，而后摇了摇头：“这把剑是师尊给我的，是我从前想都不敢想的灵剑，可我现在还配不上它。
我想，等我以后名扬天下了再给它取名字，那个时候，它才是彻彻底底属于我的剑。”
程渊笑着把剑还给了他：“有志气便是好的，我等着你名名扬天下的那一天。”
“嗯！”季时狠狠点了点头：“一定会的。”
“只是我们现在……要跑吗？还是继续留在楼里，静观其变。”季时接着问道。
程渊定了定神色，握紧拳头，压低声音道：“既然等了我们这么久，那就好好陪她玩玩。”
子时过半，夜里静谧的吓人。
但程渊依稀听到门外有声音，微微睁眼便看见窗外人影晃动。
他勾唇一笑，华容来得比他预料的早些。
华容在门外晃了半晌，正戳破窗纸往里吹迷烟，程渊立马捂鼻屏息，同时戳了戳旁边睡得正香的季时。
季时一醒就被程渊拉着躲在了门后，还没搞懂怎么回事，就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
华容轻轻走了进来，月光把他本就瘦削的影子拉得很长，她走到床边定睛一看却发现床上空无一人，立马反应过来上了当，当即转身要跑。
程渊哪能让她如愿，拖着她的肩膀一把把人拽了回来，季时也立马会意砰的一声把门关上，整个人守在门边，防止华容逃跑。
“呵，小仙君好狠的心啊，这么粗暴地对待奴家呢。”华容一只手勾上来被程渊拽得滑落的衣边，一只手拿出藏于袖中的匕首。
“少废话！”程渊不听他言语，二话不说便抄起流音剑刺了上去。
华容举起匕首阻挡，可奈何匕首太短，只能侧身躲过，程渊乘胜追击，把华容逼得连连退避。
打斗中华容撞上了床边的桌子，花瓶应声倒地，碎成一片。
华容擦了擦被弄脏的衣服，娇声说道：“小仙君好心急啊，就没什么想问问奴家的吗，上来就打？”
“难不成我问了你就会说？”
“仙君不如问问看呢？”
堵在门后的季时率先开了口：“醉春楼里的人，是你杀的吗？”
华容放声一笑：“哈哈哈，小仙君当真是聪明，这都猜出来了。”
“为什么！”季时的语气里满是愤怒：“她们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华容脸上的笑收了回去，换成了一副欲语泪先流的表情，随声附道：是啊，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季时本以为她是在忏悔，谁知下一妙，就看见了她目露凶光，恶劣地勾唇说道：“所以杀起来，才更有趣啊。”
“你！”季时气的身形不稳，转身要拔剑，可下一秒，华容就把手里的匕首直直地朝季时扔了过去。
“季时——”
程渊赶忙提剑去挡，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好在季时反应及时，侧身一躲，匕首堪堪划过他的手臂，留下一道血痕。
就在他二人没反应过来时，华容趁机拿起了被打碎的花瓶的碎片，朝自己的手腕处割去。
不出所料，鲜血喷涌而出，可奇怪的是，这些鲜血并没有落在地上，还是在空中凝成一团，慢慢幻化出了一把剑的模样。
“以血凝器……”程渊瞳孔骤然紧缩，握着流音剑的手又加了几分力气。
“你当真是魔族！”
华容看向程渊，眼里透着寒光，冷笑一声：“是不是魔族，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血剑已经化形完成，华容身型一闪便出现在了程渊的身旁。
程渊赶忙提剑去挡，却未曾想被震开，后退了三步。
局势逆转，华容如今对程渊步步紧逼，季时顾不得其他，提剑加入了进来。
趁着季时把华容拖住，程渊稳住身形，单手起诀，流音剑瞬间泛出蓝光，飞向华容。
季时默契的退出战斗，只剩下一人一剑在交缠。
屋里没有烛火，只能看见红蓝两种剑光在不停划开黑色的夜幕，发出阵阵刺耳的声音。
约摸过了十招以后，只听见闷哼一声，华容被流音剑穿过左肩，死死地钉在了墙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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