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顺走了一壶酒,踱步走向门前,慢悠悠道:“没必要谢我,你还是想想,如果证实了他谋反的意图,要如何走下一步吧。”
……
离开怜人馆天阁,原路返回,南知非甚至贴心地把铁窗给重新封上。
两道身影迅速消失在那直入青天的阁楼。
回到暗巷,走在无人的小道上,两边都是高立的围墙,一道视线始终黏在司若尘的侧脸,她往身边一瞥,南知非又立刻回过头去。
如此重复个两三次,像是打地鼠一般。
司若尘着实无奈,遂干脆止住脚步,将着她的手腕将人拎过来。
透过面具,那双透彻的红瞳倒是没瞧出什么情绪,只好问:“事情也答应了,做到这个份上,徒儿还不满意?一直瞧我作甚?”
那双眸子眨了眨,有点儿被抓包的尴尬。
“没有瞧。”
“你没瞧,莫非是我的脸在盯你的眼睛么。”
“……”南知非无可辩驳,解释道:“我是在想,倘若师尊当真不愿多事,要不让我一人去查便好,来了乐东城两日,师尊也没闲心去逛逛。”
说得好听,司若尘淡淡问道:“你去哪儿查?”
南知非默了片刻,试探地答:“城主那儿?”
“城主是谁?”
“……”
“去哪儿找他?”
“……”
“该从何处查起?”
“……”
接连三问,问得南知非哑口无言,她哪儿知道城主是谁?她连刚才的对话,涉及朝政、官员的地方都一知半解。
司大掌门睨她一眼,南知非老实了。
跟个小鸡仔似的跟在女人身后,巴巴地问:“师尊,那我们现在该去哪儿?”
“现在么……的确有件很重要的事,需要徒儿去做。”
南知非立刻精神起来,点了点头:“师尊尽管吩咐。”
两人走出了巷子口,站在车水马龙的街头,司若尘伸出玉指,往街尾一指:“瞧见那乐馆了吗?”
“嗯,城主和这乐馆有联系?”南知非严肃谨慎地问。
“不是。”司若尘往南知非手中塞了些银子,“这家的小笼包特别好吃,去帮我买点。”
司大掌门的人生格言——活得干,但先吃饭。
可一刻钟后,南知非手里提着包子,慌慌张张跑回来。
“师尊!我刚听说乐东城里走水了,烧的正是我们住的鸿福客栈!”
听此消息,司若尘却不慌不忙,接过小笼包,实在不怎么讲究,站在街边便用筷子夹了一个,塞进口中。
鼓着腮淡淡地说:“徒儿难道没做好心理准备么?”
南知非一愣:“师尊是何意?”
“你以为,你带个面具出去,这天下就没人能发觉你的踪迹了,是么。”
南知非身子一僵,突然如坠冰窟。
她昨夜虽然隐去了身形,可又有谁能保证,这乐东城里没有比她修为更高的人?谁又能保证她的行踪没有暴露?
如果幕后之人想查是谁撞破了这湖底的隐秘,未必查不到她们身上。
这一把火未必是冲鸿福客栈来,而是冲着她来的。
一场火烧不死她们这些修仙者,却能烧死**凡胎,烧毁别人数年家业。
她脑中闪过掌柜那张精明的脸,还有他不过几岁,性子十分闹腾的女儿,心头犹如堵了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
偏偏此时,司若尘还轻声一笑:“我以为徒儿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牵扯一两个凡人,也无伤大义。”
南知非面色白得似纸,声音发着颤:“不是的……我没想过……”
“既然烧了,怕是不能住人了。走吧,回去看看还剩下些什么行李,收拾收拾,换家客栈。”
女人说得如此轻易,就像一片从天而落的飘雪,南知非跟着她,一路走得魂不守舍。
心底的愧疚翻江倒海,她明明只是想查清真相,从未想过自己的鲁莽,会害死无辜的人。
鸿福客栈外围了一圈人,把客栈堵得水泄不通。
一瞬间,南知非感觉无数双眼睛都扎向她,目光似利剑,一剑一剑捅进她的心底。
“怎么,自己做的事,带来的后果自己都不敢认么?”
师尊的声音淡淡响起。
南知非咬紧了牙根,摇摇头。
是的,至少她要担起责任,烧毁了房屋,就替他们重建,烧死了人……那便想尽一切办法赔偿,请求他们的家人恩赦。
脖子上像压了块千斤巨石,她咬着牙一点点抬起头,可看见的,却是完完整整的客栈,没有半点火焰灼烧的痕迹。
“真是怪事!起了那么大的火,屋里连根毛都没烧掉!这火究竟怎么起的!”
“是啊,莫非真是神仙显灵了?”
南知非愣愣听着旁边人的议论,脑袋宕机了一般,转不过弯来。
良久,她终于想起早晨所见过的一幕——师尊将一张符咒贴在鸿福客栈的梁柱之上。
她的视线缓缓看向司若尘,只见女人云淡风轻看着客栈的牌匾,声音轻如微风。
“我曾与你说过,太衍门的每一条门规,都有其存在的意义。凡人很脆弱,我们轻易涉足凡间的事,随意引发的后果,对我们而言兴许无足轻重,但落在他们身上,却是一辈子都难以磨灭的重量。”
“刚才你的心里在想什么,有多自责,有多懊悔,你要死死记在心中,永远不可忘记,不是每次鲁莽,都有人替你收尾。”
南知非愣神许久,站立在人群之中,师尊的话字字流入她的脑海,她没有心有余悸,只有更深的自责与悲痛。
良久,才沉重启唇:“徒儿……明白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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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不要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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