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撂下书本,默默垂下眼眸,不去看那白衣女人。
“我先回去了。”
这话空落落的,说出去,便没有回声。
当街的集市依旧热闹,只是二人之间,略显空寂。
桌前出现一抹衣摆,清风拂起几片薄如蝉翼的纱,落在她手背上,引发些许瘙痒。
南知非的动作僵了一瞬,才将手挪开。
随后,耳边适时响起一声轻笑。
“可要我说,本座却也并未诳她,而是帮了她。”
这话说得莫名,南知非并不能理解。
她站定在原地,用困惑的眼神瞧着司若尘。
司若尘就着她的视线弯起唇角,道:“徒儿算对了卦。她的确只需依照原计划行事,所有困难便会迎刃而解,但以宋姑娘那时的状态,未必可以保证原计划顺利。”
瞧着她困惑的脸蛋,司若尘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道:“徒儿想知道缘由么?”
南知非不答话,只点了点头。
刚应下,嘴边便多了块散着桂花香的酥糕,上头的桂花碎都蹭到她嘴边,落下些许白屑,如今日晨时下的细雪。
女人笑吟吟道:“吃下这块,本座便解释给你听。”
南知非实在无奈。
明明身为修士,最忌讳仙体染上脏污,人食五谷,却也是杂根斑驳,偏偏她师尊断不了这食欲,总贪凡人间的这两口吃食。
她用手接过,咬了一口。
丝丝甜味散在舌尖,味道确实不错。
司若尘满意勾了勾红唇,慢悠悠开了口。
“卦象上说,若是意志坚定便万事顺遂。可方才那宋姑娘,她根本无法坚定意志。”
南知非等了一会儿,并未等来下文,含着糕点含糊不清地问:“没了么?”
“没了。再说详细些呢……”
司若尘手指抵着下巴,思忖片刻,道:“那宋姑娘,遭人算计了。”
“……啊?”
这又是何意?
“我且问你,宋姑娘的姐姐含辛茹苦送她去书院读书,必然知晓这会试的重要性,她会在这等关键时刻,特地送来急信,告知宋姑娘她生重病一事么?”
南知非愣了片刻,意识到的确有些不对劲。
“可……仅凭这些未免牵强。说不准,她姐姐的确病危,想再见妹妹最后一面呢?”
司若尘忽然笑了,也不说话,就那么看着她。
看得南知非十分不自在。
再一思考,才想到卦象之中,分明就算不出她姐姐病危。
她略显尴尬的摸了摸脸颊,道:“所以……那书信不是宋姑娘姐姐写的?有人故意骗她?”
司若尘抵着下巴,模棱两可道:“是也不是。”
这算什么回答?
“徒儿应当没看过宋姑娘包裹里的信吧?”
南知非当然没有。
她又没有什么窥探别人**的癖好。
司若尘倒大言不惭,干脆承认:“本座看了,出乎意料的是,字迹工整漂亮。”
“那又如何?”南知非依旧不解。
“若宋念姑娘家境清贫,自幼父母双亡,被长她六岁的姐姐拉扯长大,那她姐姐大概率没读过书,也写不来信。于是本座猜测,宋念收到的家书,应是托了书院里的门生帮忙代写。但人的嫉妒心,却总会隐隐作祟。”
“宋念姑娘独身上路,说明乡中并无其他同行中了会试……一个出生贫寒的人,甚至是女子之身,却是乡镇上唯一参加会试的人,这让那些身兼‘光宗耀祖’之责的男丁怎么想?”
“而只需在信中稍稍提到她姐姐的疾病,再略施笔墨,将病症写得重些,这封信送出来,便能轻而易举动摇宋念的信念。轻则让她发挥失常,重则使她打道回府。”
到这儿,南知非总算听明白了。
宋念的姐姐并未病危,只是略有不适,但有人刻意在信中加重了她姐姐的病情。
司若尘说的,和她算出来的卦并不冲突。
若宋念当真能不顾一切,坚定前往京城考试,那所有问题的确便可迎刃而解。
但……或许就像司若尘所说,何以坚定呢?
若宋念当真信了南知非,就那么忧心忡忡上了路,兴许反而会影响发挥,错失功名。
回乡之后,又发现姐姐实则并无大恙,遭人欺骗算计。
而她家境贫寒,未必有下次重来的机会。
一切努力,毁于一旦。
“原来……如此。”
司若尘含笑道:“徒儿的卦算得的确准,却入世未深,终究是漏算一条——人心难测。”
南知非垂着头,看起来有几分失落。
她自幼生活在太衍门上,十几年的光阴,却未曾出过几次山门。
的确不懂何谓人心。
除了门内的师兄师姐阿猫阿狗,也没帮人算过几卦。
这次,还险些害了人。
少女深吸一口气,知道自己兴许误会了师尊,目光中有几分愧疚。
“那方才,师尊诓骗她,也是为了让她坚定信念?”
所以才特地说要替她去医治她姐姐,又拿出玄清宗令牌,让她安心?
可谁知,司若尘话锋一转:“呃……这倒不是。”
南知非:“……”
这女人总能在自己准备相信她时,将自己打醒。
那稚嫩的面容上闪过几分无言,司若尘看着好笑,没忍住上手掐了掐。
果然年轻人刚长的脸皮就是白嫩,摸着都软乎乎的。
南知非拧着眉退了半步,逃离了女人的魔爪,司若尘也便收回了手,笑着摇了摇头。
“徒儿其实也有所努力呢,为了让她心志坚定,特地画了张符,作为庇护替她挡灾,是么?”
这话让南知非沉默,不知如何作答。
女人却牵过她的手掌,摊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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