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药

伴随纸鸢远去的啼鸣,肖子筝后知后觉发现自己好像成了工具人。感受到掌心小瓷瓶的冰凉,他悲痛欲绝。

他恨啊!恨自己被白师兄迷了心窍。

虽说白向晚找他帮忙做事,他当然义不容辞,可偏偏是给那姓谢的送药还要带姓谢的回去。

肖子筝闭目,无力的垂下手臂,先前被白向晚的肯定所带来的满足感,在此刻全然被不甘冲散了。

叶濯半扛着谢珩走下台阶时,那些看戏的一众师兄弟早已走得一干二净,只剩肖子筝一人满脸悲痛的无声狂啸。

自家师兄受罚时大伙热热闹闹看戏,需要帮助时却无一人愿意搭把手。

这位新入宗门不久,长日里只跟着谢珩屁股后面跑,对宗门事迹不闻不问的季峰小师弟心中没由来的觉得苦闷。

有点寒心。

只是没等这点难过晕染开来,他半搂住谢珩的那只手差点滑落,低头一瞧,谢珩的血早已浸透衣袍沾在他手心。

“诶诶诶,你小心着点啊。”方才那一下打滑,吓得肖子筝急忙上前搭把手。

叶濯没想到他会来帮忙,更没想到对方接下来的话是替他送谢珩回季峰。

想要求助的话语欲言又止,最后想起肖子筝跟自家的关系后,还是警惕地摇摇头。

“那什么……嗯反正我待会儿也是要去药峰找白师兄的,不如我御剑飞行送他去季峰再回药峰好了,也没多远距离。”

肖子筝表面上云淡风轻,实则脚趾抓地:救命!真的好尴尬啊!我到底是为了什么求情敌让我帮忙!!哦对,为了白师兄。

“……”说实话,叶濯真的不放心将师兄交给师兄的情敌。保不定对方会做什么坏事。

“诶!你还在犹豫什么!我都主动来帮你们了!不然等你拖着他走回季峰,伤口都恶化好吗?死在路上都是有可能的好吗?”肖子筝哪能看不出叶濯眼中的顾忌,但他有什么那种心机深的小人,趁人之危的事儿他可干不来。

而且本来也不是他想来的,想到这他忍不住小声嘀咕:“要不是白师兄非要我来,我才不来呢……”

叶濯一低头就能看到谢珩脊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鼻子一酸,眨巴眨巴两下眼睛,他那豆大的泪珠就啪嗒啪嗒往下掉。

许是觉得在人前流眼泪不好意思,又或是终于想通了什么下定决心,他哆嗦着手将谢珩小心翼翼地送往肖子筝怀中。

“肖,肖师兄,你是个好人……呜呜……那就麻烦肖师兄跑一趟了。”

第一句话给肖子筝听得一愣,简直哭笑不得,但他也没想到对方会哭,唇瓣几开几合下意识想要安慰一下回敬叶濯递来的好人卡,却斟酌不出什么安慰话语,最后只得挠挠头:“大老爷们的哭啥啊……”

“诶不跟你说了,我先去了,这姓谢……咳咳你家师兄的伤可耽搁不得嘞。走喽!”

叶濯年纪还小,但他肖子筝却比谢珩高出半个头,一只手半搂着人,一只手御剑飞行也是绰绰有余。

目送着肖子筝搂着谢珩御剑远去的身影,叶濯双拳默默拽紧又松开,礼貌的拱手行礼。

“……御剑飞行。”

“诶呦诶呦,就是这个御剑飞行爽啊!”

肖子筝感慨,不枉他抛弃筑基的机会提前修行了御剑飞行,简直不要太爽。

临渊宗每一峰都有专门的禁空结界,他往常就只能在自己将峰打转悠,大概是叶濯已经用弟子令牌传信给云卿尊者,结界为他开了个口。

拖谢珩的福,他总算能去别的峰瞅瞅了。

“走你!”

感受风划在脸上的轻微刺痛,他嘴角上扬,高高束起的长发肆意飞舞。

路过药峰的时候他没忍住多看了眼,希望能看看白师兄的住处,结果一阵元婴威亚忽地扑面而来,差点将他从空中打落。他一个踉跄,吓得他赶紧收回目光念口诀,飞剑才渐渐重新稳定下来。

肖子筝擦擦额头不存在的汗,心里一阵后怕,也一个劲的犯嘀咕,药峰哪来的元婴期前辈?

但他也没多想,宗门里他没见过的前辈多了去了,兴许是一位不怎么喜欢露面的前辈吧。

搂着谢珩的左手有些发酸发麻,瞧着瞧着奄奄一息的模样,他蹙额嘟囔一声,“喂,谢珩你可别死了啊……”说完不动声色地加快速度,嗖地一下就往前冲出了老远。

等瞧见谢珩居住的行云轩,不,准确来说是看到正对大门大堂墙上挂着的美人出浴图时,他脸色一黑,差点没忍住就要将谢珩直接扔下去,“妈的,谢珩你不要脸!”

肖子筝一落地就急冲冲入了门,一个火诀扔了过去,将画上白师兄沐浴身影燃烧殆尽,画中人雪白的皮肤被火光映照的发红,肖子筝移目不忍去看,直径搂着谢珩进了内室。

等安排好谢珩后,才注意看行云轩这内室的构造和布置。长老亲传弟子院的构造都大差不差,但因每座峰的风格不同,以及各位师兄弟姐妹的喜好不同,所以差别还是有的。

而谢珩这屋子,却与白向晚那济世苑的构造布置几乎一模一样,同样是屏风靠床,同样是窗口向西,边柜对门,以及,同样备着好几套纯白衣袍……众所周知,临渊宗五峰的服饰各自缝制有不同色彩的云纹,唯有药峰大师兄白向晚才是纯白衣袍。

他忽地又想到那幅画,不知是被羞的还是恼的,他脸颊潮红,挨个拿出白向晚交代要给谢珩的小药瓶子,愤恨地重重砸在桌上。

“……当真是龌龊至极。”

还说什么今后必定悔改之类的话,根本就是骗人!

肖子筝被气笑了,呵呵两声将自己的嘲讽表达出来。而后甩甩袖子扬长而去。

在肖子筝走后不久,另一人急冲冲地推门而来。

这人遥遥望了眼肖子筝御剑离去的方向,又看了看大堂内空空如也的木墙,眉毛微挑。

索性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那幅画烧了也就烧了吧。

“师兄啊……”他走进内室,躬身伸手轻抚谢珩的白发,看着银丝从自己指尖滑落,他垂眸嘴角微微勾起。

一旁木桌上肖子筝留下的小瓷瓶被他直接御气捏爆,动动手指将被震碎的丹药扔在了院子里的枯树脚下。

随后自顾自的凭空拿出来一瓶养魂丹,连小瓷瓶上的奇怪图案都一模一样。

“啧。”看着自己掌心的小瓷瓶,他有些烦躁。本来谢珩受刑他就离开了,想着当时谢珩死了也挺好,那他就能独占师尊一人了。

可是为什么,他会一去复还,还替他寻了上好的养魂丹来?

他讨厌这种自己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就好像有什么未知的东西笼罩着他,他不喜欢不受他控制的东西。

每天,都有无数次他想下手……

只是想到刚刚被他扔掉的丹药,他又觉得还不是时候,白日里那白向晚的脸晃的他心烦意乱。他死死盯着谢珩的脸,以上位者的姿态,像盯着猎物、宠物一般,伸手轻点谢珩泛红的眼角,顺着苍白脸颊一点点下移,划到唇角时感受到指尖的柔软没忍住用力一摁,一抹,嘴角的鲜血被抹开,像嫣红的唇脂。

再往下是白净的脖颈,衣领因为先前肖子筝随意摆弄而松开露出一小节锁骨。顾北城耳朵有些发烧,连带着指尖传来的触感都让他觉得像触电般惹人发酥发麻。他把这归类为曾经那些事保留的余念。

这画面倒是有从前的光景了。

顾北城嗤笑着直起身来,“师兄倒是好手段,连那姓白的都愿意为你送药。”

谢珩没有回话,整个行云轩都寂静无声,只有远处偶尔传来鸟儿的叽喳声,还有微风拂动树叶的沙沙声。

因为结界的特殊性,季峰所看到的傍晚总是比外边晚上些许,此时太阳正在缓慢的往下移,夕阳笼罩整片稍等,穿过大方打开的窗口,落在席纹砖墁地上,能更清楚的看到从门口一路到榻旁的鲜血。

顾北城有时会有这样的冲动,要是时间能停留在这一刻就好了,但是不行,那人还没死,他必须得送他上路才行。哪怕如今行为与最初预想已大相径庭,但他心里清楚自己喜欢的是谁,想杀的又是谁。

“师兄。”

他听见自己温声细语。

“我来为你上药。”

太阳下山了,世界仿佛在一瞬间被夺去了光明,行云轩内室变得昏暗。

下一秒烛光乍亮,在屏风上投下摇曳的影,那道影欺身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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