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亦温站在客栈门口,王氏和陈司也不敢动弹。
终于,家丁气喘吁吁地跑了回来:“夫人,卖身契拿来了!”
乐亦温伸手,家丁下意识看向王氏,见王氏微微点头,家丁才将卖身契递给他。
乐亦温接过卖身契,让诗涵确认无误后,才冷冷开口:“滚吧。”
王氏如蒙大赦,连忙扶起地上的陈司,匆匆离开了。
待他们走后,乐亦温淡淡扫了眼身旁的诗涵,而后缓缓伸出手,面无表情:“报酬。”
诗涵一愣,下意识轻呼:“啊?”
乐亦温神色未改,语气依旧平稳:“我为你做事,报酬呢?”
诗涵这才回过神,脸上闪过一丝窘迫。
她犹豫片刻后,抬手将耳坠取下,小心翼翼地放在乐亦温手中,眼中满是歉意:“仙师大人,我……只有这个了。”
那耳坠样式简单,看得出有些年头,却被保养得还算完好。
乐亦温低头看着手中的耳坠,微微皱眉:“有些贵重。”
他从怀中掏出一袋银子,轻轻放在诗涵手中,声音冷淡:“扯平了。”
诗涵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嘴巴微张:“啊?可是我这东西,值不了几个钱,您还反过来给我银子……”
乐亦温转身回到客栈,只留下一句:“给我的东西,价值多少,我说的算。”
第二日,天色还未破晓,乐亦温便带着叶钰弦踏上归途,匆匆赶回染月派。
不多时,凌风殿已在眼前。
乐齐叁端坐主位,神色威严、不怒自威。
银夜与瑶笠悦立于下首,正有条不紊地汇报门派事务。
银夜率先开口:“师尊,青州妖雾失控,虽已安排外门驻守、内门清剿,但幕后主使尚未查清,恳请师尊再宽限些时日,弟子必全力追查。”
乐齐叁目光沉沉:“青州妖雾之事,向来棘手。当年乃祖师爷布下锁妖阵才勉强压制,如今死灰复燃,怕是另有隐情。”
他抬眼望向银夜,目光里难得透出几分郑重:“你且放手去查,为师不设时限。但务必记住——活着回来复命。”
“是。”
随后,瑶笠悦抱拳上前:“禀师尊,北境试炼场遭人突袭,两座聚灵阵损毁严重。弟子已擒获两名修士,但对方拒不开口,审讯暂无进展。”
乐齐叁微微颔首:“嗯,北境突发变故,你反应及时,倒没叫事态失控,做得不错。”
话音刚落,乐亦温便踏入殿中,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银夜与瑶笠悦转眸看去,异口同声:“大师兄,你回来了。”
乐亦温朝他们微微颔首,随后看向乐齐叁。
乐齐叁见他回来,脸上难得露出几分赞许:“这次办事倒挺利索,比预想的要快。”
乐亦温心头一紧,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赶忙走到下首,恭敬行礼:“师尊。”
乐齐叁扬了扬下颌:“东西到手了?”
乐亦温垂下头,双唇颤动许久,才挤出破碎的字句:“师尊……弟子,无能。”
空气骤然凝固,瑶笠悦与银夜对视一眼,脸色难看。
乐齐叁双眼危险地眯起,眸中腾起冷光:“你空手而回?”
乐亦温艰难地点了点头,不敢抬眸与乐齐叁对视。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桌案震颤,乐齐叁怒不可遏:“好啊!乐亦温,你可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乐亦温猛地抬头,急切辩解:“师尊,弟子找到了百里后人,可她说世上根本没有幽冥双珠。”
“她说没有就没有?”乐齐叁怒极反笑,袖袍扫落案上竹简,“怕是你这些年养尊处优惯了,连骨头都酥了!”
话音未落,乐亦温“噗通”一声重重跪地,膝盖撞在地上发出闷响:“师尊,双珠之事,弟子不敢有丝毫懈怠。可事实确实如此,弟子实在无从查起!”
“无从查起?我看你是胆子肥了,连敷衍的话都懒得编!”
“师尊息怒!”银夜上前一步,拱手求情,“师尊,大师兄寻得百里后人却仍无所获,或许这双珠当真只是虚妄。”
瑶笠悦跟着求情:“是啊,师尊,幽冥双珠流传千年皆无实证,本就是虚无缥缈的传说,强求不得啊!”
“住口!”乐齐叁周身戾气翻涌,怒气冲冲地走到乐亦温面前,“废物就是废物,自己没本事,还要煽动师弟师妹帮忙求情?乐亦温,我倒是小瞧你了。”
乐亦温浑身一颤,还来不及开口,乐齐叁已扬起手,掌心裹挟着磅礴灵力,狠狠地扇在他脸上。
“啪”地一声脆响,乐亦温顿时眼冒金星,整个人歪倒在地,脸颊迅速红肿,嘴角也渗出鲜血。
“师尊!”银夜和瑶笠悦见状,急忙上前阻拦,却被乐齐叁甩出的袖风震得倒退几步。
一直守在乐亦温身边的叶钰弦见状,发出一声愤怒的低吼,准备冲上去攻击。
然而,乐齐叁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抬手一挥,法力如绳索般将叶钰弦紧紧禁锢住。
叶钰弦全身动弹不得,只能扭动身躯,发出阵阵不甘的低吼。
乐亦温伸手捂住脸颊,强压下耳鸣带来的眩晕:“师尊,弟子知错。”
“知错?”乐齐叁掐住他的下颌,“之前逾期好歹办成了事,这次倒好——空手而归。”
银夜见状攥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瑶笠悦咬着下唇,眼眶通红却不敢上前。
乐亦温浑身发抖,嘴唇止不住哆嗦:“弟子……再也不敢了,还望师尊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乐齐叁眼中戾色更甚,“你先前是怎么顶撞我的,现在不记得了?今日若饶了你,日后你怕是要骑到我头上!”
乐亦温闻言咬牙,指甲深掐掌心,明知此刻开口只会火上浇油,却还是忍不住问:“所以师尊,你明知幽冥双珠根本不存在,却还是在故意刁难我?”
“刁难你?我这是要让你好好长长记性!别以为跑到玉玄山我就管不了你!”
一道凛冽女音突然在门口炸响:“乐齐叁,你他妈的,终于是疯了!”
众人惊惶转头,只见来者,正是屏督门门主银黛,银夜的母亲。
银黛身姿婀娜,气质不凡,左侧脸颊戴着一个雕刻水仙花的白玉面具,恰到好处地遮住半边脸,更添几分神秘。
银夜见状,下意识地轻声唤道:“娘。”
银黛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乐齐叁面前:“乐齐叁,你他娘的脑袋被驴踢了吧?亦温在紫兰城吃了多少苦,遭了多少罪,你没长眼,看不见?”
乐齐叁眉头紧蹙:“任务没完成,有什么好狡辩的。”
银黛怒喝:“我操,你他娘的是畜生吧?人都说了,世上根本没有幽冥双珠,你长耳朵了吗?听不见吗?要我给你再讲一遍吗?”
“银黛,这是我染月派的内务!轮不到你屏督门指手画脚!我管教徒弟,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银黛一把将乐亦温拽到身后,讥讽地扯了扯嘴角:“徒弟,你把他当徒弟了吗?别他妈搞笑了,整个修真界都知道,乐亦温不是你徒弟,也不是你儿子,就他妈是你仇人!”
乐齐叁看向乐亦温,眼神似淬了毒的刀刃:“乐亦温,你真的是长本事了,还知道搬救兵?往日的教训都喂了狗?今日当着众人的面,你且说说,究竟是我故意刁难,还是你无能至极!”
银黛怒骂:“你这狗东西,今日有我在,你敢动他一根手指,我就把你这染月派翻个底朝天!”
“银黛!”
银黛余光扫向角落,视线锁定一直默不作声的仲逸:“杵在那儿当木桩?还不快把乐齐叁带回去清醒清醒!”
仲逸浑身一颤,抬眼望向银黛,喉结滚动了两下,才缓缓起身,走到乐齐叁跟前:“师尊,您先消消气。”
乐齐叁瞥了他一眼,最终冷哼一声,拂袖离开。
仲逸略显尴尬地看了眼银黛,随后赶忙跟上乐齐叁脚步。
银黛转身,看着乐亦温红肿的脸颊,眼底泛起疼惜:“抱歉,还是来迟了。”
乐亦温后退半步郑重行礼,声线沙哑:“多谢门主。”
“娘!”银夜急得直跺脚,“你要是早点赶到,大师兄也不至于白白挨这一巴掌!”
银黛反手敲了下他的脑门,目光却始终没离开乐亦温:“你也是个死心眼的!在紫兰城多等两日,等我接应再回来不好?”
乐亦温轻轻摇头:“这一巴掌我必须受着。若与门主同行,便是实打实的‘搬救兵’。到时候,他更会变本加厉,寻尽由头整治我,我躲不过的。”
瑶笠悦轻轻叹息:“只是不知……此事能否就此善了。”
银黛眸光微沉,思索片刻:“我去跟乐齐叁谈谈。”
银夜满脸担忧:“娘,那你可得好好劝劝师尊,大师兄能不能躲过这一劫全靠你了!”
“啰嗦!”银黛挥了挥手,转身离去。
目送着她离开,叶钰弦突然“嗷呜嗷呜”地呜咽起来。
乐亦温转眸看去,抬手拂袖,打散他身上的法力。
叶钰弦立刻扑向乐亦温,两只小手牢牢抓着对方衣袖。
他仰起头,直勾勾地看着乐亦温,泪水滑过脸颊,“啪嗒啪嗒”地滚落。
乐亦温蹲下身与他平视,面无表情:“哭什么?”
叶钰弦努起嘴,一个劲儿地掉眼泪,伸手轻轻抚上乐亦温的脸颊。
乐亦温愣了一下,浑身僵住,却没有躲开,就这么看着他哭得抽抽搭搭。
不多时,银黛与仲逸并肩折返。
银夜立刻迎上前,急切问道:“师尊怎么说?”
银黛眉间拧成死结,未及开口,仲逸已沉声回应:“师尊命大师兄,带回百里后人,此事便不再计较。”
银夜惊呼:“什么?师尊还不死心啊?”
乐亦温垂眸思忖片刻,终是点头应下:“好,我这就去。”
众人面面相觑,默不作声。
乐亦温这次并未带上叶钰弦,而是只身潜入谷缘宫,通过镜中密道,成功进入慕容山庄。
此时,山庄内一片狼藉,华丽楼阁满是裂痕,雕花木栏尽数折损。
不远处,似有人在小声交谈,乐亦温立刻躲在一堆碎石后,侧耳倾听。
“这次可真是损失惨重,谁能想到百里后人竟如此难缠?那怪鸟更是杀伤力惊人。”
“可不是嘛,要不是少主出手,咱们山庄还不知道要遭多大的殃呢。”
“听说她如此拼命,竟是为了千年前的恩怨。传言一千年前,慕容先祖与魔尊勾结,灭了百里满门。”
“就是空穴来风!都过了一千年,还揪着不放?也不掂量掂量如今的慕容山庄,岂是她能撼动的!她还打伤了我们这么多兄弟,必须给个教训。”
“是啊,那丫头已经被押进地牢,你说家主会怎么处置?”
“能怎么处置?她这么危险,留着始终是个祸患,依我看,直接杀了一了百了。”
“话虽如此,但她身份特殊。万一百里家还有残存势力,一人一只怪鸟来复仇,就算少主再厉害,也架不住这种攻势啊。”
“少主向来足智多谋,肯定能想出万全之策。只是那地牢也关不住她多久,真怕她又憋出什么阴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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